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离婚后 第44节
温南书没有别的朋友。
是他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因为他不喜欢温南书的眼睛里装着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温南书性格温和谦逊,长的俊秀,成绩又好,来裴家的第二年,他就被老爷子转学去跟他念同一所学校,那时候班级里不少人都很喜欢他。
可裴煜不喜欢,他每次从走廊上经过,看见有女生围着温南书问题,看见男生揽着温南书的肩膀约放学一块打球,他嫉妒,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明明那样温柔的眼光只应该给他一个人,那是他的东西,他一点也不要分给别人。
再后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从福利院里出来的少年竟然能鼓起莫大的勇气对他说出了喜欢,那两个字大概与那个少年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
裴煜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只知道想要这个成为自己的,必须是自己的。
他用那句喜欢造了一个项圈,圈在了那个比他还要年长两岁的少年身上,他的脊背单薄,眼神温润,温南书怕他生气,真的很听他的话,他说不想他理别人,温南书就真的不再和同学们说笑。
他说以后放学都在校门口等他,然后和司机一起回家。温南书就真的每回都在等他,有一次他临时有事被司机提前接走了,回到老宅都九点半,那个人还没回来。
他想着那个人大概早就回去自己的家里了,哪有人会那么傻一直等,外面的雪那么大,裴煜睡到深夜十一点,才忽然地想起来,
那个人哪里有家?
他大半夜把司机叫起来奔去学校,在校门口雪色寂寥的路灯下,他看见了傻傻站在那里的温南书,那个人对他扬起笑脸,他在等他。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无论刮风下雨,无论晴天大雪,只要他没来,那个人是不会走的。只要他来了,那个人哪怕浑身都落满了雪,也会率先心疼地,先为他拂去眉间的雪花。
裴煜的眼眶发红发酸,泪水已经不足以承担他的悔恨与痛苦,那里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在母亲和父亲接连去世后,他偶尔半夜也会哭。
在裴家,所有人都众星捧月的捧着他,可爷爷看向他的目光里总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大伯和二叔的疼爱里夹杂着太多难以掩饰的怜悯。
他讨厌这种怜悯,它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他父亲和母亲无力挽留的离去。
可只有一个人不一样,那个人就是爷爷带回来的,他叫温南书,那个人和发白的校服一样瘦,在初次见到自己时,那个少年灰扑扑的眼底便亮起了一抹光亮。
在所有人对他的爱里都包含着无可回避的怜悯、压抑的悲痛和沉重的期望,通通压的他喘不过气。
只有那个人,那个人纯净的爱他,仰望的爱他,他的讨好拘谨而蹩脚,他的爱卑微而小心,他浑身廉价不堪,却把他放在心尖上最珍贵、最干净的一小块地方,视若无价珍宝的爱护。
那个人把他自己缩得很小很小,毫无戒备地放进了他的掌心,他把那个人的温暖塞进了自己空缺的心脏,温南书交出了灵魂和躯体填补了他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难过,抚平他不曾与人说的痛楚、不愿张口的示弱,将那颗破了的心脏重新修复的强大悦动、高傲如他。
他被那个人十几年如一日的爱恋宠坏了,他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他以为他已经被抚平了伤口,不再需要那个人了,或者对那个人已经乏味。
他逐渐拥有了太多东西,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害怕会哭泣需要陪伴的少年,他不再稀罕那个贫穷少年身上,那一点于他而言已经廉价不堪的爱。
第46章 换我来爱你
这些年他把那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温南书锁在自己身边,他贪恋、攥取着那个人的身上的温暖,却又对他不屑一顾,弃之如履,羞辱他伤害他。
他迷失,他做了太多太多对那个人而言很残忍的事,可他就是觉得在他做尽了这些错事之后,他依旧不用害怕,那个人还是会那样温柔的看着他、包容他。
他在那个人的心尖上肆意妄为,他理所应当当着一个吸血鬼,他居高临下施舍给那个人一点的暖,他肆意挥霍着那个人的爱,将他掠夺的一无所有、只剩下一身难堪破败的皮肉。
那个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那么瘦,这些年是如何帮他抵御着风雪和冷雨?他会不会冷?他会不会痛?他有没有人心疼?
裴煜的胸膛如拉扯的手风琴般悲怆颤动,此刻的泪水大概是从他心里流出来的,是他自己把那个人推下深渊,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的不要他了呢。
房间里的书架上还保存他曾经和温南书一起拼过的模型,裴煜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过往的很多画面。
他也曾在放学后低头吻过那个少年,温南书的眼睛起初是温柔笑意的,眼里心底皆是他。可后来那个人的眼睛便低低垂落了,时光飞逝,再复而睁开时,那里面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
那个人的双手被他绑在床头,说别打了,他腰腹处落下的血珠落在了裴煜的末指。再往后,温南书眼眸里的那束光亮便越来越暗淡,像某种东西正在这具日益消瘦的身体里悄然流逝。
裴煜再也忍不住了,他五指紧紧攥紧了棉被,脖子都逼出了条条青筋与一片猩红,他模糊的双眼里,看见温南书站在不远处,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对着他。
他喊温南书,温南书仿佛听到了,他回过头看着他,那双黯然的眼眸好像在说:裴煜,我病了,我陪了你那么久,你陪陪我好吗…
裴煜想去抓住温南书的手,他想说好,我陪你,你别怕,我陪你看病。
可他的嗓子如同被剥夺了全部声音,任由他憋的胸腔都要炸开也说不出一个字,温南书失望至极,他转身走了,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医院大楼的门。
裴煜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他把他弄丢了,那个人曾雨天为他撑伞、天冷为他暖手,那个人曾不愿他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与难过,他可以在那个人的怀抱里找到无限慰藉,温南书让他安全,让他完整。
可现在他把那个视自己若无价珍宝疼爱的人弄丢了,他不止弄丢了那个人,还狠狠地伤害了他,他们中间横踞着一道无法跨越的痛苦,那道痛苦化成了一座断掉的桥,从前折磨着他,现在折磨着他。
他心底的那些翻涌如浪潮的悔恨和愧疚都无法再触及到桥的那头,不愿再回头的人。
裴煜这么多天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找温南书,连公司也不去,裴氏太子爷离婚的事自然也悄悄在K市的圈子里传开了,各种内幕被传的有鼻子有眼,有人说是裴煜在外面养的情人带着孩子逼宫了,有人说是裴煜终于腻了家里那位。
但无论传的怎么样,结论都差不多,裴煜很快就会重新回归到风月场上来,多着世家小姐不再乎婚姻里的那点污秽,单纯冲着裴氏太太就能扑上去的。
裴琢起初也以为是多年的感情让裴煜一时无法忘怀,但新欢与时间总能冲淡旧爱。
当他真正意识到温南书的离开对裴煜来说不是仅仅走了一个陪伴了十几年的人,而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时,是在某一天的清晨,那个早晨,他公司里的女秘书赶来老宅给他送紧急文件,他礼貌的留人一块吃早餐。
可没想到一连几日都不曾从温南书房间走出来的裴煜,那天早晨突然跑了出来,他慌张又焦急,衬衫的扣子还是在上楼梯的时候胡乱扣的,他把楼上楼下的房间通通打开门找了一遍,又匆匆下楼去厨房里找,直到没有发现一丝一毫那个人的身影。
裴煜寻找时,看见了无意间坐在从前温南书位置上的女秘书。
“你为什么要坐他的位置!那是他的!滚开!!”
女秘书没见过裴煜,她被倏然发戾又凶狠的裴煜吓了一跳。
“你们每一个人都想代替他的位置!不可能…!你们根本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没有一个人能代替他!”
裴琢斥道:“裴煜!注意你的礼貌,她是我公司的秘书!”
“温南书呢?”裴煜恶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这些货色一个个都伤害了他的温南书!滚开都滚开!
可他没空理别的了,裴煜转而一脸厉色地质问裴琢:“南书昨天晚上回家了,为什么不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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