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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此多骄 第521节

…………

另一边。

邢岫烟用过早饭之后,留下司棋和奶妈照看小知夏,依依不舍的带着香菱和红玉寻至大观园内。

不出意料的,照例又是在藕香榭里聚齐。

不过等到吟诗的时候,约莫还要转去蓼汀花溆。

彼时史湘云这个发起人早已经到了,但却偷懒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探春,自己带着丫鬟在露台上垂下六七根钓竿,说是要给姐妹们钓些新鲜的鱼虾,也好佐酒助兴。

听探春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说了,邢岫烟便也跟着笑道:“上回我们爷回家,就夸姑娘们好手艺来着,难不成今儿我也有幸能尝一尝?”

探春回头横了史湘云一眼,拉着邢岫烟在茶几旁坐下,一面招呼人上好茶,一面打趣道:“姐姐这可就把她给难住了,她倒是会吃,却那里耐烦学做这些费功夫的鲜货?”

“哼~”

史湘云冲探春做了鬼脸,娇俏的道:“要说烧鱼,还得是宝姐姐,她做的西湖醋鱼真真比厨房里做的还好!”

说着,又有些触景生情起来,无奈叹道:“可惜往后再想吃到就难了。”

“这话说的。”

探春又打趣她:“你什么时候要来家里,我嫂子还能拦着不让是怎得?”

两人本就是爱玩爱闹的性子,经过两次小作文之后,彼此是越发的亲近了——当然,这主要还是探春刻意拉近关系,以图后事的结果。

两人正说着,那边厢林黛玉和宝琴也携手而来。

因要照料母亲,宝琴这两日都是住在外面,众人原以为她会和宝钗汇合,又或是干脆自己过来,却没想到仍是与黛玉秤不离砣的。

邢岫烟见她姐妹如此亲近,一时也有些犹豫。

但想到这事关林黛玉后半辈子的际遇,还是找了个由头,将林黛玉单独叫到一旁窃窃私语。

“姐姐。”

不等邢岫烟开口,林黛玉先问:“我给知夏做的那套风铃,她可还喜欢?”

“喜欢的紧,这阵子一到白天就挂在她那小床上面,那风铃一响,她就跟着咯咯咯的笑。”

“那我抽空再做一套差样的,免得她腻了。”

林黛玉听说侄女喜欢,自己也欢喜的直拍手。

邢岫烟见状,却不由叹道:“妹妹就是这样,但凡跟谁亲近,就恨不能把心肝掏出来——这固然是你的好处,可有些事情该争还是得争啊!”

见邢岫烟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林黛玉立刻明白她是在说什么,当下吐了吐丁香小舌,挽住邢岫烟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是知道我的,我对焦大哥也十分钦佩,可却和男女之情全无半点关系。”

“唉~”

邢岫烟又叹了一声,伸手怜爱的帮她理了理鬓角,柔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姻缘?偏你这性子,又不是个肯将就过日子的,倘若……”

顿了顿,邢岫烟又把目光转向了,正和史湘云在露台上说笑的宝琴,轻声道:“宝琴妹妹的际遇固然堪怜,但毕竟有母亲兄长在身边照料,日后不管是如你所想嫁到我们家里,还是另寻别的姻缘,总不至于再盲婚哑嫁的摊上个梅家。”

“倒是你……”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转为肃然:“若是老太太做主还好,若两三年间着落在二太太手上,却怕是……”

“若真如此,我就来个红拂夜奔!”

林黛玉伸着懒腰,嬉笑道:“宝琴妹妹曾对我提起过一个伟愿,希望以女儿身踏遍五湖四海,可惜她家中尚有母亲兄长,终归难得自由——我却是了无牵挂,也或许以后倒能替她圆了此梦。”

听她言语里透着洒脱不羁,全不见当初困顿于情爱之中的伤春悲秋,邢岫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再次叹息一声,将她拥进怀里道:“你这丫头又说什么胡话,这园子里牵挂你的人多着呢。”

第516章 吃斋【上】

上午吟诗作对,中午饮酒作乐。

下午么,自然又到了喊打喊杀的时候。

三春、钗黛、湘云宝琴、邢岫烟、贾宝玉在里面设局,几个识字的大丫鬟也有样学样的在外面设局。

其实对于大多数丫鬟仆妇而言,这三国杀有些过于繁琐复杂,反不如马吊骨牌掷色子来的爽利快活——问题是后者在荣国府里是被反复打压的存在,前者因与赌博无关,却可以光明正大的消遣解闷。

故此一来二去的,渐渐也就后来居上了。

这且不提。

却说姐妹几人牌兴正浓,忽就听外面乱糟糟的尊称“二奶奶”,众人便知是凤姐到了,纷纷起身相迎。

不多时,王熙凤笑盈盈的从外面进来,见桌上摆着三国杀的牌戏,不由笑道:“嗐~听说你们要起社,我还怕搅了你们的兴致呢,若早知道是在打牌,我就拉大嫂子一起过来凑趣了!”

姐妹们围着她说笑了几句,抓了满把好牌的史湘云,就连声催着众人赶紧回到牌桌上。

王熙凤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笑道:“这不输房子不输地的,瞧你猴急个什么劲儿?!先让她们替你玩一会儿,我找你有正经事要说。”

“凤姐姐是专程来找我的?”

史湘云很是有些诧异,顺势把牌塞到了平儿手里,又附耳交代了几句,这才跟着王熙凤到了偏厅里。

不等丫鬟动手,她自顾自给王熙凤和自己斟了茶,一面两下里分发,一面好奇道:“你这大忙人专程跑过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自然是要紧事!”

王熙凤低头吹了吹茶梗,正色道:“外面有一起子不开眼的,暗地里偷了咱们府里的新方子,想要比着天行健开一间轮胎铺子……”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史湘云听到半截,就觉得莫名其妙,这种事情和自己说有什么用?赶紧内查、外御才是正理!

“关系大了。”

王熙凤笑道:“府里一时不好直接出手,就想着借顺哥儿最近的凶名吓退他们,可巧你那嫁妆里不是有天行健的干股么?”

却原来重阳节过后,王夫人和王熙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扯焦顺的虎皮,实在有损荣国府的颜面,于是就琢磨着来个曲线救国。

史湘云手上不是有天行健半成干股么?

干脆对外大肆宣扬,说是史家小姐要带着轮胎铺子的干股嫁入焦家,再掰扯几句焦顺如何看重这些干股,当初又是怎么凭此起家的——这一来既不会伤到荣国府的颜面,又能名正言顺的把焦某人挂出来做挡箭牌。

“这怎么成?”

听完王熙凤不尽不实的言语,史湘云却是立刻起身拒绝道:“那些干股本就是焦大哥体恤我们家,才……如今怎么好腆着脸说是我的陪嫁,还到处宣扬?”

“你这丫头急个什么。”

王熙凤好整以暇的拉住了她,半真半假的道:“这主意就是他出的,何况这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叔叔去欧罗巴是虽得了实惠,在外人看来却与流放差不多。”

“现在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都以为史家彻底衰败了——如今咱把这肉亮在包子褶上,也算是堵了他们的嘴。”

“真是焦大哥的意思?”

堵别人的嘴云云,史湘云倒不怎么在乎,但若是焦顺的意思,倒不好直接拒绝,总得打听清楚了才好定夺。

“我还能骗你不成?”

王熙凤说着,抬手往外一指:“何况岫烟妹妹就在外边儿,你托她回去问一问,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她既这么说,史湘云也便顺势点头应了。

于是重又到了外面,拉着邢岫烟把事情原委重复了一遍。

邢岫烟倒是大致听焦顺说起过这事儿,但却没听说这事儿和史湘云有关,于是便故作不知,表示晚上等焦顺散衙回来了,就替史大姑娘问上一问。

那边厢王熙凤又守着姑娘们,说了些逗闷子的闲话,然后便推说事忙,领着平儿出了藕香榭。

到了外面,看看左右无人,她忙吩咐道:“等晚上你在后门等着他,先把这事儿交代清楚,免得两下里说岔劈了。”

“奶奶既然没跟他商量好,却怎么就……”

“他欠我的!”

王熙凤眉毛一挑,不容置疑的道:“你照实跟他说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见平儿收声,她又伸手请掐着平儿的脸颊,戏谑道:“再说了,我这不也是给你机会,让你偷嘴吃么?”

听她言语泛酸,掐人的力道也不自觉大了,平儿忙抬手挡开,翻着白眼道:“奶奶馋便馋了,偏还要往别人头上泼脏水。”

说着,闪过王熙凤再次抓上来的手,提起裙角飞也似的逃远了。

“你这作死的小蹄子!”

王熙凤赶了几步追之不及,忙扯着嗓子叮嘱:“晚上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

平儿虽远远的答应了,然而真等到了晚上,却并没能提前把话透给焦顺知道。

盖因焦某人这天晚上压根就没回家。

…………

西京铁路自然与长安没有半点关系,实际指的是西山到京郊的铁路。

要不说皇帝是个急性子呢。

初七晚上焦顺刚提了一嘴,没几天中旨就下到了工部,让讨论修建西京铁路的利弊,然后尽快将讨论出来的结果具本上奏。

因当初太祖朝大力推广蒸汽机,京城周边对煤炭的需求本就不小,再加上这几年隆源帝又搞了些大干快上的项目,进一步加剧了供需问题。

为了解决用煤难的问题,不少大厂都组建了自己的运输队。

结果运输的队伍一扩大,门头沟那边又开始应接不暇了。

再加上运水的队伍【玉泉山就是西山的支脉】,每到冬天用煤高峰期,整个京西北都乱成了一锅粥。

如果能修建一条铁路,对于解决这些民生经济问题,绝对是有莫大的好处。

但问题是,包括焦顺自己在内,眼下也还摸不准铁路的具体造价——宫里那条毕竟是在平地上铺设的,又不用考量日常运营维护的问题,所以做不得准。

故此这一天真正讨论的,主要是就是勘探、核算的事情。

原本这些事情,由焦顺这个发起人来执行是最合适的,可无奈他还忙着筹建工学,于是这事儿就在几个部门之间来回踢起了皮球,直到临近傍晚,才由尚书大人乾纲独断点了百工司的名儿。

这且不论。

散衙之后,焦顺却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尤家新宅。

尤二姐也有好几日不曾见着焦顺了,但对于自家男人的英雄事迹,这两天却是灌了满耳朵。

欢天喜地与有荣焉的将焦顺迎进后宅,她一面铺派着让赶紧备饭,一面就美女蛇似的往焦顺身上裹缠。

“不用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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