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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活祖宗 第43节

  还有如今沈将军这不明觉厉的一眼,韩侍君平白觉得这分明是安安静静一顿饭,他却突然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直等着一桌饭吃完了,老太爷与老太君各自说了话,二人年岁大了,就不跟着年轻人了,说是先走了,再有就是家中小辈,二房三房的几个小孩儿也让下人带下去了。

  本来这都挺正常的,可沈将军这席,一直不说散,其他都不敢走。

  除了韩侍君之外,其他人终于也察觉出这里头好似有点儿什么不自然了。

  沈将军这时候才开了口:“此事本不应该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但是,大伙儿都知道东儿的情况。”

  所有人面面相觑,那赵氏与王氏先前早有预感,这事儿果然就要发出来了,两个人都讳莫如深,此事不是什么好掺和的事情,人家神仙打架,这事儿他们不管,只管做壁上观就是了。

  沈北听到沈将军这句话,手指却是一曲,他抬眸,看了韩侍君一眼。

  韩侍君方才被沈将军看了一眼,如今又让沈北这么看了一眼,从前,他从不觉得沈北想沈将军,可如今这两人的眼神,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人。

  惹的韩侍君心惊肉跳,他正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同寻常,沈北开口了:“诸位都以为我那小弟是疯了,可今日下午,我发现,他不是疯了,而是让人害了。”

  心知肚明的人听到沈北这一声,只心说果然如此。

  韩侍君心头早有异样,如今竟是被那些探究的眼神看个正着,他眉头一拧,义正言辞道:“竟然有人如此大胆,先前咱们都以为东哥儿是真病了,如今居然是让人害了,不知何人如此歹毒,定要抓住来,重重罚他。”

  这话听得方才看韩侍君的那些人各个面色有异。

  这韩侍君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莫非不是他?

  这会儿没有定论,一个个自知不是自己做的便高高挂起,想看一看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沈北能闹到什么地步。

  沈北道:“此事我也没有开审,相关的人已经都关了一下午了,就等着大伙儿都在的时候审一审此事,红卯,去将人都带上来吧。”

  红卯应了一声,如今他对王君的吩咐倒是应的越来越痛快了。

  不一会儿,包括白琴在内,连带着之前在厨房做事的都没有例外,十来个人,全被带了上来。

  白琴首当其冲:“奴才是照顾小公子的,素日里也是奴才负责小公子吃的药,但是出入小厨房的却不止奴才一个,奴才发誓没有谋害过小公子。”

  其他奴才一个个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而后一个个自报家门。

  “奴才是负责做菜的。”

  “奴才是洗碗的。”

  “奴才是……”

  一连说了许多,直到最后一个:“奴才,是负责送菜的。”

  沈北便开始问了:“先前小少爷风寒的药,都有谁接过手?”

  白琴道:“奴才熬上的,但看顾的时候,交给了他。”

  另外一个奴才道:“奴才只是负责看顾,这最后送药的,不是奴才啊,是双儿。”

  那名叫双儿的方才头低的最下面,看着就可疑,这会儿突然被点名,蓦地一抬头,整个人脸色发白,嘴唇也发白,像是怕到了极点的样子:“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奴才只是听吩咐行事,与奴才无关啊!”

  这一句,简直不打自招。

  沈北看着那双儿一句话不说,却是沈将军开的口:“大胆奴才,什么听吩咐,听谁的吩咐,老实说出来!”

  “奴才!奴才只是听韩侍君的吩咐,在公子吃的药里头加了点儿东西,奴才不知道那是什么,奴才只是听命行事,不关奴才的事儿啊!”

  韩侍君一听心头大惊,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攀咬他,这件事情压根与他无关啊!

  他猛地站起来了,冲着沈将军大喊:“这!这是污蔑啊!将军,此事与我无关啊。”他早有准备,此刻也豁出去了:“纵然我猪油蒙心了,真要去害东哥儿,我不找亲信,找个随口便能卖了我的奴才?将军,我没这么傻啊!”

  这话说的虽然有点儿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说的其实很真心的。

  这人承认的也太快了,一眼就看得出有问题了,韩侍君能用这么蠢的人给自己办事儿?

第78章

  韩侍君这话说完,却见沈将军默然看了他一眼,这眼神,与之前他看他的那一眼一模一样,韩侍君心头蓦地凉了,他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回事儿,可将军莫非早就对这事知情?

  可若是知情,将军为什么不帮他?

  韩侍君心头不知这怨气冲谁去,但这一切缘由都是沈北,于是他愤愤看着沈北:“王君!我自问这些年来谨小慎微,从未得罪过王君,对郎君也十分敬重,我不过生了两个少爷,莫非王君便为着郎君的身份容不下我吗?”

  沈北道:“谨小慎微?原本我倒是不打算说,只是你让那随我出嫁的王先生暗中敛财,用我的嫁妆银子去填你自己房中的时候,可想到过这个词?”

  韩侍君一下子噎住了:“此事……此事又是从何说起?我完全不知道!”

  沈将军默默一眼看过去:“还有此事?”

  沈北淡然接话:“是,我压着那王先生,他本人已经供认不讳,正是韩侍君私下所做,此事我没有大张旗鼓,不过修书一封,交给郎君,郎君也说私下敲打过韩侍君,大约就是因为这个,韩侍君怀恨在心,生了谋害东儿的心思。”

  沈将军看着韩侍君:“你,可有让人谋夺王君嫁妆?”

  韩侍君觉得这事情不应该是这样,这单只是谋夺银钱本是小事,可将军的语气不对,这一切的发展就不对,简直就仿佛,将军与沈北两个人都指着这件事情要置他于死地!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再者。”沈北缓缓道:“昨日,我接到我底下两个掌柜通报,说是,将军府的大少爷去铺子里将铺子里的银钱支了个透彻,此事我本不该说,毕竟都是自家兄弟,但韩侍君今日这样对我弟弟,还容的自己儿子来拿我的银钱,不觉得羞愧吗?”

  沈北此话一出,沈将军厉眼看着沈北。

  沈北恍若未见,他看着沈将军笑笑:“这都是小事,眼下,还请父亲定夺韩侍君谋害我小弟的事情,侍君谋害嫡公子,这样的事情,总该判个外放吧?”

  从沈北开口到这句话,不过一刻不到,竟然就已经说到韩侍君要外放了!

  这件事情发展之快,别说韩侍君这个当事人了,其他人都是傻了眼,两位少爷连求情也忘了说。

  韩侍君在府上这些年,要说他蠢,那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要是蠢,他绝对不可能将两个少爷养的这样大,他一个侍君,生下将军府长男,与沈郎君这个正君几乎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

  那靠的,也不是沈将军的宠爱。

  可就在方才一夕之间,沈北几句话,别说是韩侍君了,就连大少爷也牵扯其中,沈将军之前言论,有心些的也听出来了,不说其他,这韩侍君下毒害沈东的事儿,必定是沈北与他早通过气了,否则,他不可能说的这么爽快。

  至于先前为什么不发作,留到现在,怕也是在观望萧长平的态度,平西王爷若是对此事无关,沈将军必然是想压下,可如今看着萧长平与沈北似乎关系竟然不错,此事再压下已经不可能,所以沈将军忍痛割爱,索性快刀斩乱麻,将这事儿在众人面前审了,直接给韩侍君定了罪。

  沈将军的话结束了,两位少爷同时跪下来。

  大少爷说:“父亲,此事诸多疑点啊!怎么凭一个送药的一人之言就定了阿么的罪?万一他是早被王君收买的呢!”

  二少爷也说:“大哥说的有道理啊,这件事情疑点也太多了,阿么他服侍你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他怎么会去害东哥儿呢,这里头必定是有误会,对了,要说这药有问题,那当初开药的大夫呢,也该传唤过来问一问才行啊。”

  沈北缓缓道:“那大夫,失踪了。”

  “什么?”

  其他人都云里雾里的,这件事情,他们一开始就不知道,只知道沈东疯了,这会儿沈北说他是让人害了,这姑且不说什么,他说害人的是韩侍君,这也不是不能接受,说要人证,突然就有人证了,偏偏那关键的大夫又失踪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样子,倒像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韩侍君。

  可这会儿没人帮韩侍君开口,这事儿太扑朔迷离,没看明白之前,都不敢插嘴。

  二少爷看着沈北道:“既然失踪了,那便是有疑点啊!”

  沈北道:“是有疑点啊,先前我在府上这么闹,为的不是别的,不过是想着打草惊蛇,看看那蛇能有什么举动,果然,那大夫就失踪了,说是畏罪潜逃可能不太会,倒像是,让人故意灭口呢,你说是吧父亲?”

  他这话头一转,看向沈将军,沈将军眸色深深看着沈北,淡淡道:“王君说的有道理。”

  韩侍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将军,从一开始,他就仿佛没想过他是冤枉的,为什么?

  近二十年的夫夫,他这些年都是独得将军恩宠的,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沈将军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他简直不认识他。

  沈北嘴角没有笑意,眸中更是只有冰冷:“此事,前事,韩侍君,还有什么辩解的话吗?”

  韩侍君让沈北这一声辩解弄得咬牙,此事分明不是他,他想着之前的猜测,眼下命都要没了,哪儿还顾话说的好不好听:“将军!此事我不服,我敢发誓!我敢发毒誓,此事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就叫我,就叫我五雷轰顶!就叫我不得好死!”

  在场人听着韩侍君这话都有点儿愣住了,敢发这样的毒誓,而且他那个样子,真的不似作伪。

  但就在这时候,外头一个下人禀报。

  “将军,那大夫找到了。”

  这话说的,沈北眼睛微微一眯,红卯心里都是一惊,那个大夫,之前他去找的时候没有找到,后来还以为被人灭了口,这会儿居然找到了?

  而且,似乎是沈将军的人去找了人,将人找到的。

  这么说来,之前是沈将军的人提前一步找到的那大夫?

  红卯心说这怕是不好,沈将军要是找到了人,听说这韩侍君向来得他宠爱,这人他要是早就找到了,这会儿才让他出来,怕是给韩侍君脱罪的。

  那大夫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沈将军看着那大夫:“夏大夫,我问你,那张风寒单子上的阿芙蓉,是谁让你开的。”

  那大夫仿佛吓坏了,大喊道:“我,我不知道阿芙蓉是那害人之物啊,在给小公子看病之前,韩侍君突然喊我过去,只说这药放在方子里,对治疗风寒有奇效,我心想着韩侍君总不会害小公子,便听着他加在方子里了。”

  韩侍君听得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这大夫居然这么胡话,他冲着沈将军大喊:“将军,他污蔑我!是他污蔑我!这一定是王君故意害了沈东陷害我的!他是看我多年独得将军恩宠,要为他阿么铲除我……”

  “住口!”沈将军瞪他一眼:“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韩侍君之前想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但思来想去,沈将军总不会去害沈东吧?那么难道不是只有沈北想帮沈郎君巩固地位,才要除掉他想出个毒计要除掉他这一个说明了吗?

  所有人都是一惊,沈北这会儿才正眼看了韩侍君一眼,便是沈将军,直到这会儿,才蹙眉看了一眼韩侍君,眸色与之前不同,眉宇间,暗含了一丝不忍,可不过一瞬,那不忍消失无踪,又变成了决然。

  韩侍君满眼震惊的看着沈将军,他居然就这样不问了?

  多年恩爱,他以为他最爱的人是他,难道不是吗?

  今日这样要命的事情,为什么他不帮他?

  难道他之前的感觉是对的,沈将军会与沈北联手想要他的命?

  不会的!

  不会的!

  韩侍君目瞪口呆,连求饶都忘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韩侍君,竟然就这么被拖走了。

  韩侍君就这么被拖走,这事儿,居然就这么结束了,速度之快,沈将军动作之迅速,所有人都惊了。

  看戏的都不知道这出戏到底演了什么,只面面相觑,一个一直在府上得宠了这十多年的人,沈将军说让人拖走就让人拖走了,不知怎么,所有人心头寒了一寒。

  之后告辞的告辞,满满当当的团圆宴现场,不一会儿,走的没剩下几个人。

  沈北看着韩侍君被拖走,面上并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得意洋洋,或者是其他什么表情,他看着韩侍君这么轻易的被带走,反而眸中闪过一丝深色。

  沈将军只看着沈北道:“此事往后绝对不会发生。”

  这话说的是往后绝对不会让别人去害沈郎君与沈东,还是不让沈北再插手将军府的事情,却是两说。

  沈北道:“多谢父亲为郎君主持公道了。”

  沈将军看着沈北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异样,从前这儿子娇纵任性,胸无城府,如今一番,倒是知道替自家阿么出头,他看了一眼萧长平:“让王爷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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