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170节
后金当初允诺的种种,在如今骤然来袭的天灾之下,亦是化为了泡影!
而狭长的辽东走廊,又有哪里,能作为辽镇的出路!
东江?后金?山海关?以及无法跨越的大海与大山!
四个方向,四条绝路!
同处内忧外患之下,辽镇,这艘被时势推着走的大船,亦一点一点的与后金更加深度的绑定起来。
两者本来相左的战略目标,亦是随着这战略态势的演变,而慢慢变得一致起来。
在最开始,辽镇与后金的战略目标,无疑是相左的,辽镇迫切要将山海关夺下,以此来保障自身的战略安全以及供给通道。
而后金,在经历了塔山那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后,对山海关,亦是心里有些发怂。
塔山那小城池,他后金攻了那么久都没攻下,更何况,山海关这种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关!
重兵把守之下,估计把他后金所有族人都葬送在那关城下,也难以有成效。
故而,后金上下,一致选择性的忽略了山海关,将战略方向暂且放在了朝鲜与蒙古这两个方向。
如此,辽镇自然与后金的战略目标相左,两者之间亦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直到这一年的天灾骤临,辽镇,后金的小日子,无疑是难过了起来。
辽东本就是苦寒之地,自给自足从始至终就是一句梦话,以前尚好,辽镇有大明举国之力供养,如今,一步步沦落深渊,更别说还有天灾了。
而后金,曾经庞大的走私供给网络,被兵锋硬生生的掐断!
要知道,现如今,在漠南草原,蓟镇与蒙古铁骑,那是日夜不断的游曳剿杀着任何踏入草原的商队。
毛文龙虽然也干着走私的活,但如今登莱重镇的创立,亦是直接从源头掐住了东江的脖子。
至于山海关,那就更不用想了,一座雄关,直接锁死了辽东走廊。
唯剩下的,也就只有朝鲜了,但这个时代的朝鲜,可是一心一意跟着大明走,更何况,如今大明军威盛隆,朝鲜哪里还会理会后金,纵使总有胆大包天之人,但,在如此封锁之下,亦是杯水车薪,难以维持。
在这难以维持的煎熬之下,辽镇与后金,自然是被逼得抱团起来,将战略重心,暂且放在了漠南草原及朝鲜。
至于可望却不可及的山海关,自然只能暂且搁置……
第两百五十三章 局势
时至盛夏,京军立威,伸威,扬威,振威四营,四营共四万余大军,在忠义伯, 现如今的忠义侯赵武统领之下,已是驻守山海关有近半年时间。
曾经本该为辽东防线最后方的山海关,亦是早就成了战争的第一线。
近半年时间,这雄伟关城之下,直至广宁,这段狭长的辽东走廊之上,战争就从未间断过。
按李修对山海关的军令, 固守山海的同时, 务必让辽贼不得安宁。
故而,在这近京军驻守山海关这段时间,
大战小战就从未停止过。
当然,战争,只是整体策略的一环。
从山海关,至东江,以及登莱,目前对辽镇用得最多的手段,反倒是挑拨拉拢。
毕竟,辽东军民,受大明皇恩数百载,又岂是轻易可以割断的。
以正面兵锋压迫, 经济军事全方位封锁削弱,敌后挑拨拉拢动荡其根基,便是如今李修定下的对辽镇与后金的整体战略。
当然,就山海关而言,军事的作用, 远远大于其他一切。
辽镇叛变, 山海关的战略作用,无疑是急剧提升。
在从前,山海关的最高武职,不过是区区一总兵,统辖范围亦是局限于山海关,而现如今,赵武统领数万大军,为山海关督师,统辖范围亦是将整个山海关一带,乃至于后方诸多城池,皆是纳入山海关防线之中。
当然,重心还是只有山海关,之所以扩展山海总兵的职权,晋为督师,只是因山海关之前的缓冲之地尽失。
山海关虽巍峨险峻,但,若有心怀不轨之人,后方捣乱,那一不小心,就得出大乱子。
出于这种考虑,李修才特意将山海关的职权扩大,将后方一带府县纳入山海关的管辖范围,以防不测。
如此,曾经的关宁锦防线,亦是彻底成为历史,山海重镇,亦是彻底踏上历史舞台。
同样踏上历史舞台的,便是那登莱重镇了。
不同于山海关偏向战略防守的态势,登莱镇,从创立之初,就被赋予了战略进攻的使命。
水师陆战,这四个字,便足以说明登莱镇的性质。
和从前的京军蓟镇一样,登莱,同样是百废待兴,在从前,登莱虽有过辉煌之时,但随着袁可立的去职,朝廷战略方向彻底转向辽镇,登莱亦是随之彻底落寞。
如今,在李修的大力支持下,登莱,亦是一点点的恢复以往的辉煌。
水师战船数百艘,横列渤海,北望辽东,扼住东江命运咽喉的同时,亦是如一柄利刃,威慑着辽镇及后金腹地。
毕竟,如今之登莱,可不同于当初朝廷对东江的支持,对东江,不管是李修,亦或者朝臣,皆是担心尾大不掉的局面出现,故而,东江虽强劲,但实力亦是有限。
而现如今,朝臣或许还有担忧,但对李修而言,登莱,无疑是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军械兵将,粮草银两,乃至战船匠户,皆是源源不断的塞在了登州,其待遇,看得东江的毛文龙是眼红得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但显然,有了登莱,东江的战略重要性,无疑是直线下降。
而且,最最重要的便是,登莱镇的成立,直接扼住了东江的命脉。
曾经,东江镇之所以能够成立,便全赖袁可立的支持,而随着袁可立的去职,东江镇,亦是极速衰落,之所以能撑下来,全靠毛文龙干的一些走私勾当。
而走私渠道,无非就是从大明,走私至辽东。
而如今,登莱镇立,水师横列渤海,位于东江后方,无疑是直接掐断了这一条能让东江自力更生的命脉。
而对东江镇而言,没了自力更生的资本,意味着什么,显然很是清晰。
一人撑起一镇,在辽东这地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战略眼光,毛文龙自然不缺。
在毛文龙看来,如今之局势,后金辽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
他再傻,也不会在有着辽镇的前车之鉴,明知道是条绝路,还一头栽进去!
皮岛之上,甲胄血渍斑驳,战袍舞动,毛文龙满鬢斑白,风霜之意尽显。
此刻,望着码头上那一艘艘满载物资而来的战船,毛文龙神色唏嘘,满脸自嘲:“老夫征战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下东江这点基业,现在,保不住了!”
此言出,一旁东江众将皆是沉默,登莱水师游曳渤海,禁海令颁布,不持登莱令旗出海者,皆视为通敌!一律杀无赦!
短短一两个月时间,硕大的渤海之上,曾经繁忙的舟船满载之景,亦是彻底消失。
东江苦心经营的走私网,苦心铸就的一条自力更生之路,亦是从源头上彻底被扼杀。
一手大棒,一手甜枣。
这些满载物资的战船,无疑就是那秦国公给的甜枣了。
而这甜枣,吃与不吃,他们也没有选择,或者说,由不得他们选择……
“行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就老老实实听从朝廷军令吧!”
毛文龙似乎是看开了,佯装洒脱:“近来辽贼与建奴都受了灾,山海关他们是打不下来的,能动的,也就是只有蒙古还有朝鲜了!”
“咱们那秦公下了命令,只要辽贼建奴动了,那咱们就得掏他们后路!”
“都去准备吧,好好打上一场,这皇粮,可不好吃……”
皇粮好不好吃,这是一个伪命题。
而对如今的辽镇而言,曾经招招手便会屁颠屁颠送来的皇粮,如今,却早已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从古至今,做决策的,皆是寥寥几个的上层掌权者,但,决策,并不意味着一切。
毕竟,绝大部分决策之时,底层将士,皆是盲目的,跟随掌权者而走。
但若是这个决策,带来的后果,不能满足整体的利益之时,决策带来的反噬,便会随之显现。
如今之辽镇,亦是如此。
叛离大明这个决定,底层的辽镇将士,又有几个是真正知道呢。
待众所周知,已是木已成舟,谁都改变不了。
但若是叛变,能够给辽镇将士,带来更大的利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几个会去在乎叛变这个事实。
但现如今,叛变之后,以如今辽镇的境地,显然,不仅没有给辽镇兵将,带来足够的利益,反而,甚至可以说,是极大了损害了本身的利益。
如此之下,决策的反噬,自然而然,便随之浮现。
更别说,还有这战略封锁之下,李修所安排的各方军镇,不遗余力之挑拨拉拢。
军心躁动,暗潮滚滚!
便是如今辽镇的真实写照!
辽镇……
何去何从?
未来在哪?
广宁城头,袁崇焕眺望着那巍峨耸立,就如一座大山,将辽东与中原隔绝的山海关,久久沉默……
……
第两百五十四章 有失有得
“辽镇……”
笔锋挥动,宣纸之上,两字浮现。
李修注视这辽镇二字,目光,亦是有些闪烁不定。
辽镇之变,出乎预料。
应对之下,辽镇的走向, 亦是他不愿看到,却又改变不了的事实。
重重封锁之下,辽地,必然人心躁动,军心不稳。
毫无疑问,必定会有人弃暗投明,或暗通曲款。
同样毫无疑问的, 那便是辽镇的那些掌权者, 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情况下,只能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如何在内部不稳之下,维持局势?
同样也很是显然,辽镇,必定会彻底向后金靠拢。
这种被逼无奈的靠拢,虽暂时还可保持着合作的关系,但仅仅从辽镇的地势来看,就可以清楚知道,辽镇,在未来, 与后金的关系, 必定从合作, 转为附庸,乃至彻底成为后金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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