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第262节
盏中正是按照唐离最喜欢的口味小火烹出的团茶,没加时下人最喜欢的葱姜蒜丝及咸盐,是以整盏茶水其色如碧,淡香悠远。正要伸手接过茶盏,用力过猛的唐离就觉右肩一阵钝痛,闷哼一声,他复又换成左手,其水正温,一口气喝完,长吐出一口气后,唐离才摆脱了噩梦的迷境。
他躺的是一张宽大的长榻,垫盖地被褥虽然远说不上奢华。但胜在干净素洁,整个房间的风格也如同这张长榻一样,不奢华但素雅,住在里面就如同正服侍他的这两个青衣小鬟一样,看着朴拙清新。
喝完茶水,两个小丫鬟一个服侍唐离穿衣起身,另外一个则在收拾水瓯、铜盆。至此,唐离才彻底的清醒过来。昨日大战过后,他这监军使并三位副帅就随着战事的推进,由决战的杀场进入云州城中,连日大战,唐离虽未厮杀但起居作息一如那些军士,加之昨天中午山丘上必死险生的经历及搏杀,他早已是身心憔悴。在云州城中找了这么个读书人家做歇宿之处后,草草洗了洗,连饭也没吃就乏极而睡了,要说这一觉睡地还真沉,从昨日傍晚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穿好这袭昨晚连夜赶制的竹布青衫,服侍他穿衣地小丫鬟无声一礼后去了,留下另一个调好水温的小鬟开始伺候梳洗。
梳洗完毕坐着由小丫鬟梳头的唐离觉着她手上动作不对,乃看了看身前的铜镜。却见这青衣小鬟也自憨憨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几乎都忘了手上的牛角梳,看这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年纪,脸上稚气都未褪尽,尽自唐离心情实在算不得好,倒也不忍责她。只和煦看着铜镜问道:“看什么?”。
唐离这一问,立时让这青衣小鬟闹了个大红脸,“奴婢失礼了”,小丫头低声自责了一句后,手中地动作就又快了起来,随后是一阵无声的沉默,眼见就要挽发髻结束的当口儿,脸上羞红未褪的青衣小鬟大着胆子看着铜镜中的唐离道:“少爷,您真是统领外面那些兵士们的大将军?”。
不防这小丫头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唐离看她模样清秀憨拙。双眼中满是好奇。乃也随口答道:“算是吧!”。
“那您也是我家老爷口中常常提到的状元公唐离唐别情?”,看来这个问题让青衣小鬟憋了许久。此时一旦大着胆子问出来,甚至连手上挽发髻的动作都忘了,“就是那个‘蝴蝶花间见,双双对对飞’地唐别情?”。
“蝴蝶花间见,双双对对飞”乃是花间名句,甚至后蜀赵崇祚留名文学史的词集《花间集》就是以此句为名,说来也不知某个春日,唐离在帝京与人结伴游春时触景生情,便随口将这首名词给吟了出来,他本是附庸风雅的随兴之举,无奈一经翟琰等人之口传播,居然就此将着作权坐实在了他名下,新“离辞”一出,当即经平康坊及诸家酒馆茶肆风传天下,无奈这事也解释不得,唐离也就只能含糊处之,却没想到今日在这云州却又听到这两句。
即不能解释,唐离微微一个苦笑道:“就算是吧!”。
“噢!”,闻言,青衣小鬟却不再说话,手中的动作又快了起来,不时的她低头看看铜镜中唐离俊秀的脸,心下却无论如何也难将镜中人与昨日那个头脸铠甲上满染鲜血地大将军融合在一处,在她小小的心里,只怕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能吟出“蝴蝶花间见,双双对对飞”如此美句的状元郎竟然也会提剑杀人?
谁又会猜到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一时收拾停当,连日都是全身披甲的唐离起身欲出时随口问道:“我的甲胄呢?”。
“一件甲胄全身共十七处刀创,其中五处断裂,别情,你那身黄金锁子甲是穿不得了!”,不等青衣小鬟接话,就见哥舒翰边说边推门而入,“甲胄并监军使节旗,还有那柄断裂的天子剑昨晚就随着报捷奏章六百里加急送往长安了,以一状元文弱之身,于敌骑环伺中奋力死战,力保节旗不倒,别情,你昨日之表现足令我辈武夫也自愧不如,敌我双方四十万大军目睹,状元公威武之名不出旬月必将如‘离辞’般哄传天下!”。
听哥舒翰说到昨日山丘之战,唐离见他来到原本还有微微笑意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昨天的经历是他再也不愿回忆的梦魇,昨天范阳溃阵之后,他随即就同哥舒等人率军追击,这期间,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敢开口探问自己那些护卫及督战队军士地下落。肃手邀坐后,唐离开口道:“别扯这些没用地。现在战事如何?”。
“兵败如山倒,平叛之战已然定局了!如今我军正分两路连夜追击,其主要目的倒不为收复州县,只是务必要令范阳溃军不能重新集结,高帅及封帅各领一路负责此事,某就留下陪着别情你压阵”。
哥舒翰地心思唐离自然明白,此次平叛之战。从前期到决战,基本都是以陇西军为主力。此次战后论功,他这武将第一是断然跑不了了,有这么个底子在,现在追击溃军的功劳就实不必要再与高仙芝及封常清去争,免得招人嫉恨。
听哥舒翰说完这些,唐离点点头,嘴唇开合之间似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依然没说出口,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闷。
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哥舒翰沉默着喝光了青衣小鬟送上的茶水后,低沉的声音道:“别情,昨日山丘一战,督战队军士幸存下来地有89人,其中67人重伤;玄甲护骑幸存348人,重伤216人。这些幸存下来的军士。但凡还能留在军中地,某必当满叙其功,以后也少不得有照拂。至于重伤幸存者……未知别情……”。
千余督战队军士加同样数量的玄甲护骑,两千人存活下来的加轻伤也不过只有154人,昨日一战之惨烈由此可见一般,听到这个数字。原本心情就非常沉郁的唐离只觉鼻子一酸,说起来,他的命就是靠这些人的命给换回来的,又是一阵沉默后,唐离强压下眼鼻间地酸意,用鼻音很重的声音低沉道:“找最好的大夫给他们治伤,郎中若是军中不够就在地方征召。抚恤赏赐都用最高的,除此之外我私人还有些心意,介时一并随着发下,这些事做完。有家的就任他们回家。若是有那等没鳏夫孤独的,还要劳烦哥舒你一并统计集中起来。改日随我一起回京,我在长安城郊还有几处别业,安置他们当无问题”。
“好!”,深深看了唐离一眼,哥舒语气不变道:“别情你随行带来八名护卫,目下六死两伤,唐十五断一左臂将养些日子也就能好了,至于唐九,身负十一处刀创,由关内道薛神医照顾治伤,只是……能不能再醒过来……还在两可之间。”
八名护卫六死两伤,伤势最轻的唐十五也断了一条左臂,而唐九生死还在两可之间,听到这个消息,唐离再也忍不住眼鼻间的酸热,侧身低头之间,站在两人身后服侍听命地青衣小鬟就见到名满天下的状元公眼中滚落一串儿浊泪,看到眼泪滚落的这一刻,小丫鬟心中状元郎与血染甲胄的大将军形象蓦然重合为一。
“有伤先治着,死的就敛了先找个寺庙存放,改日随我一起回京”,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往日说话干练地唐离都有些啰嗦起来,“当日他们一起随我出来,无论死活我也一定要带他们回去,带他们回去!”。
眼见唐离如此,手捧茶瓯的青衣小鬟莫名觉得眼角一酸,哥舒翰虽然没有说话,但心下的感受也实在难言,唐离难过并不让他意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难过如此,依唐律,护卫等隶身贱籍的家人与畜产无异,以唐离如此身份为了几个死伤的护卫竟至落泪,这还是官场传言中睚眦必报,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的唐别情?微微摇头间,哥舒翰只觉心头一热,对例比畜产的家人尚能如此,那对朋友又如何?能交上这么个人为友,值了!
见唐离此时的情绪及眼下的气氛都不是说话的时候,哥舒翰默然陪坐了一会儿就欲起身离去,恰在这时,却听门外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随后就见哥舒地一个贴身牙兵小碎步进来,半跪行礼后道:“急脚递送来的魏州及李光弼将军处紧急公文,请大帅阅看”。
“去吧!”,挥手谴了牙兵,就势重又坐下地哥舒翰拆开一封信笺看后道:“别情,田承嗣来请令求战了,言明愿自领麾下北上进击范阳,不擒杀史思明绝不回军”,说完这句,哥舒翰复又嘿然一笑道:“好个老狐狸,前两日决战时他一声都不敢吭,现在结果出来了,立时就来了请战书简,我料他必在此地派的有人,要不消息那有这般快法”。
“田承嗣,这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说到战事,唐离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沉吟了片刻后,他才又续道:“罢了,此事你就准他出兵就是”。
“准他出兵?”,唐离的话让哥舒翰一惊,“河东叛军一败,枯守范阳的史思明也是大事去矣,纵然他百足之虫还能折腾些时候,结局终是变不了了。田承嗣正是看清了这形势来摘桃子抢功的,若真让他去,孤军入河北周旋的李光弼将军处怕是不好说话,还有封帅,昨个儿领兵追击之前与我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也有要领军往范阳的意思,这么大个功劳拱手让给田承嗣……”。
“不瞒哥舒你,此人后面我有大用,现在送他个功劳正当其时!再说,你道那史思明是善与之辈?田承嗣纵然能抢下这个功劳,最少也要崩掉几颗牙。”,微微向哥舒翰那边侧了侧身子后,唐离因又续道:“至于李光弼将军及封帅面前自有我去说话,断然不会让哥舒你坐蜡”。
“别请你这是什么话?笑话我哥舒翰没担当?”,唐离后面这句倒让哥舒翰有些色变,“前边你能为我担当,此时我就不行?我也不问你原因,即刻回去就发军令,李光弼本就是你保举的我不担心,老封要有话,我陪他打擂台去”。
见哥舒翰神情没有半点作伪,唐离看了他片刻后一笑道:“即如此,谢了!”。
“这大半年处的投缘,谢字也该免了”,说笑间哥舒翰又拆开了第二封信笺,才看了几眼,顿时脸上色变站起道:“别情,我那弟妹有消息了!”。
“什么?”,闻言,唐离也是忍不住一下站起身来,“什么消息快说!”。
草草将李光弼传来的信笺看完,越看哥舒翰脸色越古怪,正当唐离按捺不住要伸手取信时,却见哥舒翰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道:“李光弼来信说,他军中撒往榆关外监看史思明退路及北地各族的探子回报,眼下托庇陇西的前奚王旧部六千军正与其他四部奚族大战”。
“糊涂,那些耆老们莫非都发疯了不成?他一部奚人如何敌得过四部联军?这不是自己找死?”。
“倒也不是四部,真心要战的也不过是安禄山旧日扶植起来的两部族长,其它两部虽然出兵也只是观望而已,再说陇西奚部还有蛮人助阵”。
“蛮人?”,唐离越听越糊涂。
“正是蛮人”,说完这句,哥舒翰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唐离一眼后道:“统领这些蛮人的是个年轻女子,其相貌虽不得知,但据探子回报,这女子身边也带着一只老虎,且这老虎形容与别情你传发各地的册页中记叙的一模一样,正是全身上下一片雪白,再无半根杂色毛发”。
“白老虎!”,重重一拍身侧的案几,唐离话语中难掩激动的喜意道:“这女子定是腾蛟无疑!”。
第十六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奇事(中)
由河北道北出榆关,在西边脸面高耸的大山与极东的大海之间,有一片广袤的平原,而占有这片平原并在其上生生不息的就是奚族,当其时也,奚族仍然处于部落时期,所有的人民被分为五部由五个族长统领,而在五族长之中更有一个由五部长老共同推举的部落首领总掌旗鼓,为奚族之王,五部共主。唐承隋绪,定都长安之后国力无双,其文治武功远播塞外,自强盛一时的东突厥为太宗所败,仓皇西走之后,唐之国威临于极海大山之间,太宗为万族共尊为“天可汗”,由是,奚族五部自谴使往长安觐见,愿为臣属,由是,大唐在奚族旧地设绕乐都督府,准其自治,以奚王为饶乐大都督总领治地子民。
自太宗至玄宗开元间数十年来,奚族年年朝贡,岁岁来朝,每一任奚王继位,必经长安天子册封之后方为正朔,至前任奚王,玄宗更挑选宫女加公主衔以为赐婚,彰显大唐天子对万民兼爱如一之意。无奈时至天宝,玄宗倦政,北地边事悉托于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处置。起初,安禄山为积战功,蓄意挑动奚族内部骚乱,随后出大军镇压平叛,以此累累人头作为向玄宗邀功晋爵的资本,前任奚王不堪忍受其奴役欺凌,多次进表长安叙说情状,无奈南下之路悉数为安禄山所掌握,前任奚王上表不成反引来杀身之祸,被安禄山以召见之名诱杀之。是日,前奚王所属五部之一尽其部所有贿回鹘。借其道绕榆关经草原千里辗转投往陇西,而奚王独子以年幼幸免,为贞华道长携往中原,颠沛流离数载后与正自寒微的大唐开国侯、状元公、监军总使唐离结缘,并随之被携往长安。此后,唐离官位日长,声势愈显。由此陇西奚部实力随之水涨船高,由此组建奚军一部六千骑。并于河东平叛一战地中后期授命自大阴山绕道饶乐部族旧地,一为觅机重复王位,再则也有监视史思明叛军北逃之意。
榆关内时局如此,饶乐旧地诸部心存观望,局势明朗之前实无意求战,是以此部奚军虽危实安,无奈河东局势恶化太快。史思明北逃之念日盛一日,由安禄山保举的伪奚王身负确保史部北窜后路之重任,既是被逼不过,也是财帛动心,乃纠集另一部亲信,以旗鼓召集其余两部奚族共同进军攻打陇西奚部,这四部奚族中,除伪王两部外。其余两部并无求战之心,更不愿太过得罪有大唐监军使支持的前奚王之子阿三,得益于此,陇西奚部在接战时未迅速溃阵,且站且退,背依大山面对伪奚王优势兵力得以勉力支撑。但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之下,若无外援,早晚必成败局,当是时也,族中辅佐阿三的耆老心下只将下令其北来的监军使唐离恨骂不已。
虽有两部未真心求战,但合二打一,战至第三日午时,陇西奚军已是岌岌可危,恰在伪奚王志得意满,待下令最后一次冲阵时。忽听对面山中一声霸虎长啸。虎啸声中,山石高耸处一只长达三丈的吊睛白额大虎昂然雄立。即见此虎,山下奚部正自交战的两军顿时群情耸动,战马股栗处众奚族好汉实有拜服于地之心,更无一人敢再抡刀动箭,盖因眼前这霸气十足地吊睛大虎乃是全身雪白更无一根杂毛,正是榆关以北,各族故老相传中五百年一出的神兽,大唐份属中古时期,其时北部各族正处于原始社会末期,以部落为社会组织形势,与中原道佛盛行不同,北部各族仍旧是山川物象地原始崇拜,白山黑水之间部落多有,图腾崇拜物也是千奇百怪,但于此之时唯一能为诸部共尊的便是口口相传的神兽白虎。自古以来,这一片白山黑水之中就多产虎,但全身皆白的老虎却是只存于传说,虎是万兽之王,白虎以其罕见的稀少在千百年的口口相传中愈显神秘高贵,故老传说中,这一片育有猛虎的白山黑水乃是白虎上神眷顾之地,这片土地上地风调雨顺,牛羊繁衍皆因白虎上神之庇佑;而每遇雨雪冰灾则必是白虎上神发怒的结果,总之事关百姓的每一件好事皆是白虎上神的恩赐,甚至部落巫师神秘的法力也是来源上神附体。伴随这一传说,人世间的纯白之虎少见就成了理所当然,白色为至高尊贵,人间白虎乃是上神化身,应时而生,凡遇见者必有神福赐体,至荣至幸。千年间口口相传,这一说法早已深入北地族民骨髓身心,是以此时乍见白虎现世,人人惊幸不敢轻动,疑在梦中。
山石下的战场上因为这陡然的变故有了片刻沉默,但山石上地白虎却按捺不住,拔身摇头之间又是一声长啸,此啸借山体的阻挡,音波得以反弹回映,愈显雄壮,困于本能原就四蹄战栗的健马再也抗拒不住万兽之王的虎威,四蹄一软处爬伏一地,至此,原本激战正酣的双方奚部兵士才醒过神来,顾不得满身泥土,当即向着白虎的方向拜倒礼敬不已,虽重伤在身及双方族中耆老及巫师等尊贵人物也概莫能外,一场激战正烈地战斗竟因为白虎的出现而戛然而止,信仰之力由此可见一斑。
两声长啸之后,白虎退却,随后就听山林中大片树木瑟瑟摇响,趁此时机,拜伏于地的交战双方高层都是心中惴惴,不知“应乱而生”的白虎上神此时现身到底是为何意?到底是对己方还是对敌方有利,这其中唯有陇西部后阵中,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涨的满脸通红,有话要说又碍于口吃,太过激动急促之下反倒什么也说不出来。想要跑过去,却被几个害怕他冲撞了白虎上神的耆老给紧紧按住。越憋越急,越说不出话。一张略显早熟地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
时间却不甚长,不一会儿功夫,就见战场一侧的山脚边林木开处,神态凛凛地吊睛白虎昂然而出,再见上神化身,两边交战奚人又是顿首再拜,当他们抬起头时却见到无比惊骇地一幕。只见上神化身的白虎身边,不知何时却多了一位明眸皓齿地女子。这女子头发散披,在柔顺地山风中柔柔舞动,连带着黑发上簪着的四翅火凤金不摇也颤动不已,为其主人平添了几分灵动飘逸之意,这女子身上除了这支金不摇簪子外再无饰物,唯只一袭素白七破间裙在风中轻轻飘动,走出山阴。日光正照,金色地光线披洒在反光强烈的洁白衣缘上,本就明眸皓齿的女子周身竟起了一层淡黄光晕,其绝美、圣洁处直刺人眼,实无法逼视,而她簪摇裙拂处的灵动飘逸恰似九天仙女,正欲临风飞去。
前有山神白虎化身,后有这出尘仙女般的圣女。相继而来的震撼让伏地拜倒的奚族人众忽略了紧随女子而出地两个大汉,这两个大汉一个身长八尺有余,全身肌肉似要撑破兽皮缝制的衣衫,如此身高的壮汉令人望之已觉压迫之极,而与这壮汉并步而出的另一个汉子虽不及身边人高大粗壮,但全身华贵的他眉眼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狠厉及令人凛然生威的气质。至于在二人身后鱼贯而出的除了几个年纪老大地老者。便是一队队多着兽皮、沉默雄壮的野蛮人男丁,这些野蛮人或持长刀,或持单钩矛,甚或有手握木制长枪者,然则,虽然这些人兵器参差不整,但他们如野兽般彪悍的体格与沉默及整队而来散发出的肃杀气息却令人望之心寒。
一只传说中五百年一出的神兽白虎,一个绝美如仙的女子,一队队从不轻出山林地野蛮人战士,太多的惊奇或者说震撼让原本厮杀喧闹的战场一片肃静。落针可闻。
想是早就经见过这样的场面。那女子对眼前拜倒一片的场景并没有什么惊奇神色,她显然在寻找什么人。就此直接向战场走去,白虎本是在前,却不肯安分走路,跑前几步后,就又摇头摆尾的回来,硕大的虎头在女子身上噌两下后,又跑向前去,不一会儿的功夫,被后面两个汉子及野蛮人军士紧紧护住的女子就到了战场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