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凭男记 第156节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赵仁河很晚才回去,东西也都带回来了,但是回来却发现,海夫人竟然还没有睡!
“娘,你不高兴?”他一进来就发现,海夫人神色寡淡。
“三爷,太夫人的册封没有了!”梦雪在一边立刻就告状了:“今天有人上门来说,老爷那边都降级成了正七品的县令,太夫人的滕妾名份也跟着一起没了!”
“没了就没了,这都分宗了,连族谱上都没了名字,还要什么滕妾的身份?”赵仁河却舒了口气:“娘别生气,也别灰心,这分了宗,就是儿子说了算,再也不受族中人那鸟气了!”
赵氏一族在此地盘桓已久,有不少人都是靠着打亲戚秋风过日子,海夫人是如夫人,终究是出身不正,这过年,就有那么几个极品的女眷上门来,虽然很快就被牙尖嘴利的梦雪她们这些大丫鬟给“请”走了,可也让海夫人心情不好。
现在更是连“滕妾”的名份都没有了。
“可是……没了这个名份,你可怎么办?”海夫人自己不在意,不代表,不想着儿子。
“怕什么?”赵仁河道:“我早有打算,娘放心,日后您就是我们这个”赵氏一族”的老祖宗,我把您啊,放在族谱的第一页!”
一般族谱的第一页,都是开山始祖,记载的很详细的那种。
其实族谱就是家谱。
但是记载这一类信息的东西,名称繁多,大致有宗谱、世谱、族谱、家乘、祖谱、谱牒、宗谱、会通谱、统宗谱、支谱、房谱等称法。
皇帝的家谱称玉牒,如新朝玉牒、皇宋玉牒。
家谱是记载某个姓氏家族子孙世系传承之书,具有区分家族成员血缘关系亲疏远近的作用,
此次分宗,是分的很彻底的那种,都没有“联宗”啊,彻彻底底的从赵氏一族这里分出去。
连统宗谱上都没有记载,有赵仁河这一支!
所以说日后,赵仁河母子俩,就跟整个赵氏一族都没瓜葛了。
“我不懂外面的事情,你看着办,只要别被人欺负了,实在不行,我们就搬家去府城,挨着你舅舅住。”这是海夫人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没到那个时候。”赵仁河扶着她往卧室里走:“娘,去休息吧,我有办法,放心,有很多事,您不知道,别瞎想。”
外面的事情很多,他现在还不能跟娘说的太详细。
“好。”海夫人终于去休息了。
赵仁河困得要命,回到屋里也洗漱过后睡下了。
他这边睡得倒是轻松安逸稳了,有的人一晚上都没睡。
那就是赵希伊,还有三太太,这次跟着来,他们还有别的事情没办呢。
“已经分宗了,应该没事了吧?”赵希伊犹豫不决。
“老爷,那女人都怀孕了!”三太太不高兴的道:“还说是什么做床喜,还不是用了手段,早点怀孕,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那打渔的,能跟京里来的大小姐斗心眼儿吗?看了邸报了没?我二哥来信说,京中现在成批成批的往外发卖犯官家眷,连年都没过好,不彻底断了关系,老这么藕断丝连的,日后被牵连了可怎么办呐!何况您马上就要去西北了,为了没有后顾之忧,还是趁早吧!”
赵希伊有些舍不得:“非得如此吗?”
“不如此,日后他们真的被上头发作了,难道要全家跟着一起吃挂落儿啊?”三太太立刻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孩儿们啊?非得为了这么一个,带累全家啊,我的孙儿啊……我的孙女儿啊……。”
三太太这么一哭,赵希伊就麻爪了,这半年来的邸报他都看了,京中情况的确非常不好,朝堂上波诡云异,虽然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绝对是自己的孙儿辈,为了他们,也得……。
于是,第二天,赵仁河才吃过早饭,就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赵希伊。
“老爷,您来了?儿子还想着,收拾好了这里,趁着府里头的禁令解除,就去府上看您,或者是请您来这里小住两日,院子都给您收拾好了。”其实并没有,这里赵仁河根本没有给赵希伊准备专用的院子,倒是客院有两个,收拾的还算不错,准备拿出来一个忽悠赵希伊。
结果没等他开始忽悠,赵希伊就开口了:“我找你有事要办。”
“什么事儿啊?”赵仁河这次真的是一头雾水了。
都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办理?
赵希伊就跟赵仁河去了书房,后来甚至请来了海夫人。
见到赵希伊,海夫人神色淡淡的,赵希伊也知道对不起他们娘俩儿,但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这是放妾书,这是义绝书。”
他直接拿出来了:“一个给花娘你,一个给小河,日后我们互不相欠,两不相干。”
赵仁河惊讶的张大了嘴,海夫人直接捂着嘴,扭头跑回了后院去,一路上都能听到她的哭泣声。
“为什么?”这是赵仁河唯一想问的三个字。
放妾书,意思就是海如花以后跟赵希伊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相当于是离婚了的意思,而且还是不用付任何赡养费的那种离婚。
义绝书,就是跟赵仁河恩断义绝,生养之恩,断了。
用现代话来讲,就是“断绝父子关系”,这种事情,就算是在赵仁河前世,都是被人诟病的,何况是在这个封建的古代。
父亲跟儿子断绝关系,这儿子就成了没有出处的人,犹如浮萍一般,多可怜?
“没有为什么。”赵希伊有点狼狈的往外走,头都没有回:“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
赵仁河目瞪口呆:“这算怎么回事?”
半天,赵瘸子才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桌子上:“三爷,您还好吗?”
“我还好。”赵仁河摸了摸头:“对了,你跟外面赵氏一族过来的人说一声,要想离开这里不做工了就离开吧,我不会拦着的,要想继续在这里做工,就继续好了,跟以前一样。”
他这里看似安稳,实际上都是花钱雇人在打理,赵家镇上的人有几个,都是品性好的,不然他不敢雇佣。
“三爷,小的有句话要说。”赵瘸子正色道:“我想跟我的两个弟弟,跟您分宗出去,到您的族谱上去。”
“啊?”赵仁河有点傻眼:“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不止我跟我的两个弟弟,还有赵伦,他带着他的寡母,与弟弟妹妹一起,想跟着您,过户到您的族谱上。”赵瘸子道:“日后您去哪儿,我们跟着去哪儿就是了,大不了重新建一个我们的”赵家镇”。”赵仁河都惊呆了:“你这想法很大胆啊?”
赵瘸子苦笑道:“三爷,您不用说好话,小的以前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您从泥里将小的提拔起来,小的还在烂泥地里趴着呢。还有赵伦,他明明十分聪慧,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想考个秀才贴补家用,可族学里的先生是有数的,其中一个考了童生,还不是秀才的人,是三房的长子嫡孙,他要是考了秀才进了族学,岂不是要将人比下去?故而他们家穷困潦倒,愣是没办法让他能安安心心的去考个秀才。”
?
第224章 另立族谱
赵仁河还记得赵伦,那么尴尬的认识过程,想忘记也难。
只是跟他不熟悉,也就见过那一面而已,怎么也要跟自己?
“赵伦在族里是没有出头之日的,他还有个寡母,以及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现在他说了算,他想跟着分出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家的那三十亩地,被人看上了,那人正逼着他们家卖地呢!”赵瘸子道:“他打算卖了地之后,就以此为借口,脱离宗族,但是又不能真的成为无根的浮萍,所以他想来投靠您。”
“是吗?”赵仁河想了想:“请他来一趟,我跟他谈谈。”
“好,他就在门房那里候着呢。”
原来人家早就来了,只不过赵瘸子没让人进来而已。
不一会,赵伦就来了。
他别看才十四岁,但是论起辈分来,是跟赵伊同辈。
只不过,他还是穿着那天见到的时候,穿着的那一身衣服,这都要出正月了,没换过吗?
还是说,他只有这么一件体面的衣服?
“侄子。”赵伦倒是个敢开口的,一开口,赵仁河就比他矮了一辈。
“那天我怎么会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呢?”赵仁河摸头苦笑:“坐吧,伦叔,你怎么想的?跟我一起分出去?”
“不然呢?”赵伦却道:“我父亲去世得早,我娘含辛茹苦的将我兄弟妹妹三个孩子拉拔大,我学习刻苦,可就因为有人不想让我出人头地,就压着我不许去考试,我娘虽然半老却有点子姿色,如今家里日子过得苦,就有人打起了我们家田地,房产,甚至是我娘的主意,我护不住他们,还怎么挺胸抬头活在天地间?”
“这样啊。”赵仁河想了想:“跟了我,你们全家就是我的责任,但是你要知道,赵氏一族在本地可是个参天大树。”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赵伦却淡淡的说了一句很恐怖的话:“眼看他楼塌了。”
“想的这么好?”赵仁河也笑了。
“实不相瞒,那几日,我在你家附近徘徊,却没有鼓起勇气上前敲门,可我却看到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各个都是高头大马!”赵伦比划了一下:“比我们这里的马高多了,我七岁就给旁人家放了三年的马,为的是赚点柴碳钱给我娘和妹妹取暖。”
赵仁河觉得这家伙日子过得挺苦啊?
“南边的马,比北边的马要矮上一个马头或者一个半,但是海上有运来的外邦马匹,阿拉伯马就很好,还有一些其他地方来的马,不过北边的马不一样,北边有跟大海一样大的草原,养出来的马匹比南边的好,而那些人的马匹都是一水儿的北方马匹,我偷偷的凑了过去,假装路过,掀开了一个马鞍子,那马鞍子子底下垫着的是杏黄色的锦缎。”
“帝后用明黄色,皇太子用金黄色,皇子用杏黄色。”赵仁河记得这种颜色的规制。
其实,鸿基大帝是个很开明的皇帝,他允许百姓用百色,不用忌讳什么。
不过啊,这个时代的一些染色技巧,注定了只有为皇家服务的染坊,才有熟练的染色师傅,只有熟手的老师傅,才会浸染出真正的明黄色。
这种颜色不好染,用料昂贵,精细,又要精益求精,不可能用便宜的布料去染,只有锦缎、绸缎等等昂贵的布料,才有资格被染成明黄色。
而这样的珍贵布料,百姓们是买不起的,买得起也不管穿出去啊!
皇帝再开明,那是皇帝的事情,不代表,下头的人就真的仪仗这句话胡来。
所以能用杏黄色锦缎作为垫子的势必是皇族中人。
而能阴晦的放在马鞍子里,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放在外面,肯定是要隐匿行藏,还是秘密的来赵仁河家……想一想,就知道,赵仁河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软弱好欺。
“何况,我娘打听过了,三太太如今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呢,可见她是忌惮你的,忌惮到,她无所不用其极的非得把你踢出门墙去,才会安心,只有这样,你这个庶子,才不会碍了嫡子的道儿。”赵伦抿嘴:“他们都小看了你,你有能力,分出来后过得很好,我也要分出来,我父亲那一辈有兄弟八个人,却各个觊觎我们家那三十亩上好的水田,那是我父亲辛辛苦苦转下来的家业!我就是卖掉,也不会让他们占便宜的!”
“你有很全面又细微的观察力,很好,这样吧,开笔之后,你就卖掉水田,银子你留着,再把你的房子卖了,带着你母亲和弟妹来我这里,暂时现在客院那里居住,你去府城,我给你安排,去读书吧,想考功名就考功名,你母亲在这里就当是陪我娘了,都是女眷,不碍事,你弟弟可以跟你去府城读私塾,我有认识的私塾,送进去没问题,你妹妹若是你舍得,等到七八岁之后,也送去吧,我舅舅家的大表妹也在那里,有女先生教导。”
所谓的女先生,就是孙兰。
“这……着得花多少银子啊?”赵伦苦笑了一下:“我家穷的,我就这一身体面的衣服,说实话,要不是那一日,得了你的荷包,我连去看望几个长辈的礼物都不凑手。我卖房子卖田地,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个你放心,你卖房子卖地的钱,一个铜板都不需要动,当成你家的存款吧。”赵仁河想了想:“我分了不少东西,在府城有一座二进的小宅院,过到你的名下,这样你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搬过去了,而且府城那么大,镇子上的人去想找到你也得费点事,你母亲跟妹妹不在家,你跟你弟弟住校的话,家里只管铁将军把门,我们已经分宗了,就是没有干系的两个赵氏,他们敢破门而入,你就报官!”
赵伦目瞪口呆!
“你娘来这里算是客居,可不是来当老妈子的,我娘现在的月例银子是一个月五十两,给你娘也该二十两,你弟弟妹妹都还小,就按照我小时候的份例来,一个月二两银子,你算五两好了,都算是在我家客居,要是入了族谱,呵呵……就是至亲了,总共才几个人啊?我都养活的起!”赵仁河看赵伦惊呆了的样子,哈哈大笑:“我以为你是个妖孽呢,结果也只是个聪明的小孩儿而已。”
“我是你叔叔!”赵伦气鼓鼓。
逗得赵仁河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翌日,赵仁河再次去了赵氏祠堂,给族老们送了厚礼,就将赵瘸子以及他两个弟弟家,还有赵伦一家子,都从族谱上划走了。
也不知道九殿下是什么意思,他派了王旭回来,竟然送给了赵仁河一个“族谱”,这族谱用明黄色的封面,证明这个很厚实的本子,是皇帝所赐。
明黄色的绫子上面还留有空白。
但是九殿下提了字,上头写着“赵氏族谱”,字体竟然是大篆,但是笔锋犀利,气势磅礴。
打开之后,第一页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印章,上面写着“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八个字。
“这是?”赵仁河看到了这个陌生的印章。
“这是皇上的私章。”王旭道:“皇上年号,成康。”
赵仁河一想,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