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灵瞳 第242节

　　姜斯言脸色变了：“你这是在向我发出挑衅？”

　　黎兰摇头：“不，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些事情。”

　　姜斯言：“什么事情？”

　　黎兰：“这个案子你不会找到我和其他人的联系，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

　　姜斯言：“没有？”

　　黎兰：“我和她们都没有任何联系记录，我们都是当面说，因此你们大可不必白费心思，而我们的认识有着各种的机缘巧合，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至于一些证据也都销毁完毕，找不到了。很多事情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策划的，是大家共同的想法。所以说我是幕后主使并不准确，我顶多算个开端，但不是真正的主谋，因为很多都不是我策划的。”

　　姜斯言听得愣住：“你是说每个涉案者都可能是其他案件的策划者。”

　　黎兰点头：“月从来不是一个人，而属于所有受过伤害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主角。何伊灵也不是我拉进来的，而是鞠子萱。原本杀害王楚洋的人不是何伊灵，而应该是鞠子萱，何伊灵是临时插进来的，连杀害的手法也都是鞠子萱想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这几起案件会连在一起，因为这本不在计划里。”

　　姜斯言：“为什么告诉我？”

　　黎兰：“只是给你解答疑惑，也让你搞清楚一些事情。即便今天我被抓了，月计划也永不会停止，就像月亮不会消失一般。没有我，也会有别人继续着拯救的使命，她们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你们永远无法一网打尽。毕竟存在即合理，不是吗？”

　　事情远远超过了姜斯言等人的想象，他们低估了犯罪者的想法。

　　姜斯言不解道：“明明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为何要选择一条不归路？”

　　黎兰：“人人心中都有一把标尺，但是每个人的度量不同。这些男人欺骗伤害还自以为是，死都是便宜了他们。身为男人和警察，你可能觉得那些男人罪不至死，但是身为女人和受害者却觉得他们死不足惜。在你的心中认为法律自会还人公道，但在我们心中法律从来无法弥补伤痕。每个人对不同的事都有着不同的衡量标准，你如何能说我们不对？所以你们以为杀人是交换，我们认为那是帮助。”

　　姜斯言盯着黎兰没有反驳，因为他竟有那么一瞬间被对方说服了。

　　黎兰：“再告诉你一件事。”

　　姜斯言：“什么？”

　　黎兰：“知道为什么是月吗？”

　　姜斯言摇头：“不知道。”

　　黎兰：“看过动漫吗？”

　　姜斯言：“一点点。”

　　黎兰：“在日本动漫里，月是审判者的化身，而我们就是战士代表月亮消灭他们。”

　　姜斯言无奈一笑：“我想我知道这两部动漫是什么。魔卡少女樱，美少女战士，对吧？”

　　黎兰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厘头，但这就是名字的由来。答疑解惑的时间结束，现在我可以走了，你也可以回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

　　姜斯言知道黎兰说的句句属实，但是他却拿对方毫无办法。法律讲究真凭实据，身为公职人员他必须依法办事。黎兰对他说的这些无从考据，也只会说这一次，下一次黎兰不会再承认，而最后的那句话也表明黎兰不会再动手。

　　姜斯言忽然开口叫道：“等一下。”

　　黎兰转回身：“怎么了？”

　　姜斯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黎兰有些诧异，她认为自己已经说了所有，“你问。”

　　姜斯言：“你觉得你们当了审判者后有变快乐吗？”

　　黎兰微微一怔，片刻后回答：“有些东西早已失去，而我不后悔。”说着昂起头，迈着步子离开了。

　　姜斯言回到警局后，把和黎兰的对话讲给了众人，得到的是集体的深思和恐惧。

　　是非善恶在每个人心里都不同，没有人可以反驳标尺的观点。因为不曾有过她人的经历，所以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在有些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其他的人却如同炼狱魔鬼。

　　无论是邓倩雪，还是何伊灵，又或者是鞠子萱或黎兰，或许还有许多人，她们曾是受害者，但也是加害者。类似的经历让她们彼此理解彼此帮助，她们杀了人但是却认为那是拯救。在这些人的观点里，杀人不是犯罪，而是审判。

　　然而这报复的方式终归不是正途，她们中有些人犯下的罪被人发现，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即便如此也不曾改天她们坚定的心。因为这相同的信念，她们不会出卖对方，只会互相保护，所以联盟才会如此坚固。哪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都未必有她们的情谊深厚。

　　就像黎兰最后所说，即便是没有了她，也会有别人，这些人还会继续用她们以为对的手段去惩罚恶人，救助满身伤痕的人。

　　只要有伤害的存在，月就会一直都在。身处其中的人是否能真正得到救赎，恐怕无人能知，只能交给时间。但有一点可知，陷入其中的人再难有平静的人生。

　　一个没有结果，没有固定凶手，谁都可能参与其中的案子，摆在大众面前，只能无疾而终。特案组的人纵使有着万般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失败。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也要接受惨败的结局。连同每个人的结案感受都带着一份悲伤和自疑。

　　姜斯言最后在白纸上写下：罪犯的道路是石块铺成的坦途，但这条路的尽头是地狱的深渊。——《逸经·不经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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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不停歇，黑夜再度降临。

　　韩唯知道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可说的沉痛：“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第一次案件结束，没有聚餐。韩唯想着也不会有人吃得下，索性没有提。

　　几人垂着头，一一和他人告别。

　　办公室又剩下韩唯和姜斯言两人。韩唯很少见到姜斯言这般低落：“还好吗？”

　　姜斯言点了点头：“还好，只是今天接收到了太多信息，被震撼到。没想到有时同命相连的情谊会比利益联盟更坚固。”

　　今天因为黎兰的话产生了自我怀疑，怀疑自己迄今为止坚持的公正到底是对是错。

　　韩唯感觉到了姜斯言的不对劲，说道：“确实，但不绝对。每个人想法都不同，我们可能无法批判她人的想法，但我们可以坚持自己的原则。有些东西我们永远不会碰，比如杀人。”

　　姜斯言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转而说道：“这次案件的失败，你可能不会好过，上面的人估计要找你的麻烦。”

　　韩唯：“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失败乃成功之母，学会接受失败是当警察的必修课。”

　　姜斯言：“你想得开就好。”

　　韩唯握住姜斯言的手：“回家吧！”

　　姜斯言：“好。”

　　出了办公室门，韩唯停了下来，询问道：“你要不要去送送那些死者的亡魂，有些找到了凶手，应该会离开了。”

　　姜斯言摇头：“不了，他们不配。”

　　韩唯：“嗯，走吧！”

　　两人牵着手，走出办公楼大门，姜斯言问道：“哥哥，晚上吃什么？”

　　韩唯想了下，笑着说：“我吃什么已经有了，你想吃什么？”

　　姜斯言和韩唯对视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话中意思：“和你差不多。”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开车回了家。

　　漆黑的夜，四下无人，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风声，似冤魂哭喊厉鬼嚎叫。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奔跑在看不清的山间野路上，哭喊着：“爸爸，妈妈，哥哥，你们在哪儿？乐乐害怕，乐乐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吃什么呢？吃你。

　　提早更，本案完结。下一案即将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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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许愿树一

　　许愿树一

　　黎兰无罪释放，神秘的月组织依旧存在于世中，而这一切都说明了特案组这次行动的失败。同时也因为这一次的失败，月不会再轻易出现，案件被迫封印。此案也如姜斯言担心的一般，再次引发了上面对特案组存在的必要性的讨论。

　　经过一番商讨，最终还是保留了特案组，原因是功过相抵。虽然没能抓住重要嫌犯，也未能找到所有月组织里的所有成员，但至少发现了这个存在海城近十年的秘密组织，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所以才有了对特案组不追究的结果。

　　然而身为特案组的负责人，韩唯就没有那么幸运，报告写了几千字，案件分析了一遍又一遍。特案组的其他人都在休息，他却在警局加班。

　　韩唯每日白天忙，晚上更忙。姜斯言虽然是休息，也被迫配合着韩唯的需求上起了夜班。连着休息的几日，姜斯言都睡得很晚。每次他醒来，摸着床上空着的一边，便知道韩唯都已经离开，嘴里总忍不住骂骂咧咧半天。

　　这段时间查案两人许久没有亲近，好不容易得了休息，自然是弥补往日的亏欠。即使人有些吃不消，但姜斯言却从没拒绝过韩唯的要求，甚至他还变着法子增添刺激。整个家里到处沾染着两人暧昧过的气息，从客厅到卧室，从阳台到厕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直到姜斯言要上班的前一天，韩唯才放过他。两人相拥躺在床上聊着天，韩唯的一只手摆弄着姜斯言的手指。

　　起初，姜斯言并不习惯被人缠着手，总觉得自己没有小姑娘的纤纤玉手，这样玩弄怪怪的，但是偏偏韩唯很喜欢，纠缠几次挣脱不开后，也就随着他去，久而久之便也没多大感觉。

　　姜斯言开口道：“案子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韩唯：“算是吧！该分析的，该检讨的都写完了。案卷也暂时封起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打开了。”

　　姜斯言点头，之前的一番大动作，即便是有心人也会有所顾忌而暂时收手。而黎兰更表示她不会再动，也意味着犯罪会停止。姜斯言无法评价这是好是坏，但至少警方能有个喘息的机会。

　　一想到被逮捕的几个犯罪女性，姜斯言只能叹息道：“也是可怜人，如果她们换一种方式拯救自己和别人，哪怕是自己动手都比现在的结果要好。”

　　韩唯微微蹙眉，对这话有些微辞，但也没多说什么。即便姜斯言口中说的话不符合法理，但却不无道理。

　　从法律角度来讲，这种为了报复的交换杀人和你自己反抗施害者的判刑是完全不同，就好像一场赌博，赌赢了无人发现，赌输了牢底坐穿。

　　韩唯：“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她们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做好了被抓到的准备。”

　　姜斯言：“我知道，所以只是惋惜。那天黎兰和我解释‘月’这个名字来历后，我想了很多。”

　　韩唯：“想什么？”

　　姜斯言：“在想她们的初心或许也只是一个向往纯真美好的普通人，不然也不会用动漫来起名。”

　　在大众的眼中动漫是童年的快乐，能想到动漫，至少她们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犯罪分子。

　　韩唯“嗯”了声，这些人本都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遇人不淑，思想发生了变化，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睡吧！”韩唯拉过被子，将姜斯言的手臂塞进被窝儿内，“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

　　姜斯言：“嗯，明天要吃珍珠汤。”

　　韩唯：“拿东西来换。”

　　姜斯言伸出手揽过韩唯的脸，仰起头吻上了对方的唇，吻完问道：“韩先生，是否满意？”

　　韩唯想着今日情况特殊，姑且不闹对方，随口道：“凑活吧！”

　　姜斯言松口气，他发现两人在一起后，韩唯表达感情的方式越来越直白，总是借着各种机会要报酬。没想到整日伴着一张严肃脸的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像个欲求不满的孩童般顽皮。差距太大，说出去怕是也没几人会相信。

　　韩唯搂着人，时不时轻拍着对方的背部，像是哄孩子一样，很快姜斯言就睡了过去。

　　看着姜斯言睡觉，韩唯有着说不出的幸福感。连姜斯言都不知道，每次说睡觉的人都是韩唯，但是最后睡着的多半也是韩唯。他喜欢看着姜斯言睡着后才闭上眼。

　　翌日，韩唯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开始准备着昨日答应好的早餐。姜斯言起来时，桌上已经放好了两碗热乎乎的珍珠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