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活祖宗 第140节
皇帝看着那些个折子:“朕若是不批阅,又有谁来批阅那些?”
王总管自然不敢说他来。
等萧长平去后宫的消息一来,皇帝突然一笑:“你说,平西王这是知道了什么?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去验证?”
可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王总管不明所以,可看着皇帝的样子,心中一咯噔,半句话也不敢说。
萧长平一路入了后宫,那边宫柳正看见萧长平过来,心头蓦地一紧。
这前朝刚说起过那沈将军的事儿,王爷这才下早朝,突然来看太君?这其中,又有什么含义不成?
宫柳觉得不太可能,面上扬起一些笑意迎上去:“太君念叨着王爷这些日子忙,倒是许久没有过来好好与您一道用膳了,今日您这个时间过来,正好与太君一到用些吃食。”
萧长平颔首:“是啊,许久没有与太君一道用膳了。”
萧长平入了内殿,太君素来喜欢用香,但是几个月前,突然停了,如今这殿中感觉清冷了一些,上回正儿八经的与太君见面,不算例如年节这样的日子,大抵也就只能说是上回沈北中毒时,他入宫那会儿了。
他给太君行了礼。
太君看着他,却没有久不见儿子之后的喜悦。
他道:“怎么?今日你来,莫非是觉得宫中赏赐给你那郎君的少了,还要在我这儿给他讨什么恩典的不成?”
萧长平却没有说话。
太君看他没有说话,低垂了眼眸。
宫柳看着这气氛便觉得不大对,就是王爷来的这个时机,便不大对!
他心口狂跳,立刻将周围的人都打发的远一点儿,自个儿守在门口,上了一些吃食之后,便出去,顺道,将门给关上了。
里头,父子二人对坐着,许久没有好好说话,如今竟然也是没有说什么,两人吃的都非常缓慢,有些食不知味形同嚼蜡的模样。
也就用了两三口,萧长平那筷子放下了:“太君不知可有听说今日在前朝,有言官状告沈将军私通西疆又以活人试药一事?”
太君道:“后宫向来是不得干政,前朝之事,我又怎么会去管?你这话,问错了。”
这话,颇有让萧长平闭嘴的意思,若是平时,以萧长平的心知肚明,此事点到为止,他该不再说下去。
可他,毕竟来了。
他来的时候,便不打算这么不明不白的出这道门。
他接了下去:“儿臣记得,一年前那次重病之后,太君身体越发康健,可那药,却一直没有断过……”
“够了!”太君一双厉眼看着萧长平,这是他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孩子,他唿出一口气来:“我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此事,此事你也切莫沾染,至于皇帝那里,也万万不能透露半个字,这点分寸,我信你有。”
萧长平心头沉沉。
这话,压根与承认没有两样!
太君一直有疾,这件事情,萧长平自然清楚,他的身子一直不好,但是总的来说,还没到日日都吃药的地步,可是一年多前,太君突然日日都吃起药来,萧长平当初只以为是太君身体有所反复,压根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
可如今想来,竟然是有迹可循!
他心头发沉,却不止因为发觉太君恐怕是中阿芙蓉的毒已经很深,而沈将军恐怕也是为了太君才在民间搜罗人去为了给太君试药。
而是,太君用的药,自然是太医院仔细反复试验过的,如阿芙蓉这种药……若不知道其药理,如此长期反复给太君用药,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213章 深宫(二更)
更不用说,阿芙蓉禁令之后,太医院正如那位医正所说,根本就拿这药做过试验。
而太君是知道这药的危害的。
萧长平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自然还是当初沈东的事情,当初那位太医,若不是受了太医的指令,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在给沈东的药中,开阿芙蓉这味药?
所以,太君早在阿芙蓉禁令之前便知道阿芙蓉是有毒的,是会上瘾的。
他知道,只怕不是因为知识渊博,而是他本身在那时候,已经染上了这阿芙蓉的瘾!
而在这皇宫之内,有谁能让太君染上毒瘾,而且至今,太君也没有揭破?
萧长平心头发寒,心里的名字已然唿之欲出!
太君看着萧长平的样子,他看着他那双酷似先帝的眼睛抿了抿嘴唇:“你下去吧。”
萧长平却不动。
太君冷冷道:“你要如何?”
“是,皇兄?”萧长平看着太君,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太君眉头一拧:“你向来有分寸,这话你不该问。”
萧长平一瞬间便冷静下来:“儿臣相信眼下只有太君与我二人听得到这话。”
太君看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你眼下,不是只关心你那位王君了吗?被他迷了心智,数度顶撞我的时候,倒看不出你有此孝心。”
萧长平却道:“不,儿臣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太君直觉萧长平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果然,听着萧长平问了一声:“景王被刺死之前,在御书房说皇上幼年之时,给他下毒,致使他缠绵病榻多年,此事,是皇上做的,还是……太君您做的?”
“放肆!”太君别过头去:“出去!”
萧长平这时候才站起来:“儿臣,告退。”
他缓缓从里头出去,打开门,只见外头站着的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的宫柳。
他没有多看,缓缓走出了太君殿中,出门那一瞬间,只见不远处皆是红墙绿瓦,这宫墙多高,他幼年时便已经知道,只是他如今走在宫道上,缓缓向着宫外走,分明出了宫,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那高高的城墙,依然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兽,扑向人的时候,能瞬间将其湮灭。
宫中的宫人走路没有什么声响,皇帝听着平西王出宫的消息,缓缓道:“没有多待一会儿?”
那宫人道:“王爷已经出宫了。”
皇帝搁了笔,站起来:“朕也许久没有好好与太君说说话了,今日便也过去看看太君。”
王总管给皇帝安排了步辇,一路到了太君殿前,宫人跪了一地。
宫柳给皇帝行了礼,皇帝看着宫柳眯了眯眼睛,看着像是在笑:“宫总管是太君跟前的老人了,也是从小看着朕长大的,不必每次朕过来,都行这样的大礼。”
宫柳道:“皇上只至尊天子,奴才不过是个奴才,怎能僭越?”
皇帝听着仿佛觉得这话有些意思,眸中的笑意,却是瞬间没有了。
他缓步入内,一边走一边问:“今日太君的药,可用了吗?”
宫柳颤了颤:“用了。”
皇帝嘴角勾了勾,而后缓缓入内,看着太君靠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书,见他过来了,模样不见什么起伏,只不过淡淡放下手中的书:“皇帝来了,宫柳,看茶。”
皇帝笑了笑:“太君这是还在看那本华国堪舆图吗?那本书,您看了许多年。”
太君手中那本书,大约是翻看的多了,即便养护的再好,这书业也卷了边,他笑了笑:“是看了许多年了,你倒是还记得。”
皇帝道:“自然是记得,还记得年幼时,有一回,朕不小心将这书落在地上,太君仿佛吓坏了,飞快捡起来,捧在手中,仿佛捧着什么珍宝,朕大抵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太君当时的模样。”
太君眼眸低垂,蓦地不说话了。
皇帝看着他的表情,淡淡问:“今日,长平过来看过太君了,多日不见,太君与长平,想必是好好叙旧了。”
太君本不打算说话,可他问的如此明显,显然今日是不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皇帝长得,不像先帝,像他自己,尤其是眼睛,十分相似,两两相对的时候,他自己知道自己什么心思,便能从皇帝眼中,看出什么心思,自己生的孩子,心性如何,到底他是清楚的。
他淡淡的道:“你不必如此旁敲侧击,长平不过是偶然想起我来,来看看我罢了,其余的,倒是没什么,那药,我也在好好的喝着,皇帝自也不必操心我的身子。”
皇帝打量着太君的样子,突然问:“其实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个问题,当初我年幼,与景王之事,善后的,可是太君,太君当初在宫中独得父皇恩宠,太君的手段,我却是信得过的,只是怎么瞒了这许多年,景王怎么就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还偏偏,是一年多前知道的……”
太君看着他:“你是在怀疑我?”
皇帝道:“您是太君,你与朕,是父子,朕身上留着您的血脉,实在是没有理由去怀疑您,将此事透露给别人知道,会借别人的手,来杀朕。”
太君默然一番:“皇帝想多了。”
皇帝道:“您可知,沈将军寻人为您试药一事?”
太君道:“那不过是件没有定论之事。”
皇帝眯了眯眼睛:“旁人不知道其中缘由也就罢了,当着朕的面,太君便不必这样说话了,朕知道,此事是他做的,而且是通过为您做的,要揭穿,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太君终是没有忍住,看向皇帝:“你到底想要如何?我与他已经断了往来!他是朝中股肱之臣,也从没有反叛之心,你何必为了当年一些陈年旧事,如此执着?!”
皇帝看着少有如此激动时候的太君突然笑了。
他长笑,可如今便是笑着,眸中竟然也是阴沉沉一片:“太君知道,沈家的孩子男子身上,必定会有一处胎记吗?”
太君的面色突然一白。
皇帝道:“朕本来也不知道,只是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说沈将军年轻时候,腰间有个红色的形似枫叶的胎记,那胎记,长得别致,沈将军小时候便有个长枫君的小名。”
太君的面色更是不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你……”
皇帝道:“太君可还记得,朕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他顿了顿:“哦,朕的身上是没有胎记的,但是朕不记事的时候,便不小心因为下人失误,腰上烫伤了,整整一块皮肤,全部都烫没了,听说父皇还因为因此,杀了好几个宫人是不是?”
太君嘴唇颤抖着,他看着皇帝:“不是的……”
皇帝眸中没有笑意,嘴角勾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朕的腰上,如今还有好大一块疤痕,太君说,那些奴才,该不该死?”
太君看着皇帝的眼神,他摇着头:“不是你想的这样。”
皇帝唿出口气来,看着太君,淡淡道:“都是陈年旧事了,瞧朕,说起这些旧事做什么,许久不于太君聊天了,今日说的倒是颇畅快,对了,长平今日可有说起前朝之事?”
太君愣了愣:“真的没有。”
皇帝道:“也是,长平向来知道分寸的很,朕看他与那沈北,倒是真心,从前也瞧不出来,那沈北倒是个有勇有谋的,当时朕都快要死了,他竟那时候开口,倒是救了朕一命。”
说完这句似是而非的话,皇帝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朕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阅,今日就先走了,太君好好休息,好好养着身子。”
太君看着皇帝走远,他咬着牙,他的手,蓦地发起抖来。
宫柳发现的快,可是也惊疑:“怎么会如此?今日才服用过药!”
太君看着无法控制的颤抖的手,勐地将手边的笔墨全部扫到地上。
墨水在地上晕开好大一片痕迹,仿佛一片血渍一般。
“宫柳,他疯了!他疯了!”
宫柳吓了一跳:“太君可不要这样说!”
太君惨笑:“眼下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这样的身子,靠着那药活着,不吃那东西,我便能死去活来!他这是拿捏着我呢!你看不出来吗?我养的好儿子!我养的好儿子啊!”
上一篇:悬疑文的偏执反派都想独占我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