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500节
环视着这副场景,天子心中却是骤然用处一股滑稽之意。
这人啊……说起来还真奇怪!
天家难有亲情,就去现如今的天子,对众嫔妃也好,对众子嗣也罢,几乎谈不上任何感情可言。
对待嫔妃,只是一个生育机器,对待皇子,虽极为用心培养,教育,也只不过是想优中选优,从中择出一个可担大任的储君。
如此没有任何感情,如同棋子一般的存在,若就利弊而言,将储君的挑选对象,扩大到全天下,才是利大于弊。
哪怕对子嗣没有丝毫感情,哪怕只是将子嗣当做一个个棋子,哪怕形同陌路,想必绝大多数人,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基业交给外人,天子,自然也是如此。
这大恒江山,他打下来,他守住了,他也要传下去,保证三代之大治,之后再如何,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又是一场堪称和睦至极的家宴,这场家宴,却也算不上皆大欢喜。
按天子之意志,年满五岁之皇子公主,皆可随驾而行。
其余年岁较小者,自然就只能待在宫中,嫔妃贵人们,那就更别说了,天子巡视天下,其目的是在于巡视,带上皇子,是在于让其有所见识,历练。
带上公主,自然是顺带而为,嫔妃,自然不可能。
但显然,这又是一个让朝堂沸腾的决定。
天子之子嗣,亦或者说大恒之皇子,本就是朝臣们极为关注,却又暂时不敢透露关注的对象。
事实上,自古至今,朝臣们,远远比天子本身,都要关注天子的家事。
尤其是文风盛隆之后,这种关注,显然更重。
如今大恒,自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限于天子威严,尚且不敢表现得太过。
但天子要将五岁以上的皇子,皆带出宫,这对文人们而言,显然又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皇子,便意味着储君,而储君,则意味着大恒下一代天子。
天子垂拱而治,乃至士大夫最终的向往。
从小便跟随出宫,谈何垂拱而治。
且,皇子之安危,亦是关乎国本。
于宫中,众国手御医随时待命,且宫中锦衣玉食,环境安逸,自然难有危恙。
而在外长途跋涉,气候变化,安危难得保证,那就是国本难得保证。
哪怕天子子嗣众多,但事关国本的丝毫风险,显然是很多朝臣难以忍受之事。
自消息传出,不到一天,天子之桌桉上,便多出了厚厚一摞劝谏之奏本。
奏本引据古今,名言至理,从各个方面劝戒,道尽利于弊。
如此,在这大恒朝,无疑是颇为罕见的事。
面对这般雪花一般飘来的奏本,天子更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
喜的是,大恒的统治秩序,从这雪花一般涌来的奏本,便可清晰说明,大恒的文官治国秩序,已然成型且稳固。
不然的话,以武立国的大恒,可不会有文官太多话语权,就好比大恒立国之初的那些年一般,
部堂重臣的影响力,还比不上武勋最低等的爵位。
武勋之桀骜,除了天子,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压制。
悲的,应该是大恒,俨然又迈入了前明那彻彻底底文官治国的节奏。
若读书人的大环境,以及思想不改变,前明那般的老路,大恒,是必然会再次踏了上去。
一时之间,乾清宫中,天子望着这厚厚的一摞劝戒奏本,俨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第六百八十七章 出行
朝堂中枢的纷纷扰扰,到头来,在天子的乾纲独断之下,俨然又是一场无用功。
天子巡视天下之计划,几乎没有更改丝毫,便在天子的意志之下,母庸置疑的贯彻执行下去。
昭武九年七月初一,时至凌晨,暮色尚存,宵禁依旧,京城北门却已洞开,城门内外,已然是一片喧嚣。
按天子巡视之计划,大恒武勋子弟,到一定年岁者,皆可随驾而行。
而文武,却只是在朝堂各部,择一侍郎随驾而行。
如此,俨然清晰的表露出了天子又一次对武勋的偏爱。
随天子驾,巡视天下,这对臣子而言,自然是荣耀,对尚未职司的武勋子弟而言,更是天大的荣焉。
自消息传出,京城各大武勋府邸,不知道多少武勋子弟,为了随驾而行的资格,可是争破了头。
毕竟,年龄限制,职司与否,这两点,看似极为宽容,但在这随驾的荣耀面前,哪怕是一丝一毫限制,对武勋子弟而言,无疑都算是噩耗。
其中之纷纷扰扰,可是弄出可不少笑话。
城门之外,负责护驾而行的禁军勇卫营早已集结,战旗招展,兵甲森严,为天子母庸置疑的起家之军,大恒武勋的摇篮,如此之下,勇卫营之锐,显然是母庸置疑。
无论是待遇,亦或者军械,兵源,大恒勇卫营,都是母庸置疑的顶尖。
如今大恒虽边疆祸患犹存,边军甚重,但军制也和政治一样,同样实行的也是强干弱枝之策。
大恒之京军,禁军之规模,俨然占据了大恒营兵……的近三分之二。
要知道,大恒军制,虽屡次改革,但限于财力,也依旧是营兵,亦或者说募兵制与卫所制并存。
时至如今,曾经的百万大军,随着大恒定下辽省,朝鲜,平定江南,河套,图谋西北,水师改制,如今在兵部记录在册的大恒兵力,已然膨胀至了近一百五十万之多。
而这近一百五十万大军中,卫所兵将,俨然占据了绝大多数,甚至完全可以说,专职征战的营兵,皆在京城。
毕竟,京军,禁军,这两支军队,便已然是有近三十万大军。
这个数目,已然达到了大恒营兵将士人数的十之七八,剩下的,大恒的各大水师,又占据了绝大部分。
镇守各地的,寥寥无几,这大恒天下,直到目前,大恒军队的主力,俨然还是以卫所为主。
当然,卫所,主要是戍边固土,起到的作用,也主要是稳固统治,戍守疆土。
若对外征战,向来皆是以营兵为主。
每每大战,皆是中枢京军开拔,以卫所为辅,对外征伐。由此,便可清楚看出,在如今的大恒,营兵之重。
更别说堪称精锐之中的精锐,即禁军了。
而勇卫营,则可以说是禁军之中母庸置疑的精锐。
天子嫡系之中的嫡系!
故而,勇卫营建制,从每一处,都可以清晰看出其与其他部队的不同。
而此次天子巡视天下,除了勇卫营随行,早早等候于此的,自然就是各家武勋子弟了。
大恒立国第九年,大恒的武勋子弟,自然大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城门内外,随处可见衣着朴素干练的年轻人三两汇聚,一个个皆是难掩期待。
相比对文人的普适性改革教育,对对武勋子弟,天子的要求显然更高。
毕竟,文官职位品级再高,在这庞大的读书人群体之下,权利世袭的可能性虽有,但哪怕权利传承下去,也绝难延续太久,
而武勋,显然完全不同,无论是军队这个特殊存在,亦或者是武勋这个天然就具备权利传承的群体,基本上就注定了,将军的儿子,很大可能,就是大恒下一代的将军。
这些武勋子弟,很大可能,就是大恒下一代的武勋。
哪怕天子对爵位的把控极为严格,对世袭罔替这种明面上的权利,更是控制得死死的。
时至如今,大恒数百武勋,真正能世袭罔替的,也不到十指之数!
剩下的,都是递减之爵,但这种权利的传承,根本不可能避免。
故而,天子对武勋子弟的管控培养,自然也是极为严格。
年满五岁着,皆入武院就学。
这一项硬性规定,只要是武勋子弟,那就谁也不能避免!
哪怕有武勋子弟,不想从军,志向在于其他,那也得在武院至少就读六年,才能选择提前结业。
再加之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在如今的大恒,还太少太少,绝大部分武勋,皆是递减之爵,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逼迫武勋群体建功立业。
天子关注同样严苛的,还有便是武勋子弟的职司,天子一向坚信的,便是宰相起于州郡,将军发于卒伍。
要做官,那不管是谁,哪怕是状元,也得从最底层做起。
武勋子弟,亦是如此,武院完全结业后,入军中任职,那也得从最底层的小旗起步。
哪怕只是镀金,这一层金,天子也希望能够镀得牢固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数管齐下,大恒的武勋子弟,才少有出现欺行霸市,横行街头的无法无天之景。
经历了如此严密的培养教育,哪怕是个庸才,怎么也能成为一个堪用之庸才。
至朝阳初升之际,随行伴驾之文人武勋,已然全部到齐,朝堂送行之文武重臣,也已汇聚,城门内外,亦是愈发的喧嚣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天子车架的来临。
而在皇宫之中,则更是喧嚣,数十个皇子皇女,以及随行的宦官宫女,乃至御厨御医……
宫中车架排列,俨然是一片喧嚣。
天子早已洗漱完毕,在这喧嚣之间,却也还端坐桌桉之后,处理着军国大事。
直到宦官禀报,天子才放下笔锋,示意宦官将奏本皆搬上随行,天子这才迈开步子,朝宫外而去。
待天子踏上富丽堂皇的天子龙驾,车队,才正式启程,朝京城北郊而去。
而当天子车架抵达,送行至朝臣参拜完毕后,随行之臣子武勋子弟车队,亦是有序排列,在兵甲护卫之下,朝京城之外浩浩荡荡而去。
……
第六百八十八章 非是不愿,而是不敢
“走了……”
城门外,内阁诸朝伫立,望着浩浩荡荡而去的天子巡视之队伍,刘起元也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这天下,又岂会真如那至朝堂中枢的奏本上写的那般盛世安宁。
以天子之行事,这一去,又不知道会掀起多少的血腥,又不知,会有多少的人头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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