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448节
“是什么法子?”
赵姨娘闻言两眼放光,忙凑上前追问。
“这法子……”
探春避开她,绕到书桌前用素手拂过文房四宝,澹然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上回她就拔了头筹,虽说是有取巧之处,但林黛玉、史湘云于这些事情,也确实远不如她在行。
若这回依旧一枝独秀,多半就能做实‘贤内助之名了。
届时焦顺再旧事重提,岂不就顺理成章……
…………
后门外,宁荣里。
贾芸刚赶着马车出了自家小巷,迎面恰与贾芹的马车撞了个对头。
他正要拨转马头回避,贾芹便大马猴似的从车厢里蹿了出来,边下车便嚷道:“这不是芸兄弟么,怎么今儿还劳你亲自驾车?”
“四哥别来无恙。”
贾芸只好也下车见礼道:“那车夫原是从国公府里暂借的,这逢年过节的自然要放他回家团聚——再说我也没准备出远门,不过是去焦老爷家里走走,因带着几件土仪走路不方便,这才动了车马。”
“幼~”
贾芹闻言两眼放光,一拍大腿夸张道:“这莫不是你要做官儿的事情定下来了?”
“哥哥说笑了,我那有本事做什么官儿,不过是在焦老爷跟前帮闲罢了。”
贾芸连忙谦辞,又与贾芹客套几句,这才赶着车匆匆去了。
贾芹目送他的马车消失在转角,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的登时荡然无存,朝墙角啐了一口,骂道:“不过就是走了些狗屎运,倒腆着脸在爷跟前装起来了!”
说着,又赌咒发誓:“等攒够了钱,老子也去捐个官儿坐坐!”
然而他也就是说说罢了,按规矩本朝捐官非特例不授实职,就算他捐的品级再高,也只是个虚衔罢了。
不提贾芹。
却说贾芸到了焦家,与焦顺聊了一阵子筹建工学的事儿,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便结伴出门,去了大观园赴宴——托焦顺的福,贾芸也在受邀之列。
等到了大观园正殿,就见里面早已是人头攒动,小一辈儿更是几乎来齐了,连黛玉都未曾缺席,内中却唯独少了宝钗。
众人因就打趣,说是宝姐姐一贯落落大方,不想今儿见了真章竟也羞于见人了。
这时见焦顺从外面进来,自林黛玉打头,众女便嬉笑打闹着,将史湘云连推带搡的送到了焦顺身前。
却原来黛玉方才早把那双面三异绣的帕子散出去了,当时还故意跳过了史湘云,想要逗弄她一番。
谁知湘云却丝毫不恼。
黛玉这才把焦顺另有厚礼,要当面奉上的事情说了——故此见了焦顺,众人便都跟着黛玉起哄。
焦顺本是要把那披帛装在盒子里送给湘云,见状便也顺水推舟从盒子里取出来,抖开了作势要给史湘云披在肩头。
史湘云忙一把抢过来,又拼命的往后逃出两步,这才得空细瞧手里的礼物。
却见这是件极鲜艳的大红披帛,一面用金丝绘凤、一面拿银线勾凰,莫说是披在肩上,便捧在手里都觉得喜庆雍容。
林黛玉在一旁见了,就拍手笑道:“这倒正好和凤冠霞帔相得益彰!”
一旁众人也都跟着打趣,只是迎春、探春两个,却明显都有些口不应心。
焦顺这时托举着那盒子笑道:“妹妹莫急着走,总要把这盒子一并收了才好。”
众人闻言又是一通哄笑,史湘云红着脸上前接过盒子,丢下句:“我去叫宝姐姐过来!”
便抱着那披帛盒子飞也似的逃出了大殿。
众人见状再次笑作一团。
这时王熙凤笑盈盈的上前道:“好了好了,再让你们闹上一阵子,只怕这中秋宴就没人了——顺哥儿,你跟我来一下,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
说着,便当先过往角落里行去。
焦顺冲众女告罪一声,也忙保持着一定距离跟了上去。
等到了大殿一角,两人隔着近丈站定,王熙凤一双含俏带煞的丹凤眼,就小刀子似的往焦顺脸上刮,嘴里酸声道:“你倒会哄小姑娘开心,瞧瞧这一群一伙莺声燕语的,怕是早把我们这些人老珠黄的抛到脑后了吧?”
焦顺一脸肃穆,远远看去好似在谈什么要紧的大事,口中却是满嘴轻浮:“二奶奶说笑了,我便把谁抛在脑后,也忘不了你……”
“呸~”
王熙凤狠啐一口打断了他,直截了当的逼问:“少说这便宜话,那披帛你怎么论?莫不是嫌我们这残花败柳的,不如人家黄花闺女?!”
本来就差着行市呢!
焦顺心下腹诽,嘴里解释道:“这东西实在太扎眼,如今给了湘云妹妹,却怎好再……”
“我放着压箱底儿总成吧?!”
“这等俗物,也……”
“你少湖弄我!我早听林丫头说了,什么双面三异的,连我都是头回见——这要是俗物,那什么才是珍品?!”
焦顺试图敷衍过去,但王熙凤却那肯讲理,一句紧一句的非要与史湘云比肩不可。
焦顺无奈,只好使出了备用的杀手锏:“我实有一件天下无双的稀世珍品,正准备要献给二奶奶呢。”
“那你现在就取来给我瞧瞧!”
王熙凤哪里肯信,非逼着焦顺立刻取来。
于是焦顺便回家取了只大木盒,交由平儿转给了王熙凤。
王熙凤迫不及待的拿到偏殿里打开一瞧,却见里面竟是条黑一块灰一块的脏毯子。
“好个狗奴才,倒消遣起我来了!”
她嫌弃的丢在桌上,正要找焦顺算账,忽的想到了什么,又拿起那那毯子仔细翻看。
这越看脸上的红霞就越多,最后又羞又喜又心痒的啐道:“这不知羞的贼汉子,怎么竟把这东西当宝贝收起来了?!”
却原来这正是当日在锅炉房里,两人首次翻云覆雨所用的毯子。
第450章 思凡
蘅芜院。
宝钗手捧一条两面三异的帕子,已经坐在床上怔怔出神了许久。
以往每次心中有所动摇的时候,她都会以薛家现阶段需要稳定过度来说服自己,然而如今尘埃落定,这条以前万试万灵的妙方,与她心头那浓浓的不甘比起来,竟就显得分外苍白无力。
或许……
正是知道因为再无更改的可能,所以也就没必要再自己骗自己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史湘云和莺儿的说话声。
唉~
宝钗微微一叹,不慌不忙将那帕子仔细叠好,顺势压在了一堆绣活儿底下,这才起身迎到了外间。
“宝姐姐。”
史湘云正好挑帘子进来,先上下端详了宝钗一番,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薛宝钗见状便忍不住笑了:“你既藏不住话,就干脆大方说出来,偏在我面前吞吞吐吐的演给谁看?”
“其实也没什么。”
史湘云冲身后摆摆手,示意翠缕和莺儿暂且退出去,然后拉着宝姐姐在罗汉床上并肩做下,悄声道:“我就是觉得姐姐好像并不开心似的,难道是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薛宝钗微微一怔,旋即暗暗自责,这个节骨眼上偏让人瞧出了情绪,实在是不应该。
好在看出来的是湘云,心里有什么就跟自己直说了,倒还有机会弥补。
当下她摇头苦笑道:“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怎么说呢,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安稳不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
史湘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当初刚定亲时也是满心忐忑,一度还……还曾嫌弃焦大哥粗鄙不文,后才慢慢才知道了他的好处。”
说到‘好处,不觉又涨红了脸。
薛宝钗闻言笑了两声,起身道:“不说这些——走吧,别让姐妹们等急了。”
史湘云也忙起身跟着她出了蘅芜院,只是半路上却突然想到:自己是因为对焦大哥不熟悉,所以才会心中忐忑,宝姐姐和二哥哥却是自小熟惯了的,怎么还会心中不安?
也就在她姐妹二人往大观园正殿赶时。
贾宝玉不知第几次凑到林黛玉身边,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再次败倒在她冰冷的视线之下。
回到自己座位上闷闷的灌了两杯果酒,只觉浑身烦躁非常,又见老太太正拉着宝琴说话,一时也顾不上理会自己,便干脆起身出了殿门胡逛。
他与宝钗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尘埃落定之后,就突然冒出了相反的念头。
区别在于,宝钗是对未来感到迷茫和恐惧,宝玉却是深深怀念起了从前的影日,所以才会一而再试图和林妹妹搭茬。
然而……
即便林黛玉态度不是这么冷澹,事到如今他也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难道他还敢抗旨不遵,和林黛玉连夜私奔不成?
越想越是憋屈烦闷,越烦闷越是觉得人间不值得,走一程停一程的,当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正不自觉的有些酒意上头,抬眼突然瞥见林妹妹正在远处笑吟吟看着自己,画着浓妆的小脸上再不复先前的冷漠疏离。
他心中大喜,正要冲上去一诉衷肠,冷不丁就被个管事妇人挡住了视线,又听那妇人大声呼喊道:“都先少吃些,等夜里散了场有你们吃的——不然一会儿在台上出了洋相,可别指着我替你们担待!”
什么台上,什么洋相?
贾宝玉迷湖了一阵子,才恍然发现眼前的那是什么林黛玉,分明是一群趁着开戏前的间隙,抓紧时间吃晚饭的小戏子们。
而那被他错看成林黛玉的,正是形貌做派都与黛玉有几分相似的龄官儿。
他不由大为失落。
想要转身离开此地,可眼珠子却锁死在了龄官脸上,心道和正主说不上话,自己与她说上几句,是不是也能稍解相思之苦?
这般想着,他便下意识朝着龄官走去。
“宝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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