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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105节


  蹲下身子将那些尸体细细检视了一遍,陈展原本已舒缓的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约一柱香功夫过后,他才站起身来,踱步到唐离身前道:“果然与上次是同一个来路,好我的状元公,你到底得罪了谁?让他们下如此狠手?”。

  “我来京不过短短数月,能得罪了谁?我要知道早抄他老窝去了,还等着人这样欺负?”,一脸忿忿然神色说完,唐离以目光示意那俘虏道:“这事儿你该问他才是。”

  凝视唐离许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白眉陈展瞅了那俘虏一眼后。低叹声道:“只希望莫要再有下次”,听他语声沉重,也不知是在为唐离的安危担忧,还是为以后可能地麻烦忧心。

  将那些尸身都细细检视一遍后,陈展起身走回唐离身边道:“没有‘过所’,跟上次一样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状元公带着贵属下就请先回吧!只是贵府护卫还是分批而回为宜。猎弓、长刀什么的也要收起,免得扎人眼。至于这活口,一旦审出消息,我自当立即谴人通报。”

  ……

  事情能如此收蓬,自然大合唐离本意,由二十个护卫贴身警戒着回到靖安坊,刚进门房,就有门子领了一个小花子进来。这小花子进门后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奉天王命回禀老爷,今晚平卢节度使安大胖子在京地藩邸并没有什么异常,前后加两侧各门都不见官山海进出,天王说会一直派人盯着。”

  听到这个消息,唐离心中一阵儿失望,如今看来另外的一番布置终究是要落空了。

  打赏小花子离去后,想着心事地唐离刚跨入第一进院子地正堂。就见里边奔出个人影,还在大老远就高声说道:“别情,愚兄听到消息也晚,你伤势究竟如何了?”。

  唐离应声抬头看去,就见年近四旬的杨芋钊正以与年龄不相衬地快步疾走而出,听他这语气及神情间溢于言表的担忧之色。倒也不为虚饰。

  杨芋钊自堂内一口气儿跑到唐离身边,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才长吁出口气后道:“别情无恙就好,无恙就好,只是你臂间箭伤未愈,怎么就四处乱跑?”,语气之间竟有几分委婉的责怪之意。

  “劳杨兄担心了!”,边伸手将杨芋钊向堂内让,唐离一笑道:“实不瞒杨兄,某刚才领着护卫会合京兆衙门的捕快剿了贼窝子。在府里面养伤。怎及这事儿来得痛快!”。

  听到这话,杨芋钊也是神色一喜道:“噢!可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

  “来人都无过所。一时倒不好判定,不过好在留了个活口,就等京兆衙门的手段了。杨兄请坐,来呀,上茶!”,二人坐定之后,唐离轻抚着臂伤,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道:“不过那一杆子凶徒用上了弩弓,人也悍勇地紧,听陈老总言下之意,他们似乎都是军中出身。”

  “弩弓!”,听到这二字,杨芋钊神色大变间陡然站起道。

  “不错,正是弩弓,今日若非有大慈恩寺护寺武僧相助,后果实是不堪设想”,想到白日向母亲电射而去的那道乌光,唐离也是心有余悸。

  自唐离说出“弩弓”二字后,杨芋钊虽然口中不住口啧啧叹息,但说话间明显有些神思不定,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出口。

  经唐离一再追问,手端茶盏的他才期期艾艾开口道:“今日个儿白天,宫里陛下与娘娘玩儿赌戏,愚兄也在一边伺候着计算,到黄昏时分才出来。刚到家表兄府上就见刑部张尚书也在,因听说了贤弟之事儿,就辞出来看贤弟,不合我那表兄多嘴,说了句我与贤弟多有交情,那张尚书顺势就贴了上来,让愚兄说这张不开口的事儿”。

  见杨芋钊一脸的为难神色,唐离略一寻思后,面向杨芋钊笑言道:“莫非张尚书是让杨兄来说项白日大慈恩寺一事?”。

  唐离轻飘飘一句正中杨芋钊胸口,他起身面露惊讶之色道:“噢!贤弟如何得知?”。

  “杨兄坐下说话!”,指了指对面的胡凳,唐离一笑道:“这位张刑部是有名的中庸尚书,满朝中不依不靠的,平时行事交友又都谨慎,他怎会好好地去了候爷府上?帝京长安,光天化日之日,凶徒聚众刺杀朝廷命官,这事虽然京兆衙门担着最大的干系,但若真个追究下来,只怕他刑部也万难脱得干净,张尚书平日不依不靠的虽然是自保的绝佳之道,也易得陛下信重,但真个出了这等事儿,他还真没个求情处,到都阳侯爷府上也就不奇怪了。若我所料不差,他请杨兄说项的该是希望在下将此事压下莫要奏报陛下,我说的对也不对?”。

  “贤弟不愧是一榜状元,好缜密地心思!”,先赞叹了一句,杨芋钊才摸着茶盏尴尬笑道:“不仅如此,张尚书还希望贤弟能在令岳面前能美言几句,消消首辅大人的火气!”。

  听杨芋钊说出这句话,唐离竟是气的笑了出来道:“噢!这老儿想的倒尽是好事儿!”。

  “这老儿是不知趣儿!”,随口附和了一句,杨芋钊苦笑续道:“我本也不想理他,但不知他灌了什么迷汤,家兄竟一再帮腔说话,倒让愚兄来贤弟这里丢人现眼。”

  “这事儿是都阳候爷吩咐下来的?”,稍稍沉吟了片刻,唐离抬头问道:“杨兄这几日行事结果如何?”。

  一说道这事儿,杨芋钊脸上扬起三分神采道:“还是贤弟说的对,贫居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我那三位国夫人表妹并侯爷表兄对我再不是旧日的厌烦样子,也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情形与前时已大有不同了!”,言至此处,杨芋钊起身正色向唐离拱手一礼道:“贤弟大恩,愚兄没齿难忘。”

  杨芋钊以前在剑南家乡时本是市井混混儿出身,虽然肚子里学问不多,但意气二字倒也记得清楚,是以此时向唐离这拱手一礼倒也真挚的很。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与杨兄一见投缘,你我兄弟何需如此!”,起身虚扶了满脸感激神色的杨芋钊一把,唐离轻拍了他臂膀一下道:“既然是都阳侯吩咐给杨兄,此事说什么也要卖那张尚书一个面子,既然如此,索性做的再漂亮些,走,我这就陪你去家岳府上。”


第八集 第一百二十章 唱辞

  自白日间大慈恩寺一事发生后,帝京长安的防卫明显谨严了许多,春风三月,往日此时本该正是街市喧闹的时候,现在也显的冷清,只见许多公门人物在街上来回穿梭,平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送走了万分感激的杨芋钊,唐离独坐一驾轩车,在辚辚声中辞别相府而回。

  背靠着喧软的旃垫,轻抚着臂间的伤处,唐离陷入了沉思。

  杨芋钊的兴奋倒是能够理解,适才当朝首辅大人答应政事堂对于白天之事不多做深究,既让他卖了刑部张尚书一个天大的人情,又在都阳侯爷面前大大露了个脸,要说这些还算不得什么,更重要的是李相答应将之职司转入户部,但此一条足使杨芋钊喜出望外。

  御史台为官虽然名声好听,但对于八品监察御史而言,其实辛苦的很,因为这一职司主要任务乃是巡查地方各道,是以说来一年到头都要在外奔波公干,而且去的地方还多是向岭南这等偏远道州,实在是个大大苦差。吃苦也就罢了,但对于此时一心想要升官发财的杨芋钊而言,若是要让他出京,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但户部就决然不同了,此人原本就精于计算,此时转职也算人尽其才,又能时时进宫,更重要的是今晚凭借唐离的力荐,他其实已经被纳入相府一系,身为外戚,又有首辅一系支持,面对即将到来的光明前途,杨芋钊地兴奋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让唐离纳闷儿的是。为何这位岳父大人对自己如此信重。最为珍爱的女儿遇刺,这该使他雷霆震怒才是,更何况借此机会他更可以换掉素来不依不靠的张尚书,借机掌控刑部。

  也正是为着这个原因,唐离为应付来时的局面准备了许多说辞,但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这些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根本无用。他刚一说完要求,李林甫略一沉思后随即答应。甚至将杨芋钊调任户部一事也是没费半点周折。这结局固然是好,却也让唐离为这意料之外地顺利大感不解。

  若是这些还能以翁婿之情解释,那安禄山两份奏章要求被悉数驳回则说明李林甫完全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这个消息让唐离大感高兴地同时,也加深了刚才的困惑,隐隐之间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岳父大人似是对自己别有安排。

  “少爷,到府了!”。沉思中的唐离被马车微微一顿及随后车夫的这声提醒惊醒,掀帘下车,看了看唐府门首处的那两盏鸳鸯花灯,随口向迎上来的门子说了句:“把这花灯撤下换过”,才迈步向院内走去。

  圆月高挂,一袭缎衫的唐离边向两边行礼地家人点头示意,边向后院正寝老夫人居处走去。

  听到响动,正寝门开处。出来迎上唐离的却是蝈蝈,挥手示意唐离停步之后,她才凑上前来轻声道:“夫人今天受了惊吓,精神不济,刚刚睡下不久,少爷轻声点儿。莫要吵醒了才好。”

  “母亲可都安好?”,跟上问了一句,唐离看着面前神色颇有几分疲惫的蝈蝈,“母亲这里安排的有人伺候,看你脸色也不好,也该早点去休息才好。”

  “我不放心!”,面对唐离那双清亮的眸子,蝈蝈不知为何竟不敢与之对视,半低下头去道:“另外,老夫人有意到大慈恩寺去小住几日。少爷您看……”。

  唐时凡朝廷饬建的大寺院中多有居士堂。供本寺大香客于其间小住,大慈恩寺自然也不例外。唐离闻言,倒也并不意外,从自己结婚之后,母亲信佛愈发虔诚,几乎就是再不理世事,终日焚香诵经。今天遭遇这事儿后,她有这种想法乃理所当然之事。

  唐离点头答应,又吩咐了许多注意事项后,才转身离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蝈蝈道:“少爷,你自己多小心着些儿,如今这合府上下全靠你一人支撑,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夫人及我们可还怎么活?”。

  听出蝈蝈先说“我”,停顿之后才又加上“们”,虽然这中间的迟疑停顿极短,却瞒不过唐离的耳朵,只是等他转身回望时,低着头地蝈蝈已转身向屋门处走去,是以并不能看到她眉眼间的神情。

  披着一身青辉,听着声声夜虫鸣叫,唐离独自沿着青石小路向寝中走去,只是脑海中总不免浮现出许多昔日金州小院儿中的情景。

  渐次有淡淡的乐声传来,越近居处,乐声益浓,听到这些,唐离神情猛的一振,经历了白天之事后,此时家中还能传出如此乐声,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在一曲柔婉地《清平乐》曲调中,唐离推门而入,只是还不等他另一只脚拖前站稳步子,就听屋中一声欢叫响起,随即一团红影已闪电般扑入他怀中,抱住他的腰欢呼雀跃道:“唐离,你真厉害,才大半天时间就报了仇,痛快,好痛快!”,语声未毕,咯咯的笑声已是响个不停。

  任唐离有多少心事,每次一听到这清澈毫无保留的欢笑声,都不免心胸为之一开,欲待伸出手去环住李腾蛟的腰,却牵动了左臂间的刀伤,疼的他眉眼为之一皱。

  唐离进屋,李腾蛟跳跃而起的同时,郑怜卿也已站起身来,只是她表达感情的方式毕竟不如李腾蛟那般热烈而无所顾忌,是以站在一边,但那双眼睛却没有半刻离开过眼前人,此时见到唐离这个细微的动作,当即上前一步道:“姐姐,夫君臂间有伤,还宜先坐下才好!”,边说着话,她已顺势走前扶住了唐离那只受伤地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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