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100节
却说初九这日,焦顺在值房等了一整天,也没见赵彦找上门来,等到了散衙的时候,便径自乘车回到了荣国府。
回家之后,原本还想着和自家老子一起参详,自己筹谋的这第二把火,是否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谁知刚到家中就得了禀报,说是贾赦设宴相邀。
这就有些奇了!
打从初一那晚之后,贾政倒是三天两头的请他过去吃酒谈心,但贾赦相邀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想起先前因为轮胎引发的冲突,以及惨死在贾赦外书房的邓好时,焦顺自是满心的警惕。
虽然时移世易,以他如今的身份,基本不用再担心贾赦会暗下黑手,但他还是特意带齐了香菱、玉钏儿、栓柱三人,以防变生不测。
结果还真就让他料中了!
等到了贾赦院里之后,这贾恩侯果然闹出了幺蛾子!
不过却并不是暗下了什么黑手,而是贾赦明明邀了自己过来赴宴,事到临头这厮却去了外面应酬。
这是个什么道理?
莫非他就只是想羞辱自己一番?
瞎弄到这里,焦顺也便铁青了脸,准备带着香菱几个拂袖而去。
谁知斜下里却杀出一人,慌慌张张的拦住了去路。
“秋桐姐姐。”
焦顺不知这是哪个,一旁的玉钏儿却认得她,于是半真半假的玩笑道:“大老爷既然不在家中,你难道还要留我们爷做客不成?”
“我怎么敢!”
秋桐忙把手乱摇,同时暗中窥探焦顺,见他一身锦缎长袍由外而内的透着贵气,果是与先前大不一样。
于是态度便又软了三分,期期艾艾道:“是太太有话要说呢,劳烦焦大爷稍候片刻。”
却原来这次邀请焦顺过来赴宴,并非出自贾赦的本意,而是以邢夫人极力央求的结果。
但贾赦虽然嘴上答应了,却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所以才闹出了,邢夫人打着贾赦的名头下帖子邀约焦顺,贾赦却反倒出门应酬的乌龙事件。
现下听说焦顺要走,邢夫人急的什么似的,先派了秋桐过来拦着,不多时又亲自赶了过来。
她虽名义上是王夫人的嫂子,实则因为是续弦,到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且男主人又不在家中,原本应该避嫌才是。
可为了眼热多时的好处,她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却说等邢夫人风尘仆仆到了近前,焦顺就先嗅到一股浓艳的香风,按说这浓妆艳抹的,与她大太太的身份颇有些不符。
但配上那狐儿媚,倒也算相得益彰。
“顺哥儿且先别急着走。”
当初在那靶场门外,因她一味的唇枪舌剑,倒还不觉如何,如今这软语温言的,竟就透出些缠绵悱恻的味道。
她若去唱些言情歌曲,倒是极妥帖的。
不过邢夫人第二句话,落在焦顺耳中就没那么动听了:“我方才让人去寻王善保了,待会儿让他陪你吃上几杯,顺带也有些事情要商量。”
要说荣国府的豪奴,和七八品的官员同桌吃酒的事儿,焦顺也是亲自体验过的。
可如今身份对调,却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当下肃然道:“既然赦老爷不在家中,我又怎敢放肆?太太若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开口就是。”
“也没旁的事儿。”
邢夫人见他不肯久留,也只得开门见山道:“我听说家里要新开两个铺子,可巧王善保近来闲在家中,倒不如委了他去管着。”
这女人莫不是在想桃子吃?
就王熙凤那恋权贪财的性子,却怎肯把铺子交给她的心腹掌管?
“这……”
焦顺摆出一脸为难之色:“府上的事情,如今我怕是不好胡乱插手吧?太太何不寻二奶奶……”
“她眼里哪还有我?!”
邢夫人打断了焦顺的话,又堆笑道:“你如今也不比从前了,倒未必要事事听她的,但凡多个门路,说不得就有天大的喜事找上门来呢?”
说着,又呡了殷红的樱桃,将个烂桃花似的水润眸子,直往焦顺脸上抛。
有那么一瞬间,焦顺差点以为她说的喜事,是要肉身布施一番呢!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贴合眼下的局面,以及原书中曾有过的桥段,难不成说……
第110章 尚不具备拱白菜的资格
只要读过原书的,多半都会对贾赦卖女儿的桥段记忆深刻。
焦顺自然也不例外。
故此听了邢夫人‘天大的喜事"一说,就想到这‘便宜"难不成要落在自己头上?
不过现下贾元春刚被封为贵妃,荣国府正处在烈火油烹的时候,贾赦虽未必能沾到太多好处,可也不至于会窘迫到要卖女儿。
而且原著中那孙绍祖出身将门世家,本身又有三、四品的候补军职,与庶出的迎春还算是门当户对。
但自己却是出身奴籍,现下也才刚闯出点儿小名堂,距离真正的飞黄腾达还差的远。
想要豪门千金折节下嫁——哪怕只是庶出的——恐怕还差了不少的行市。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且焦顺也不可能因为邢氏一句空头支票,就和王夫人、王熙凤姑侄反目。
于是干脆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又扯了香菱、玉钏儿大被同眠,胡天胡地的肆意。
谁成想他没往心里去,等到第二天上午,香菱、玉钏儿在外面晾晒褥子的时候,与此相关的谣言,却比水分更快的发散到了府内各处。
都道是邢夫人为了和儿媳争权夺利,竟是要拿二姑娘拉拢焦大爷呢!
“呸呸呸!”
消息传到王熙凤耳中,正在倒座小厅处置家务的二奶奶登时恼了,‘啪"的将茶碗拍在桌上,又连着狠啐了几声。
平儿见她红头胀脸凤眼含煞,知道多半要有什么不中听的言语,急忙挥退了禀事的妇人。
一面又劝道:“外面人多,奶奶可千万收敛着些。”
“哼!”
就听王熙凤咬牙冷笑:“亏她想瞎了心,忽喇八就闹出这等贼心烂肠来!二妹妹便再怎么着,也是这府上的正经骨血,若真配了我娘家的家生子奴才,外间那些不知根底的碎嘴子们,还不把得我的脊梁骨给戳碎喽?!”
随即压着嗓子,又亲娘祖奶奶的问候了一通,这才稍稍解气。
瞥了眼旁边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的平儿,王熙凤着重叮嘱道:“方才那些话要是传到顺哥儿耳朵里,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今时不同往日。
打从焦顺入了贾政的法眼,她表面上也不得不多了三分礼遇,平素更是甚少提什么奴才、主子的。
如今也是恼的狠了,才忍不住又泄露了心声。
其实不用她刻意叮嘱,平儿也不会将这消息泄露出去,毕竟平儿打从心底,希望两边能和睦相处多多亲近。
且就算把这事儿告诉焦顺,他现下又能拿王熙凤怎得?
不过是徒增怨气罢了。
而王熙凤对待这事儿的态度,基本上也代表了荣国府里,绝大多数统治阶层的想法。
虽然焦顺已经展现出了些许潜力,但奴籍出身仍是他现阶段,难以磨灭的标签。
但凡听到那谣言,心下头一个想法就是刁奴骑……
呃~
是刁奴欺主!
当然,也有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半吊子,觉着这实是一桩极好的姻缘,且又羡慕这好事儿轮不到自家头上。
“当真可惜了。”
赵姨娘烟视媚行的盘坐在榻上,边扳着雪白的足踝,查看脚趾上刚涂的豆蔻,边随话搭话的对女儿道:“你如今年纪还小,又不好越过二姑娘去,不然若能嫁给这焦顺,咱们娘俩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探春坐在下首没有吭声,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赵姨娘又道:“听老爷说他手底下管着好几万人,又刚从赖家得两银子,日后必是越来越生发——且他家就在府上住着,咱们要走动也便宜……”
“姨娘!”
听她絮叨个没完,探春终于忍不住了,先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又顺势挥退丫鬟、反锁了房门。
然后她这才转回头,义正言辞的道:“这些糊涂混账话,妈妈往后千万别再提了!太太是眼明心亮的慈悲人,又怎会把我嫁给她娘家的奴才?!”
赵姨娘不服不忿:“奴才又怎得了?何况那焦顺如今做了官儿,还得了老爷的看重,日后……”
“妈妈!”
探春再次打断了母亲的絮叨,义愤填膺的道:“旁人遇到这等事,恨不能早点把自己摘出去,偏妈妈怎么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赵姨娘也恼了,腾一下子窜起来,站在榻上居高临下的喝问:“怎么就把你往火坑里推了?!他家是短了吃穿,还是少了权势?!再说你若过去,也是做当家主母,又不是……”
“妈妈只管吃穿权势,却不看那焦顺是什么出身,又如何的粗鄙不文!”
“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他如今是七品文官儿,怎么就不文了?且宝玉一贯也不爱读书,却怎么没碍着你整日里围着他转!”
“这怎么能一样,哥哥是天生聪慧的,现下虽顽皮了些,往后却必然……”
“什么哥哥、太太的!莫忘了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
“妈妈又……”
“你这死丫头……”
母女两个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这且不提。
却说到了这日下午,连老太太都被惊动了,专门唤了邢夫人过去问话。
邢夫人得知自家昨儿的暗示,竟惹出这许多风波来,一时就在贾母面前叫起了撞天屈,连道:“咱们府上的金疙瘩,我怎么敢胡乱发落?实是我那哥哥常有上京的打算,又托了我在京城为侄女相看人家,我瞧顺哥儿倒也合适,所以才……”
听是闹了误会,贾母这才略略收敛了威严,又呵斥道:“以后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少拿着装神弄鬼的,没的惹出这许多风言风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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