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693节
当下蹬蹬蹬倒退几步,后脚跟绊在脚踏上,一下子摔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后嵴梁更是重重撞在了罗汉床上。
“哎幼~”
她凄厉惨叫了一声,扶着床抬手点指着容妃骂道:“贱婢,你竟然还敢动手?!”
听她倒打一耙,容妃一时气的浑身直哆嗦。
她原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只因宫中大厦将倾,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才在吴贵妃面前奴颜婢膝、强自忍耐。….
如今被吴贵妃三番两次指着鼻子辱骂,容妃一时也被激起了性子,勐地挺起冠绝之物道:“我之所以脸红,是因为想起皇上当初每每读完那奏折,都会龙马精神一番——姐姐约莫是见的少,所以才没什么印象!”
“你、你!”
吴贵妃解开了疑窦,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容妃这话明摆着是嘲讽她不得宠!
而更让吴贵妃悲愤不已的是,那阵子皇帝还真就极少宠幸她。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到处去说.gif
羞愤交加之余,吴贵妃蹭一下子跳将起来,就要扑上去与容妃撕扯。
但容妃却也不蠢,知道若在钟粹宫打起来,自己指定是要吃亏的,于是也不等吴贵妃扑上来,便抢先夺门而逃。
“贱婢,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吴贵妃头脑发热的追到外间,见宫女们人人惊诧的样子,才连忙收住了脚步,愤愤的目送容妃逃之夭夭,暗暗咬牙道:
死肥婆!
就算本宫不得宠又如何?
等繇哥儿登基之后,除了有正妻身份的皇后之外,似你等这样的***坯子,还不是全都要仰本宫鼻息?!
想到日后的情景,她这才稍稍平抑了心头的怒火,拂袖轻哼一声,转头回了里间。
重新坐到罗汉床上,她又余怒未消的咒骂了几句,然后便开始琢磨如何惩治容妃——她只说日后能轻松报仇,可没说现在就不报复了!
方法是现成的,只消去皇后面前告状即可。
最好是能添油加醋,给她罗织一些解释不清的罪名。
哼哼~
恶了自己,又恶了皇后,且看她还怎么嚣张!.
第662章 夜勤教案
是日下午,工学甲字班。
自从入宫授课以来,每每在宫中演示过什么,焦顺当天下午都会来工学再演示一遍。
又因场地问题不能给所有人展示,所以便有了这所谓的甲字班——除了每月考核名列前茅的学生,匠师们也都可以列席参与。
虽然这甲字班一个月也未必能上两堂课,且大多都是演示之后,就开始自由讨论的环节,但毕竟是祭酒大人亲自担任讲师,但凡能入选的无不与有荣焉。
却说讲台上,焦顺摸出怀表看了眼,见离散值的时辰不远了,想到晚上还要去赴薛姨妈的约,便拿起教鞭在桌子上用力敲了敲,下面正三五成群热烈讨论的匠师与工读生立刻安静下来,默默的各归各位坐好,然后齐齐看向了台上。
“好了。”
焦顺起身道:“今儿这堂课就先上到这里,还是按照老规矩,三台蛇形摆就放在学校里,匠师们和甲班的学生可以随意使用,其余各班依次安排两节‘实践,课——不拘是谁,能讲清楚其中蕴含的物理,又或是能将其运用到机械器械当中,学校皆有重赏。”
说完,他便准备从前门离开教室。
所有人连忙都起身相送,前排的董恂更是急忙抢到门前,提前为焦祭酒打开了房门。
“祭酒大人!”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道:“不是还有个‘悬空术,么?您也给我们讲一讲呗!”
焦顺脚步为之一顿,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与此同时人群就仿佛摩西分海似的,哗啦啦一下子各奔左右,闪出正当中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
那青年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一嗓子,瞬间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缩着脖子看看左右,见实在无处躲藏,只好抬起头憨憨的笑出了两排白牙。
焦顺原本瞧他那黝黑的肤色,还以为这是位风吹日晒的劳动人民呢,等看到这两排白牙登时改变了想法——这年头没点儿家底的,想养出一口白牙可不容易。
他盯着那黑皮青年看了几眼,忽然展颜一笑,顾盼左右道:“不想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宫外,也罢,那我就再讲讲。”
说着,他缓步踱回了讲台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先避到一旁的师生们就又重整了队伍,摆出聚精会神听讲的架势。
焦顺在讲台上站定,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面色突然就变得亢奋起来:“本官当时身穿宽大的道袍,手上紧握着一根手杖,有这么长、这么粗,上半截刻着五彩祥云,下半截雕着六丁六甲,杖尖儿深深楔入青石板的缝隙里,助本官汲取地脉之力!”
他说着,将手里的教鞭倒提,又用袖子仔细掩住手腕,然后继续道:“我当时默念了几声真言,然后一咬牙一较劲儿,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两条腿就这么平地拔起二尺来高,稳稳的盘坐在了半空中。”
….
说到这里,他再次环视着众人问:“你们猜,本官这究竟是用的什么法门?”
台下一片死寂。
总觉得焦大人这番话透着荒诞,他平素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不都是嗤之以鼻的么?怎么突然就……
“呵呵~”
这时焦顺又得意一笑:“我这悬空术可不一般,连皇上和太后看了都是惊叹不已。”
听闻此言,台下有些心思活泛的便以为是抓住了重点,心道怪不得焦大人突然变了风格,原来是得了太后、皇上的交口称赞。
当下便有位匠师拱手道:“祭酒大人能人所不能,我等肉体凡胎如何能参的透?”
焦顺听了哈哈一笑,似乎是被戳中痒处,态度愈发倨傲得意。
于是又有几个跳出来拍马屁的,主要以匠师为主,但也杂了两个工读生。
就在马屁声渐成主流的时候,忽有一人道:“会不会……是在那根手杖上做了什么手脚?”
教室内为之一静,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却见这回跳出来的,又是那黑皮白牙的青年。
这次他更显畏缩,但吞了口唾沫,还是继续道:“祭酒大人先是点明那手杖是深深楔入地底的,方才又特意用袖子拢住手腕,岂不明摆着是在提醒我等,这机关就在手杖上?”
教室里仍是一片寂静。
但这寂静很快便被焦顺的笑声打破了,他笑了几声神情陡然一肃,抬手用教鞭狠狠敲了敲黑板上方的标语,沉声道:“你们谁来给我读一读这四个字?”
台下一片静默,尤其是方才大拍马屁的那些人,个顶个缩手缩脚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
只有那黑皮青年受了鼓舞,站起身大声道:“报告祭酒大人,上面写的是‘格物致知,!”
“没错!”
焦顺也挥舞着教鞭提高了音量:“我工学的宗旨正是格物致知,而不是装神弄鬼,更不是逢迎拍马!”
旋即,他又挨个看了刚才的‘积极分子,一眼,冷笑道:“本官听说最近学校里颇有些不正之风,这倒也正常,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就连总宪天下的督察院,也不免混入一些害群之马。”
说着,他猛然将教鞭拍在桌子上,怒道:“但本官绝不能容忍你们把这股歪风带到课堂上,把教室当成是迎来送往的所在!”
“方才曲意逢迎的匠师一律罚奉半月,学生连续两个月不得进入甲字班,至于伱……”
他看向第一个开口的吹捧的匠师,冷冷道:“即刻逐出工学,永不叙用!”
说完,也不管台下如何反应,背着手扬长而去。
等到了教室外面,他又特意交代跟出来的董恂,暗中调查一下那黑皮青年的身份背景,然后这才施施然离开了工学。
其实他这一番雷霆大作,细究起来实在有些牵强,说到底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要趁机杀一杀工学的风气罢了。
….
不过焦某人毕竟是工学祭酒,多少还是要干点儿正事儿的,总不能每天十二个时辰全都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吧?
当然了,下班之后该怎么浪还怎么浪。
一路无话。
等回到家里,就见史湘云正拉着林黛玉打羽毛球,夕阳映照下,两人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副风景画。
不过林黛玉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尽管湘云打回来的都是高抛高接的养生球,她每一次挥拍还是得咬牙去拼。
眼见焦顺从外面进来,她像是瞧见救星一般,忙不迭喊了停,边用帕子擦汗边道:“焦大哥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先……”
“你又想耍赖!”
史湘云却不依,扒着拦网恼道:“说好了打到日落的,这才打了一刻钟你就想跑!”
“谁知道焦大哥回来的这么早?”
林黛玉依旧嘴硬,冷不防却听焦顺摆手笑道:“林妹妹不用管我,我换一身衣裳还要出去的。”
说着,自顾自的进了堂屋。
邢岫烟和平儿也忙领着丫鬟跟进去伺候。
史湘云得意的一挥球拍,笑道:“这下你总没借口了吧?快点、快点,这大热天的,拢共也就一早一晚能活动活动筋骨!”
林黛玉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从地上捡起那羽毛球,作势正要打过去,忽然又顿住了,学着史湘云方才的样子扒在拦网上,招手示意湘云近前说话。
“又怎么了?”
史湘云狐疑的凑到近前,便被她踮着脚凑到耳边道:“焦大哥时常晚上出去,你就不担心他在外面……”
湘云翻了个白眼,也压着嗓子回道:“外面的,只怕还未必有家里的多,这见得着、见不着的醋,我要是都吃上一个够,往后还活不活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世道就是如此,男人们要在外面应酬难免花天酒地,若换了别个,只怕还未必及得上我们老爷呢。”
听她这么说,林黛玉不由沉默了。
如果说她与宝玉、藕官与蕊官,都是世人眼中的反面典例,那焦顺和史湘云无疑是众人眼中的典范。
黛玉曾不止一次在探春、迎春、宝琴,乃至于薛宝钗身上,察觉到她们对史湘云的艳羡之情。
但是……
林黛玉却又总觉得真正的模范夫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也不是完全不能容人,若不然当初也不会戏称袭人为‘好嫂子,,可焦顺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实在太多了,且据传还将珍大嫂的妹妹收做了外室。
若是换成她的话,肯定不会像史湘云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里,黛玉还待再继续追问,史湘云却已经退后两步,生龙活虎的挥着拍子道:“来来来,快发球,再拖下去天可就黑了!”
“哼~”
林黛玉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赌气道:“黑了又怎得?大不了咱们挑灯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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