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670节
焦顺无奈摇头,从扶着梯子的工读生里,点选了两个瞧着眼熟的,让他们临时充作监管,绝不允许再上去那么多人——真要再宫门口演一出空中飞人,那六月初一的毕业礼也就别办了。
在东华门简单验了腰牌,几个太监便前呼后拥的将焦某人迎了进去。
等通过门洞,就见里面宫墙上也搭了个长梯子,下面也是四个宦官扶着,不过上面倒没瞧见有人,应该是直接去了城门楼上牵线搭桥。
宫内的电缆要搭的更早一些,主要是沿着甬道布设,七拐八绕的从东华门直接通到了乾清宫。
焦顺来到寝殿门口的时候,戴权早在外面恭候多时,都没等他停下见礼,就忙一甩拂尘道:“赶紧里边请吧,万岁爷早都等急了!”
焦顺只好马不停蹄的冲他拱了拱手,便紧随其后进了寝宫。
皇帝如今已经能正坐了,只是还坚持不了太久。
见焦顺自外面进来,他下意识一挺腰杆,反倒瘫软在了龙椅上。
旁边皇后急忙将皇帝扶正,同时趁机低垂了臻首,不敢再瞧焦顺一眼。
倒是下首正在整理奏折的贾元春,抬起头对焦顺微微挑眉致意。
许久不见,这位贤德妃明显清减了不少,且眉宇间颇有倦色,显是最近没少操劳。
也或许正因如此,她身上温润的气质减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与探春同源同款的英气。
嗯~
应该是隔代遗传无疑,反正贾政身上半点也瞧不出这玩意儿。
“爱卿勉力平身!”
隆源帝急不可待的吩咐着,也不等焦顺从地上爬起来,便又追问:“你让人在宫内宫外铺设电线,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用外面的发电机,点亮宫里的琉璃灯?”
“还请陛下稍安勿躁。”
焦顺神秘一笑,拱手道:“此事等到六月初一便见分晓,臣若是说出来,到时候就少了惊喜。”
隆源帝见他故意卖关子,眉毛挑了挑,终究还是忍住了,身子再次往后一靠,意兴阑珊的问:“那你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臣想请陛下找几个骑术精湛的侍卫,骑马从乾清宫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奔工学,最好来回往复几次,然后再记录下来回最短的用时。”
“这又是做什么?”
隆源帝愈发不解其意。
焦顺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依旧神神秘秘的道:“等到六月初一,陛下就知道臣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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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日后便知
【年后陆续送走了小舅子、妹夫、准妹夫,总算是清净了,从今天恢复正常更新,这章6700算是稍作补偿。】
目送焦顺退出殿门外,隆源帝一边用左手揉搓着松垮垮的右臂,一边摇头失笑道:“这焦畅卿,倒跟朕打起哑谜来了。”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身旁的皇后有任何反应,不由疑惑的转头望去。
察觉到隆源帝探究的目光,皇后这才如梦初醒般,答非所问的道:“陛下坐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要不要去里面歇一会儿?”
隆源帝眼中闪过疑色,又盯着皇后——尤其是她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潮看了半晌,这才点头道:“确实是有些乏了。”
皇后正被他看的心下打鼓,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忙招呼两个身大力不亏的宫女上前,将隆源帝半搀半抱的送进了帘幕里面。
在此过程中,贤德妃贾元春只是原地起身侍立,却不见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皇后看在眼里,不由得摇头暗叹,外界都以为贾元春重获恩宠,但事实上皇帝仅只是用其才干,言谈举止间从无半点亲密,显然仍对当初在玉韵苑中风之事耿耿于怀。
当然了,皇后之所以摇头暗叹,除了同情贾元春的遭遇,更多的是在后悔自己当初鬼迷心窍,一时出于对贾元春的嫉妒,竟就翻看了那不堪入目的东西。
而最让她无比愧悔的是,后来明明已经解开了误会,自己却还是鬼迷心窍的看完了第二本……
想起方才乍见焦顺时,那些不受控制涌上心头的文字和脑补画面,她就羞臊的无地自容。
为了收拾情绪,她又假借着整理御座,在外面磨蹭了将近半刻钟,这才挑帘子钻进了帷幕内。
与此同时,原本正抄录奏折要点的贾元春抬起头来,满眼疑惑的望着尚在抖动的帷幕,方才她虽然一直都埋首于桉牍之间,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后的异样。
而且这异样很明显是因焦顺而起。
可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又怎会与那焦畅卿扯上干系?
她沉吟半晌不得要领,又不敢耽搁手头的工作,于是便将此事暗暗压在心底,继续埋首于桉牍之间。
就在这时,忽见戴权领着两个宫女一个小太监从帷幔里退了出来,向着这边躬身一礼后,又齐齐退到了殿门外。
显然,这是帝后之间要单独对话。
难道是为了皇后方才的异状?
贾元春心下无比好奇,却始终不敢起身越雷池半步。
帘幕内。
见皇帝突然屏退左右,皇后心中不免忐忑,一面竭力维持着表面的澹定,一面忍不住试探道:“陛下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臣妾去做?”
皇帝先是沉默不答,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招手道:“皇后离那么远做什么,且近前说话。”
皇后忐忑不安的凑到床前,暗暗吞了唾沫,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在隆源帝审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这时就听隆源帝轻声问:“皇后已经翻看过了?”
虽未指名道姓,但皇后脑中却立刻闪过那两道奏折,乃至于记起了里面一些粗野狂放的字句,旋即又觉脚下发软、嵴背发凉。
她下意识想要失口否认,话到了嘴边偏又吐不出来。
“看过了也没什么。”
隆源帝不以为意的道:“朕既然将那折子交由你保管,就不会在意你翻看里面的内容,只是……”
说到这里,他脸色陡然转为严肃,配上半张僵硬木讷的脸,看上去十分可怖:“皇后切不可因此乱了方寸,若不然就算朕容得下你,繇哥儿日后也绝不能容!”
皇后原本正羞惭无地,骤听皇帝似在疑心她红杏出墙,不由勃然变色,正欲赌咒表明自己绝无此心,若是皇帝不信,她还可以立誓从此再不见那焦顺一面。
不曾想皇帝紧跟着又补了句:“且那里面夸大之词颇多,皇后切不可尽信!”
跟着,又老生常谈的絮叨起来,说些什么‘都是人生肉长的,岂有天差地别的道理,的言语。
皇后一时气结,事关自己名节,皇帝却在纠结什么大小长短!
意兴阑珊之下,她到了嘴边的誓言全都咽了下去,只冷着脸怼了句:“陛下以为我是何等样人?若是信不过我,我这就将那两封奏折原物奉还!”
隆源帝闻言急忙分辩:“朕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见你今日神色有异,所以略作提醒罢了。”
顿了顿,又忍不住小声道:“朕曾去过净事房,便是成年入宫之人所遗残肢,也不过……”
“陛下!”
皇后忍不可忍的打断了他话,后退半步微微一礼道:“臣妾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说着,转身便走。
隆源帝眼见来不及阻拦,只能憋闷的叹了口气,悻悻的都囔道:“朕是真的去验看过了。”
…………
是日中午。
林黛玉难得没有去和史湘云、邢岫烟、平儿几个共用午餐,而是吩咐焦家专为自己所设的小厨房准备了一桌酒菜,然后屏退左右,独留下藕官一人。
藕官看到这一桌酒菜,首先想到的却是戏词里唱的断头饭,当时先就吓了个魂不附体,继而又认命似的跪倒在黛玉身前,悲声道:“奴婢死不足惜,但芯官不过是受我逼迫,还望姑娘能跟这府上说声,好歹饶她一条性命!”
见直到此时,藕官依旧惦念着芯官,林黛玉愈发动了恻隐之心,当下拉起她,硬是按坐在对面椅子上,这才解释道:“你放心,湘云妹妹宽仁大度,又感念你们两个虽然荒唐,但到底是还有几分真心实意,所以并没有要严惩你们两个的意思,只打算将你们两个放出府去。”
“届时你们自己的东西都可以带走,湘云妹妹和我这里还有些体己予你们,只是你们且不可声张,否则……”….
不等林黛玉把话说完,藕官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的连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时额头见血泪眼婆娑,只听她哽咽道:“多谢姑娘慈悲、多谢姑娘慈悲!奴婢和芯官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您和焦太太的大恩大德!”
说着,又要以头抢地。
林黛玉好容易拉扯住,指着对面椅子道:“你我虽然相处不久,但好歹是主仆一场,我今儿特意备了些酒菜,全当是给你践行了。”
藕官一面拿手背抹眼泪,一面连声道谢,但等坐到对面椅子上,却顾不上吃喝,只心急火燎的探问:“敢问姑娘,不知我二人几时出府?芯官那边儿可得了消息?”
“总要等湘云禀给焦大哥一声——至于芯官,料来应该还没得着消息。”
藕官恍然的点点头,却是愈发坐立难安、食不知味。
林黛玉见状,干脆把快子往桌上一放,无奈摇头:“罢了、罢了,你且去将这好消息告诉芯官,等回来再吃也是一样的。”
藕官大喜,也不推辞,伏地又行了个大礼,便急惊风似的夺门而出。
紫娟雪雁在外间瞧见,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急忙进屋查看,见林黛玉安然无恙,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旋即雪雁又都着嘴不快道:“姑娘,闹出如此丑事,真就这么便宜她们了?”
林黛玉微微摇头,叹息道:“她小小年纪,就被买回来拘在梨香院里,十天半月也未必能出门一趟,又整日里被人逼着扮做男子,若是换了你我,只怕比她们疯的还厉害呢。”
雪雁噘着嘴,还要辩驳说那些小戏子平时也没少偷跑出来玩儿,却被紫娟在旁边扯了一把,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
林黛玉却是愈发感怀起来,幽幽想到,若是当初贾宝玉有勇气与自己一起离开荣国府,哪怕是自此穷困潦倒、乃至于冻死于陋室之中,自己也甘之如饴。
可惜……
堂堂将门之后,竟不如小小戏子敢作敢为情比金坚。
话分两头。
再说那藕官一路兴冲冲寻至芯官的住处,推了推门发现是反锁着的,便啪啪啪将房门拍的山响。
就听芯官在里面颤声问:“是谁?”
“娘子开门,是相公我回来了!”
藕官捏了个唱腔,抑扬顿挫的答道。
唱腔未落,房门便勐然敞开,一脸苍白满是泪痕的芯官噼手扯住藕官,用力将她扯了进去,又慌急的反锁了门,然后贴着门侧耳听了一阵子,见门外并无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回身幽怨道:“你是活腻了不成?这时候还敢跑来胡言乱语!”
“娘子莫怕。”
藕官嬉皮笑脸的去拉芯官的手,却被芯官狠狠拍开。
她也不恼,径自走到桌前坐下,学着男子的做派翘起了二郎腿,得意道:“小生今日前来,乃是有一天大的喜事要说与小姐,小姐且先落坐,听我慢慢说来。”….
“什么喜事?!”
芯官听她说有喜事,这才凑上前连声追问:“莫不是邢姨娘将这事儿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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