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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253节


  就在唐九喝问的同时,唐离已掀开车帘,听到这汉子的话,因势问道:“你有何冤情?为何不去京兆尹处申诉”。

  “小人因要告官,一时心中惊慌乱了分寸,还请大人恕罪”,只听这句话。便知这汉子也是惯走江湖的。虽然心中悲愤,但说话却不乱。解释了一句后,汉子顿时拖着哭腔高声道:“小民京兆万年县李富贵,状告御史台侍御史鲜于琪奸辱小民之妻,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刚才唐离心中已有所感,汉子这一说更确定了眼前这一幕必定是李泌的首尾,“做这等事前也不通知一声”,心下暗自抱怨了一句,唐离脸上地表情却顿时严肃起来,“李富贵,以民告官,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得受三十小板,便是如此,你还要告吗?”。

  上朝时分,官车通行的朱雀大街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拦车告状,怎不引人注目?前面的车驾倒也罢了,唐离后边的各辆官车也不便超前失了礼数,一时就停了下来,及至车里面的官儿们听快耳快嘴的随员说那拦车地汉子居然要告鲜于琪,顿时精神一震,原本是不好走,现在却是不想再走了。眼下这些能参加常朝的官儿最低都是正六品以上的,也都参加了昨日的郊迎,鲜于琪硬拂了唐离面子的事儿谁人不知?眼下见这两人撞到了一起,一时心下都知有事要来了,于是慢慢儿的,车驾逐渐的向唐离的轩车集中起来。

  “不说三十板,只要大人能给小的做主,小的便是打死也不悔”。

  此时地唐离面沉如水,看不出一丝表情,“既如此,你便说吧!”。

  “小人李富贵,京兆府万年县人氏,祖孙三代以制售香花火烛为业,三年前娶妻京兆府长安县孙氏为妻,三媒六证齐全,成亲之后,小地夫妻虽然贫贱倒也和睦,不成想月前鲜于琪这狗官偶见小民浑家貌美,竟生出淫邪之心,趁小的白日出去经济之时,以其官势逼奸小民之妻”,言至此处,李富贵愈发地泣不成声,叩头连连的口中呼号道:“依官势而逼奸民妻,万望大人给小民做主。”

  “你这混人,事涉奸情,关乎你浑家清白声名,岂是能乱说的?想那鲜于琪既是官身,又任职御史台,必是饱读诗书,知晓礼义廉耻的,又岂能做出这样事来?”,说到这里,唐离神情转厉道:“李富贵,你若无确凿证据,本官定当治你诬告官身之罪”。

  闻言,正自号啕的李富贵却是半点不怕。反梗起脖子道:“确有实证,因昨日大慈恩寺统包了小民地香烛,是以回家就早于平时,正好捉奸在床,鲜于琪那狗官现正被小人以绳索缚于家中,大人若是不信,随小民同去一看便知”。

  “噢!”。听说鲜于琪被抓了现形儿,唐离的心算是彻底安定下来。身在车辕左右看了看,正好见着右侧第三辆马车的窗幕中露出李南坡保养得宜的脸,当下一拱手道:“李中丞,请过来叙话”。

  ……

  御史台本属三司之一,更是专职监督百官的衙门,犯事的鲜于琪属于这个衙门,而李南坡正是该管的御史中丞。唐离顺手将此案移交于他也是理所当然。

  有这么一耽搁,唐离及其后地诸多官员急赶慢赶到达时,正好钟声三响,常朝开始。

  在今早的常朝中见到唐离,杨国忠倒是有些意外,也正因此,他反倒忽略了随着唐离进来地那些官员们古怪的脸色。

  果不其然,此次常朝第一件议的就是鸿胪寺开通陆路通商之事。十四岁的李睿说起此事来眉飞色舞,将唐离昨日所言尽皆复述了一遍,从难民安置到赋税增加等等一一周详齐备,这番言语倒让不知道内情的官员对小皇帝的表现大吃了一惊。

  等李睿这通话说完,已是两柱香之后了,首先出班应和的就是三朝老臣。百官戏称“老翁翁”地宰相陈希烈,见他出班,众官已是摇头,而陈希烈的表现也不出人意料,开口不谈此事,只说陛下睿智,以幼龄之身能有如此谋国之思,实乃国之大幸,万民之幸,老臣见之欣喜涕零云云。说着说着居然就真的在朝堂上来了把老泪纵横。引得心下烦躁的李睿也不得不连连出言抚慰。

  紧随陈希烈之后发言的是礼部侍郎卢怀谨,此人出自世家。对唐离提议之事自然全力支持,见他如此,知道此折被杨国忠封驳过的杨党官员如何肯让,当下就有工部侍郎出班反驳,说此举乃是引民逐利云云。前些时唐离身在两河,被李泌借用他名义整合起来的唐门官员在朝堂上还自收敛,此时既见唐离也在朝,近些日子受够了气的他们既为图表现,也为出气,顿时奋勇而上批驳回去,言说此举正如圣上所言,朝廷及难民双双得利,实在是一等一地善政云云,两方各说各理,一时唇枪舌剑,辩的旗鼓相当,如此阵势只让本是最有资格发话的鸿胪寺卿心下叫苦不迭,暗叹流年不利,自己这清水衙门的官儿无缘无故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洞里。脸深藏在芴板后面的同时,脚下一步也不敢上前。

  你出来一个,我这边顿时迎上去两个论战,不多时,整个朝堂上已有泰半官员卷入其中,而剩下地官员要不摩拳擦掌,要不就如鸿胪寺卿一般,低头无声,生怕卷入其中。

  今日常朝之前,李睿已召入杨国忠略说了此事,杨国忠虽没有李泌的聪明,倒也不傻,抛开意气之争后,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库,自然知道此事于己有利;再则李睿又是坚意如此,他也无意反对了。本来他早该出班说话应和李睿,只是见往日在朝堂上唯唯诺诺的前李党官员今天跟吃了花酒一般劲头儿十足,倒让他存了心思要看看这些人的表现,他既不说话,自己的想法已被李睿说尽的唐离自然也就没出班说话,这两个头领不发话,下面的人自然越掐越厉害,尤其自小李相公死后就隐忍已久的唐系官员此番积蓄已久的气势爆发,又占着皇帝支持地风向,竟是越战越勇,隐隐已处了上风。

  眼见下边越吵越厉害,竟有气盛地官员已开始挽起了袖子,准备上演全武行,再也忍不住的李睿“啪”地摔了身前御案上的笔洗,因稚嫩而有些尖利的声音怒然而起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眼里还有朕?”。

  一句震醒了朝堂上正兴奋舌辩的众官后,气的脸上通红的李睿谁也不看,只冷声道:“杨卿,依你之见如何?”。

  “陛下所言开通陆路通商之事诚然于国于民两利,但杨尚书等所言引民逐利之事也甚有道理,再则臣所虑者乃是此例一开,则使民抛其土,聚于江南各家作场、瓷窑,或往来于商路,如此之多的流民聚集于江南两道,一旦生变,恐有不忍言之事动摇国本,若果真如此,则国朝又多一祸乱源头,臣忝为宰辅,不能不奏明圣上,上此策给陛下者虽有为国之心,但于长远处却思量有缺”。

  听杨国忠这含沙射影攻击自己的话,唐离隐隐一笑却没出班与他辩驳,他在等后边的好戏上场,倒是感觉到背叛的李睿冷声道:“那依杨卿的意思就是此策不可行了?”。

  “老臣并无此意”,杨国忠又躬了躬身子后道:“此策虽于长远处欠缺思量,但于当前朝政却并非无补,依臣的意思可先暂行,但平叛战后酌情取消就是,如此便可收此策之利而远其害”。

  杨国忠不愧是政坛里斗争了这几年,这番话既顾全了本派系官员的面子,又顺了李睿的心思,顺便又把唐离虑事不全也捎带上了,端的是一举三得,就连李睿听完,虽然仍旧寒着脸,也少不得说了一句:“杨卿虑事周全”。

  李睿这句话出口,顿时让朝中唐系官员气势一窒,众官退步回班时,低垂的目光忍不住都瞥向了唐离,但唐离却是老神在在的神情平静,浑似刚才杨国忠说的不是他。

  杨国忠见他如此,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未等他笑意褪尽,便见殿门处御史中丞李南坡气喘吁吁的一溜小碎步进来,伏地高声道:“臣惶恐,臣有罪!”。


第十五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返京(五)

  杨国忠见他如此,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未等他笑意褪尽,便见殿门处御史中丞李南坡气喘吁吁的一溜小碎步进来,伏地高声道:“臣惶恐,臣有罪!”。

  有了杨国忠的支持表态,至少眼下开辟陆路商道的事就算彻底定下来了,力主此事的李睿也就心中一松,对李南坡道:“李卿有何事耽搁致使常朝迟来?朕不罪你就是,平身吧!”。

  “谢陛下”,李南坡起身之后手持芴板道:“臣今早上朝途中,恰逢属下官吏有知法犯法,依官势逼奸民女之事,是故常朝来迟,还请我皇明鉴!另因此案事涉朝廷从五品官员,如何刑罚处置还请我皇圣断”。

  依唐例,六品及六品以下直到从八品官吏由吏部直接管辖,而正六品以上官员的升迁调转乃至黜免权名义上都掌握在皇帝手中,是以李南坡因有此问。

  吵吵闹闹一早上,刚了了一件事,这就又冒出来这么一件烦心事儿,李睿还怎么会有好心情?“从五品?到底是谁?所犯何事,李卿快说!”。

  “回皇上,案涉官员乃新近自剑南道以‘吏干’擢升调入御史台的侍御史鲜于琪”。

  就此一句顿时朝堂哗然,满朝官员无人不知鲜于琪乃是剑南道节度使鲜于仲通的儿子,当日杨国忠在剑南落魄之时,正是此人大力周济,倾心接纳。而后又力主杨国忠上京寻亲,才有了今天杨国忠今日的尊宠,不提这份旧情。如今在剑南坐拥近十万大军地鲜于仲通也是外戚一系最为重要的地方统军将领,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现在事涉他的儿子,杨相怕是豁出命去也得保住。但眼下奏禀及前期处理此事的御史中丞李南坡却是不折不扣的唐门官员,这两造里对上。还能有个好儿?由此,几乎所有官员瞬间就想起了昨天郊迎时鲜于琪的表现。由此又想到唐离刚才地沉默,原来,这位监军使大人在这儿等着呐!一时间外戚系的官员都向杨国忠看去,而刚才气势一挫地唐门官员却又重新抬头挺胸。

  杨国忠脸色黑沉,唐离也一言不发,手捧芴板的李南坡谁也不看,故自半低着头继续道:“京兆府万年县人氏李富贵。祖孙三代以制售香花火烛为业,三年前娶妻京兆府长安县孙氏为妻,三媒六证齐全,成亲三载这小夫妻倒也和睦,月余之前鲜于琪偶见李孙氏貌美,乃生淫邪之心,趁其夫李富贵出去经济香火烛之机,依官势逼奸李孙氏。也是事有凑巧。昨日大慈恩寺一举包圆了李富贵的香烛,是以李富贵回家较往日略早,乃将鲜于琪及李孙氏捉奸在床。待问明事情缘由后,已值天晚坊门落锁,是以今日一早,皇城钟鼓各坊大开之后。李富贵即拦车告状”。

  “李中丞,事涉朝廷五品官吏,不可轻忽……”,李南坡说完,章仇兼琼出班刚有质疑之意,就被李南坡一头顶了回去,“职官也知此事体大,未敢轻动,乃引领人犯前往京兆尹衙门,但此案案情简单。并无疑难之处。犯官鲜于琪业已对逼奸李孙氏供认不讳,其亲自画押的服辩在此”。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张签名画押完毕的服辩,李南坡低头呈上的同时,已是口中自责不停道:“身为督察百官的御史台竟然出现这等知法犯法之人,臣忝为御史中丞,实有驭下不严之罪,臣请陛下一并责罚”。

  朝堂之上,自有黄门宦官下阶拿过李南坡手中地服辩呈送李睿,这服辩上倒也简单,将事情的缘由、奸情次数俱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并无半点含糊的地方。李睿看完,嘿然一笑道:“好一个混账行子的侍御史,眼里可还有半点王法?见那李孙氏貌美便生淫邪之念,再无半点礼义廉耻之心,真是禽兽不如”。

  眼见李睿再说就要说到该如何处置了,他这金口一开,若要再转圜儿就千难万难,刚被李南坡顶了一句的章仇兼琼也顾不得猜度杨国忠为何还不说话,就此躬身一礼道:“陛下息怒,鲜于琪官行不简自是取罪之道,但此事关涉五品大员,朝廷体面,不可不慎。臣以为还当再严审此案,以证无枉。依臣想来,或许是那李孙氏见鲜于琪年少多金,有意媚惑攀附也未可知”。

  章仇兼琼话刚说完,便见杨国忠跨前一步出列道:“章仇大人所言乃是正理,此事关涉五品官员,的确不可轻忽。鲜于琪所为若真属实,臣忝为百官之首,虽无罪亦有错,请陛下准臣亲领三司,会审此案”。

  眼见杨国忠终于按捺不住,出手想将案子揽入自己怀中,今日上朝以来一言未发的唐离不等李睿发话,出班浅笑道:“杨相所言差矣!此案案情简单,已经过李中丞及京兆府尹会审,且鲜于琪已有认罪服辩,若要再审,则御史台及京兆衙门前面地审断岂不显的儿戏?如此则于朝廷面上需不好看;再则杨相以首辅之尊统领此案,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传于坊间,百姓难免要笑朝廷无人了。综此两点,陛下,臣以为杨相所言不妥。眼下经李中丞及京兆府会审,此案已有定论,陛下且宜早定处断,也可了结这无谓争论”。

  其实李南坡刚一说明此事,杨国忠虽不知其中的细节,却也明白此事必然与唐离脱不了干系,昨天郊迎的事情他可是亲历的。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往日看来为人散淡地唐离这次居然出手这么快。与此同时,在他心里也早将鲜于琪骂了个狗血喷头,昨天不知天高地厚的触怒唐离也就罢了,事后尽自杨国忠忙的要死。仍不忘抽出时间来叮嘱他近日行事一定要小心,当日叮嘱,当晚就出事,他鲜于琪眼里可还有自己这个相爷?若非他是鲜于仲通地儿子,杨国忠还真懒的管他。

  “唐爱卿所言有理,此案既然已由李卿及京兆府会审,鲜于琪又在服辩中供认不讳。确无再审的必要。一个五品官吏都要由杨卿率三司会审,也太儿戏了些!”。伸手止住了欲带出班说话的杨国忠,李睿看向刑部尚书道:“张卿,你是刑部堂官,似此案鲜于琪该如何处置才好?”。

  前任刑部尚书本是小李相公安插的李系旧人,杨国忠得势之后,随即予以撤换,但本系之中又无够资历的官员可充此任。就由侍郎张连城顺次递补,其实也不过是个临时官儿,这点儿张连城自己也知道,好在他宦海大半生倒也看的透了,如今年过六十地他只想着安安稳稳地熬过这几年,到了六十五岁后就上表致仕,有了这么个心思他也就不与人争雄,平日里地部务就由着杨国忠安插进来地侍郎一手抓着。在朝堂上也是好好先生,平时不说话,纵然说话也是谁都不得罪,一言一行学足了陈希烈。此时听李睿点名叫他,心中叫苦不迭的同时,也只能无奈出班道:“回陛下。似今日这案子,依《开元律》处断,上可判处死刑之绞刑,下可判为徙刑,具体如何,还请陛下圣心默断”,说话间抬头瞟了瞟左右,张连城复又补充道:“鉴于鲜于琪乃五品官员,其今犯案,也适用《开元律》中朝廷官员犯案刑罚减免诸条。恩自上出。具体裁决俯请陛下圣断”。

  张连城前面的话让杨国忠也脸色一变,鲜于仲通孩子虽多。但儿子可就这一个,所以专门送上京来期望有所造就,若是就这样死了,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人交代;等听到后面那句后,二人才松了口气,当下就有章仇兼琼出班道:“鲜于琪虽已干犯律法,毕竟乃是官身,臣请陛下施恩,援引《开元律》中‘八议’之疏,处断其罪时也为朝廷留些体面”。

  “章仇大人差矣,《开元律》中八议是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能与犯官鲜于琪有关的不过是议贵,但依据《开元律疏》,议贵只限三品以上职事官及一等爵,鲜于琪不过从五品,如何议法?”,这次出头与章仇兼琼折辩的依旧是礼部侍郎卢怀谨,当头一句将让章仇兼琼面红耳赤,而那卢怀谨犹自侃侃而言道:“且夫《尚书大传》中即有云:‘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而本朝立律乃是依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刑罚之设正是为维护德与礼,鲜于琪逼奸人妻,坏礼之尤,其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丧德更甚。且其所犯为十恶之罪,‘十恶’之设本就严禁宽刑,更无施恩之说。在此,臣请陛下严处其罪,以正吏风民风”。

  卢怀谨世家出身,又是任礼部侍郎,言说德礼教化正是他的强项,若论此中折辩,章仇兼琼实不是对手,一人不行就祭起人海战术,当下,又有外戚一系中官员出班顶住,援经据典地分说起来。他们既已如此,唐门一脉官员又岂肯落后?本方占着理儿,适才唐离一言之间化解了杨国忠妄图揽过案子的举动后,既是鼓舞士气,也是明显的信号。此时这些官员们再笨也知道鲜于琪之事背后有唐离在推动,既连他也已上阵,自己等人还不奋力报效?当下你那边来两人,我这边就出四人,口口声声不绞鲜于琪不足以正国法、平民愤,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又恢复了刚才的乱象。但由于鲜于琪犯事再先,外戚系官员说话时就失了底气,理不直则气难壮,他们这边稍一势弱,唐门官员声声引经,字字据典,愈发气贯长虹,眼前往日不可一世的首辅相公黑脸无颜,而对面的对手面红耳赤勉力支撑,自小李相公之后,自觉在朝堂上就从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的这些官员们,一时心中的快意实在难用言语表达,由此愈发觉得归入唐离门下实在是英明之极地决定,此人既得圣上宠幸,又与前后两位李相公有姻亲之谊,与自己等人生就的天然联系。更为重要地是,这个唐监军使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就说此次,鲜于琪拂其脸面才是昨天的事儿,但他的反击却如此之快,之狠。靠着这样地人,自己吃不了亏。往日那提心吊胆的郁闷日子该是到头了。鲜于琪之事对于迅速凝固唐门一脉,实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站住大义名份地唐门一脉官员越战越勇。一时间,整个朝堂上对鲜于琪已是喊杀声一片。

  正在这样的喧闹中,但听杨国忠一声咳嗽,静了片刻待折辩声渐小之后,出班向李睿道:“陛下,众臣所说虽各有道理,但臣仍想提请一事。鲜于琪绞之不足惜,但其父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仅此一子,鲜于节度素来忠心王事,尤其是这半年以来,朝廷为两河平叛尽调诸军,吐蕃之威胁全仗剑南道一力承担,身为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可谓劳苦功高。面对如此有功之臣,陛下何忍绝其香烟?若朝廷对鲜于琪力施严刑,臣恐剑南震动,不利两河平叛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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