贞观俗人 第2068节
最关键的是,秦家在中原的矿业自然受朝廷严格监管,但在吕宋、倭国、林邑等地,却不受此限制。
事实上,现如今因为铜产量大增,朝廷铸币量也大增,如今每年仅标准的开元通宝钱,每年起码铸造五百万贯。
朝廷总共二十三个铸钱监,但这五百万贯钱,有一半出自于秦家的吕宋铸钱监。
吕宋铸钱监铸造出的钱,质量精美,在市场上也是最受欢迎,甚至在倭国、林邑等地,带吕字的开元通宝,远比朝廷其它钱监的钱受欢迎。
其它的八种钱币,秦家的铸造量也很大。
虽然对朝廷来说,过去一年几十万贯的铸币量,如今几百万贯,翻了十倍,但秦家毕竟占据了铸币的半壁江山,仅铸币的利润,秦家一年就几十万贯。
唯一能让朝廷比较欣慰的是,不管秦家什么产业赚钱,但最后缴税的时候,秦家却从没有偷逃躲避过。
朝廷在吕宋能分享三分之一的税,可朝廷从吕宋收的税越来越多,朝廷其实心里越不是滋味,这说明秦家得到的那份更多,始终是他们的两倍。
更不用说,他们只拿到了三分之一的税,而秦家除了三分之二的税外,他们自己经营所得的利润更大。
刘祥道猜测不到皇帝今天找他来说这些的目的。
总不会是想对吕宋下手吧?
朝廷在朝鲜打了十年,每年打底军费三千万,把一个富饶的半岛几乎打成了炼狱。这十年间,大唐以及仆从军前后死了超过十万兵,这也是奚契两部在大贺窟哥和可度者死后,两部内乱,继而新的首领要联手反唐的重要原因。
奚契两国年年奉诏出兵,打了十年,两部死了好几万。
而归附的靺鞨诸部也死了几万。
至于说收编的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的降兵部队,连数字都没列入正式战死数字之中,他们死的更多,死了二三十万。
当然,三国反抗者就更惨了,李绩苏定方程咬金牛进达薛仁贵刘仁轨,甚至是李思摩、李社尔、秦国忠等胡将都轮番在半岛征战,犁了一遍又一遍。
李胤根本不跟三国玩什么羁縻啊安抚这套,就是打,就是干。
就算他们被干服了跪地求饶都不行,李胤的策略是要把岛上的人种全换了,击败的反抗者,直接就全都抓为奴隶。
这些奴隶先在唐军手下帮着修建要塞、据点,修建道路,甚至可能会帮着开垦些军屯,然后会被中原来的商人们买走,也有部份会送回中原,成为官奴或是皇帝的奴隶。
售卖的钱补充军用,或者给予东征将士们的功勋赏赐等。
在这种征服策略下,三国只要还有点骨气的,都宁愿顽抗到底,毕竟李胤不给半点活路嘛,如果说投降后,还能有个活路,能分块地什么的,那么就算要改学汉话,要纳税服役什么的,他们其实都已经认了。
长孙无忌等宰相先前一直反对这样打,认为适当的改变下策略,整个半岛立马就能安定下来,朝廷一年能节省无数军费,而且还能得到许多税赋、钱粮等等。
可李胤拒绝了,就要干到底,说要一劳永逸。
可问题却是三韩反抗激烈,甚至慢慢的不仅高句丽他们反,连靺鞨、奚、契这些游牧部族,也受不了这样的持续战争了,纷纷开始反抗大唐。
这也就引发了三年奚契战争,李绩屡战屡胜,可人家就是不肯认输,因为认输也没用,李胤对反叛的奚契早就有了诏令,灭二族,改土归流,移民开疆。
这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只能反抗到底。
偏偏皇帝这种疯狗一样的打法,军方还很支持,李绩苏定方程咬金这些大将都很好战,打了十几年了,越战越勇,对于将领们来说,打仗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况且,这十几年也没白打,从辽东到海东,这生生的拓地几千里,不就是能名载史册的实打实功绩嘛?
虽说也伤亡了不少,但朝廷对于军功的赏赐始终能够兑现,向来比较丰厚,辽东、朝鲜,朝廷拿出了许多土地来做为勋封爵赏,当兵的打仗有赏赐,立功有勋封,甚至军功还有机会授爵、授官。
哪个当兵的不愿意?
也正是因此,所以皇帝在准备清洗长孙无忌一党时,军队才会如此态度一致的表示了支持。
再打个两三年,估计奚契也就彻底的被征服了,到时这片地区就能成为朝廷直辖的疆土,这也算是开疆拓土了。
现在的消息看,奚契战争起码还得打好几年,但东边的靺鞨现在反抗也越来越激烈,奚契和靺鞨有可能合流,甚至有可能让半岛上的三国残余势力再次死灰复燃,兴起新一轮的大反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再打十年都有可能,甚至军费开支不但不会减少,可能还要增加。
刘祥道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点皇帝的心思,打仗是得花钱的,赏赐将士、抚恤将士更得费钱,虽然这十几年,朝廷清洗三韩,征讨奚契,也把起码五百万三韩人和高句丽人发卖为奴,光是卖奴隶的钱就有上亿,但一年起码三千万的战争开支,其实总的来说,并不赚。
赚了几千里的疆土是没错,但这个是不动产。
“刘卿,朕知道你跟齐王关系也不错,所以朕希望你接任转运司之后,能够好好领导转运司,吕宋不过南海一隅,却能有如此兴盛的经济,你为计相,掌管大唐全天下的税赋,可得好好干啊。”
“好了,你先回去吧。”
皇帝说完,对刘祥道摆摆手。
刘祥道赶紧躬身退出殿外,一路上还在那里满头雾水,皇帝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转运司对吕宋下手,还是真的只是让他学习吕宋学习秦琅?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刘祥道打算回转运司衙门,立即召集手下,先仔细的查一查吕宋这些年的经济账,这叫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先回了趟家。
正好兄弟刘应道也刚从吏部衙门回来。
“吏部散班这么早吗?”
“县主约好了今日接岳母去齐国公府崔夫人那喝茶赏花,我送她们。”
刘应道现任吏部员外郎,其妻闻喜县主是隐太子建成的女儿,原为闻喜郡主,后被圣祖封为闻喜县主,后来与刘家的婚事,也还是崔氏保的媒。当年玄武门之后,郑十三娘得隐太子妃郑观音之托,带着闻喜郡主和一位郡王出逃,最后是得秦琅收留。
秦琅向圣祖求情,才保全了闻喜郡主李婉顺。
因有这道关系,刘应道和李婉顺夫妇,跟秦家的关系向来不错,多年来一直走动的较近。李婉顺在宫中跟着郑妃生活多年,然后入嫁刘家,经历了那么多后,与李唐皇家的那些金枝玉叶那张扬开放的行事完全不同,面容秀美的李婉顺博览书,有惊世才华却深藏不露,安贫乐贱,相夫教子,平时在家读读书,插花焚香修理园子,很少参与外面贵妇们的圈子。
不过每个月都会与隐太子妃和妹妹归德县主等一起去秦家坐坐。
刘祥道兄弟俩个都很有才华,但刘应道相比起兄长的处世为人,却更喜欢钻研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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