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252节
夫妻二人各执己见,都认定是对方的责任,直闹到午后,这才在一地狼藉当中达成了共识:先找焦顺探探底,再做计较不迟。
又因为焦顺的出身,这事儿自然就落到了王熙凤头上。
…………
与此同时。
邢夫人也正日益焦躁。
因为贾赦是八月初三被关进佛堂的,刨去中间过节的两天不算,再日就满一百天了。
她既怕贾赦回家发现蛛丝马迹,又舍不得焦顺那魁梧精壮的身子,左思右想,只好再次求到了尤氏头上,想让她帮着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毕竟在她看来,尤氏敢在家中专设偷情场所,必是靠着什么高明手段,瞒过了丈夫贾珍的耳目。
不想到了宁国府里,却发现尤氏正面色苍白的歪在床上,让大夫隔着帘子把脉问诊。
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邢氏忙不迭上前探问:“好端端怎么就病了?”
尤氏还不曾开口,那帘子外面的大夫却先笑了:“太太这不是病了,是害喜了!”
“你、你有身孕了?!”
邢氏讶然的张大了嘴。
尤氏有些虚弱的冲她露齿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扶着心口干呕起来。
银蝶忙上前帮她拍打后背,嘴里叽叽喳喳的欢快解释着:“回大太太,我们奶奶先前还不显什么,今儿一早就恶心的厉害,懂行的妇人都说这么闹腾,必是个淘气的小子呢!”
邢氏听着,眼前就有些恍惚。
她和尤氏的境遇其实相差仿佛,都是小门小户出身,凭着姿色做了大户人家的续弦,但随着年岁渐长,既失了丈夫宠幸,又苦于膝下无子,说是同病相怜也不为过。
而这正是她们坦诚相见之后,能迅速沆瀣一气的重要原因。
然而……
谁能想到尤氏突然就有了身孕?
这若真生个儿子出来,日后的境遇岂不强出自己十倍?
想到这里,邢氏半点没有祝福‘战友"的念头,心下满满的都是嫉妒。
不过……
年轻受宠时都没能怀上,这怎么不声不响突然就怀上了?
想到近来与尤氏交往的细节,邢氏突的心头一跳,忙示意尤氏屏退左右,劈头盖脸的问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
尤氏摸着毫无变化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浓郁的母爱,毫不避讳的答道:“自然是我和焦顺的骨血。”
邢氏没想到她竟如此坦承,愣了一下,才霍然起身道:“那你就不怕被珍哥儿知道,生生扒了你的皮?!”
“呵呵~”
尤氏嗤笑一声,反问道:“姐姐可知我是怎么和焦顺勾连上的?”
不等邢氏搭茬,就把当初贾珍被焦顺拿住把柄,又担心焦顺阻碍他贪墨修别院的银子,遂将自己推给焦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邢氏这才明白她的底气所在,不由得又羡又妒,暗自琢磨着自己能否如法炮制,也似尤氏这般反客为主。
最好……
她下意识学着尤氏的动作,抬手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
…………
前院某个小花厅里。
听了丫鬟登门报喜,贾珍一张脸就拉的老长,不过这事儿早在预料当中,他虽然满心不快,却也不至于因此和尤氏闹翻。
只是暗暗打定主意,甭管尤氏生男生女,都别想从自己这里分的一丁点的家产。
反过来,自己还要拿这孩子当把柄,多从焦顺那里讨些便宜!
这么一想,贾珍心下就通畅多了。
随即他又纳闷的问贾蓉:“大太太又来了?这倒真是奇了,前阵子你珠大婶子时常来府里走动,如今她因天冷出来的少了,这大太太又三的登门——你母亲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贾蓉最近得了焦顺不少甜头,就算瞧出问题也只当是没有问题,何况他是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古怪。
当下两手一摊,不以为意道:“太太如今手里头宽裕,舍得花钱又不贪小便宜,这路自然越走越宽,远不是从前可比。“
“倒也是。“
贾珍先是点头认同,随即又觉得这话似是在映射什么,大大挫伤了自己的男性自尊,虽没有确凿的证据,却还是找借口痛骂了儿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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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熙凤起疑约焦顺
依旧是这日午后。
就在邢氏赶奔东府的同时,薛姨妈也寻到了王夫人平素小憩的暖阁里。
她姐妹两个素来不拘礼数,薛姨妈又是烂漫随性的,进门先剥了满身累赘歪在榻上,等受那无处不在的暖气一蒸,索性连鞋袜也扒了,吩咐丫鬟打来盆热水,又倒了些花精进去,将两只微丰的***赤足往里一泡,直浸润的肉软骨素,连鼻息都粗重了。
见她这般不成样子,王夫人在一旁连连摇头:“亏的宝钗是个好的,不然早被你教坏了!”
说着,急命金钏给薛姨妈取条毯子遮身。
薛姨妈不以为意的笑着,特地让选了条透气单薄的,虚搭在胸腹间,又自顾自调换了个舒坦姿势,这才开门见山的道:“昨儿那事儿,我回去跟宝钗提了,她说……”
“不急。”
王夫人却不想这话被人呢听了去,忙拦下她的话头道:“等泡完了脚再说不迟。”
金钏闻弦知意,立刻主动上前帮薛姨妈仔细搓洗了一番,又用毛巾小心裹干。
手捧着那一弯凌波新月,她不由心下暗赞,都说宝姑娘可比杨妃,可毕竟年岁尚小少了风情,反是薛姨妈这娇生惯养的身子,足堪比杨妃之娇态。
等擦拭完,金钏不等王夫人吩咐,便招呼着左右一同退了出去,独留王夫人、薛姨妈姐妹在内。
等到了外面,她又驱散旁人紧守门户。
看似一副忠心护主的架势,实则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转到宝玉身边,好顶了晴雯留下的空缺。
她近来为此也曾暗示过几回,无奈那冤家动手动脚都使得,就是不敢在太太跟前张嘴,直把人气也气死了。
这眼见晴雯的缺,已经空了小半年,年前总也该有个定数,金钏心下也是愈发的焦躁,想着不如干脆下足了本钱,却又怕宝玉吃干抹净不认账。
正左右为难,周瑞家的就寻了来。
“听说东府里珍大奶奶有喜了!”
因见金钏守在门外,知道里面多半是有什么背人的言语,于是也就没敢擅闯,只对金钏道:“大太太已经去探视过,劳姑娘进去禀报一声,看太太是个什么章程。”
若没有‘大太太已经去探视过"的前提,这事儿大可往后推一推。
可既然大太太都已经去过了,王夫人这边自不能没个反应。
金钏略一迟疑,便转身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屋里回了声‘进来",金钏这才推门而入,把事情禀明了王夫人。
说来倒也巧了,王夫人听说薛家有些周转不开,故此宝钗想要当面商量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心下就犯起了嘀咕,担心这素来聪慧的外甥女,会当面戳破自己的小心思。
正犹豫该如何答复,恰巧就得了金钏禀报。
王夫人暗松了一口气,趁机暂时略过这茬不提,起身道:“既然大嫂已经去探视过了,咱们也不好落在后面——去把凤丫头和珠儿媳妇叫来,一道过去探视探视。”
薛姨妈闻言,也忙一骨碌从罗汉床上起身,说是要跟去瞧瞧。
“你快消停了吧!”
王夫人手疾眼快的按住了她,没好气的劝道:“你这怕冷怯热的身子,在我这儿还好说,到底没人挑你什么,若在孩子们跟前儿,难道也这般不成体统?还是干脆少受些罪,明儿让宝丫头走一遭吧。”
薛姨妈想到要披着外裙在‘蒸笼"里煎熬,心下一怯也就从善如流了。
安抚好她,王夫人自换了厅堂等着李纨、王熙凤前来汇合。
却说消息传到王熙凤家中时,王熙凤正拉着平儿商量,是要半路截下焦顺当面说话,还是差人暗中与他联络。
毕竟这次是要打探王夫人的心思动向,总不好大张旗鼓的登门——旁人也还罢了,至少总要避开玉钏的耳目。
“依着我。”
拟了几个法子都不合适,平儿忍不住埋怨道:“奶奶就不该把这差事接下来,他们男人在外面走动联络方便的很,用得着咱们在家想东想西?”
“浑说什么!”
王熙凤凤目一瞪:“他是我屋里出去的奴才,再怎么出息也该是我手掌心里的人,若推在二爷头上,岂不显得我辖制不住他了?!”
顿了顿,她又咬牙愤恨道:“要说这猴崽子当真忘恩负义,这回太太让他给铺子估价,他竟半点风声都不曾漏给咱们,足见他仗着得了势,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平儿忙替焦顺开脱:“这多半是太太的意思,若不是太太再三嘱咐,顺哥儿也没有瞒着咱们的道理。”
王熙凤一想也是这个理儿,遂愈发焦躁不安起来。
她能在荣国府里一手遮天,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夫人这亲姑母,若一旦王夫人有所不满,现成的就有个李纨能名正言顺的顶上。
届时若只是分权也还罢了,若把夫妻两个打发回东跨院里,去受贾赦邢氏辖制……
王熙凤打了个寒颤,头一回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恐惧。
就在这时,王夫人突然差人来请。
王熙凤自不敢打怠慢,一面让平儿伺候着披挂,一面忙问太太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待听说是尤氏害喜,特意召集众人过去探视,她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打发走那婆子,王熙凤一咬牙对平儿道:“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你想法子知会焦顺,明儿约在园子里见一面!”
…………
虽是满心的忐忑,但王熙凤见了王夫人却笑的依旧春风满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开始表忠心:“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太太也不说知会一声,也亏是太太记挂着我,不然珍大嫂子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她还敢说你?”
先来一步的李纨闻言,立刻打趣道:“你不数落她,她就烧香拜佛喽。”
王熙凤原本就对李纨心存忌惮,如今因王夫人的转变,愈发添了敌意,见她比自己来的早,心下就犯起了嘀咕,暗道这婆媳两个莫非私底下谋划了什么?
不过她嘴上依旧笑盈盈的:“说起这烧香拜佛,我听说珍大嫂子,近来请了个送子观音在家,却不知是哪里求来的?竟这般的灵验非常,等明儿我也请一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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