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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24节

  楚辞身为一府提学,这样小的事情他根本不必在意,只需要等每个县的分巡道将今年取得童生资格的孩童上报即可。但是楚辞不仅十分在意,而且非常紧张,原因在于,除了他身边的学生常晓和傅明安,还有远在西江省的小侄子楚远和小外甥钟离钰,今年都要下场参加童子试了。

  楚辞本来没有替常晓和傅明安报名的,临近年底,他要处理的公务比平时多得多,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可是十一月中旬时,他接到了秦夫子的来信,信上说楚小远和钟离钰二人入学已有两年时间,秦夫子出题考验了一番,发现他们该学的东西已经学得滚瓜烂熟了,便给他们报了名,参加十二月初的童子试。楚辞身为长辈,在面对两个孩子人生中第一件大事时,应该稍作表态,鼓励一下他们。

  信中还问,他那两个徒孙明年二月是否要入县试场一试深浅?因为他观楚辞之前寄回来的二人所做的文章,发现他们学识不比县学县试班的学子们差。

  楚辞接到信后羞惭不已,他立刻搜罗了一堆好东西,附带着几封信一同送往西江省去。而后他又亲自带着傅明安和常晓去到江县分巡道衙,帮二人报名参加童子试。

  朝廷规定,除乡试外,学子可根据自身情况在所居住地参加考试,不受户籍限制。但要去当地县衙开个证明,并要有廪生作保方可。

  楚辞带人前来报名,本不需要诸多限制,只消他说一句话,负责此事的吏员就会忙不迭地将他们二人的姓名记录在上。但楚辞没有搞特殊化,他老老实实地带着他们在县衙开了证明才过来的,作保人倒不需要额外的什么人,那一项他填的是自己的名字。

  他如此公事公办,让江县的吏员们都很佩服,私底下难免要说上几句,一传十,十传百,楚辞公正严明的形象便树立起来了。

  报过名之后,楚辞又抽出时间给他们复习。常晓还好一些,因为他这些功课去年才学过,只要稍一复习,便又想起来了。

  可傅明安是开蒙时学的这些,当时他才六岁。纵使当时记得再清楚,现在要逐字逐句默出来还是有点困难的。记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学完了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隐藏起来。但好在它不会消失,只要肯花功夫复习,封存的记忆就会再次出现。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复习,当他们踏入考场之时,楚辞已经完全不担心了。这两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学习,若是连童子试都过不了,那他这么多年的老师也算白当了。他现在紧张的是楚小远和钟离钰,虽然这两年二人写信来时再不像以前一样涂改画圈了,但他们毕竟不在身边,学成什么样子楚辞也不十分清楚。不过,有秦夫子在一旁看着他们,想来也是万无一失的。

  果然,十二月初成绩出来,先是傅明安和常晓二人取得童生资格,明年二月可入县试。而后楚辞又接到了秦夫子的来信,称两小考试时名列前茅,都取得了童生资格,明年可以离开蒙童馆,去县试少年班学习了,可谓是皆大欢喜。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让楚辞很是高兴,那就是全府这次取得童生的人数比往年多出了一倍不止。虽然比起其他州府仍有差异,但这也证明了漳州府的学风在楚辞等人的努力下,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童子试后,不等楚辞放松两天,就接到省里下发的公文,道是让各府提学一同前往省城议事。

  楚辞接到通知后就浑身一寒,心说不会是齐鲁直那老匹夫又使计骗他吧?他把公文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那上面盖的印好像是杜大人的。

  是了,南闽省的提学有两位。当时那位杜大人回乡丁忧,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该回来处理公务了。

  想通之后楚辞很是放心,第二天一早就踏上马车,来到他们漳州府自己的码头。码头处停放着很多船只,楚辞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了南闽水师的巡逻船。

  楚辞想起上次水师提督范大人给他的承诺,现在已经到了兑现的时候了。若是兑现不了,他今日去了省城,一定是要去拜会一下范大人的。

  兑现承诺的过程比楚辞想的要顺利,他刚刚亮出身份,船上的统领就很热情地邀请他上船,之后还特地从岸上买了些点心上来招待他。

  楚辞坐着速度非同一般的巡逻船,于当日下午申时正到达了省城郊外的码头,比之寻常的客船来说,起码要快两个时辰以上。

  楚辞乘着马车赶在关城门之前到达了省城驿馆投宿。第二天早上,他收拾好自己,便招了辆马车,前去提学司衙门。

  刚下马车,楚辞就碰到了孟大人。孟繁见到楚辞十分高兴,但同时也嗔怪地埋怨了几句楚辞的外道,还说让他下次再来时一定要去孟府住。楚辞被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当下便表示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就来到了议事厅。此时南闽其他州府的提学们大多都在这里了,大家互相见礼后,都随意地聊着天。楚辞在和孟大人聊天时,敏感地察觉到不时在他身上停留的视线,待他回头去看时,那种视线却又立刻消失了,心中很是费解。

  怎么大家都看他呢?难不成他今日衣冠不整的就出门了?楚辞忍不住拂了拂自己的衣角,很想去照一照镜子。

第350章 刺头

  其实楚辞是多虑了, 这些大人之所以看他,并不是因为他穿戴有什么不妥当,而是因为大伙儿觉得他太特立独行,心里对他充满了好奇。

  一般来说, 身为同一省的提学官, 他们私底下来往都挺密切的。在省里下达公文时, 也会彼此通个气,商量着去做。这样一来, 大家都一样,就算做错了也是大家一起承担,不用怕被当成出头鸟处理了。这种俗称“抱团”的行为,在官场之上特别流行。

  当初楚辞来时, 这些人以为他必定会到处拜码头。他虽是状元郎,可到底新官上任, 对于此地的情形一无所知, 可不就得求助他们吗?可是谁想,这人不仅从来没有过来拜会他们, 还一来就取消了县试复取一事。这一下子大家就像炸了锅似的, 都说楚辞是个愣头青, 上官一定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可是他们等了又等,也没听说楚辞被责罚的事。因此, 大家心中对于此人的来头都充满了好奇,打听他来历的信件雪花似的洒落在西江和京城两地。由于询问的对象不同,所以他们得到的结果也都不尽相同。待众人坐在一起后,把他们打听来的东西一一进行对比,这才总结出了楚辞的具体形象。认为楚辞好的,觉得他“天资聪颖, 伶牙俐齿,不畏强权”,认为他不好的,觉得他“阴险狡诈,油嘴滑舌,目中无人”。这评价呈现出两极化的状态,可见大家都是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来看待他的。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此人确实极为聪明。

  这一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楚辞和漳州府的变化。在他刚开始承诺可用鱼虾代替束脩时,大家都觉得他疯了,鱼虾价贱,根本卖不出去,难不成提学司衙门以后顿顿吃鱼虾不成?可谁能料到,他们竟弄出了什么“玉融丸”来,那东西他们也吃过,色白如玉,味道鲜美,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这东西售价昂贵,转眼间便将提学司亏损的账目补上了。

  不止如此,楚辞那厮还用这玩意儿勾了赵码头前去漳州府撒银子。有了码头,百姓们生活就会更加富足,到时候当地孩童的入学率一定会节节攀升。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那楚辞分明是走了一步好棋啊!

  而后,他又弄出了什么教育报,还免费印刷下发给漳州府的学子们。他们也曾遣人偷偷买过,看了之后觉得确实还不错。可是若让他们按照楚辞的做法去做,他们又有些不愿意。因为他们府的学子可比漳州府的要多,这银子一贴进去,衙门的财政就得吃紧,毕竟不是哪个府都有玉融丸这样的买卖做的。

  前几个月,这楚辞又搞出来一个模拟考,听说报名费得每人二两银子。他们私底下算了一笔账后,觉得楚辞这人到底露出了马脚,都说千里当官只为财,这不,他就搂钱来了!在众人都等着看他会不会因敛财被处置时,却又再一次被打脸了。人家这模拟考的规格都抵得上正式的乡试了,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再一算他之前收取的报名费,不贴钱就好了,哪来的银子赚?

  因以上种种原因所致,这些大人对楚辞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楚辞自然不会知道他们的想法,他此时正被这暗搓搓打量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所幸没过一会,两位正提学大人总算是来了。

  楚辞等人向他们行礼之后,便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等候他们将此行的目的道出。楚辞来得较晚,位置安排在后,他前头那位官员个子高,将他挡的严严实实的。

  齐鲁直一贯喜欢在人前出风头,所以此刻他就说了:“本官之所以请各位前来省城,是有一件大事相商,恐公文上说不清楚,耽误了大事。不知下面人可来齐了?”

  “齐大人,还有一人未到。”坐在最前头的人答道,南闽省一共十三个州府,此时却只来了十二人。

  齐鲁直听后,本想说那就不等了,可当他随意看了一眼下面,发现没来的那位好像是楚辞后,就立刻来了精神,故意皱着眉头道:“是哪位大人还未到?事态紧急,其行事竟还如此散漫,若耽误了大事,他担当得起吗?”

  杜大人听了他的话,眉头也微微皱起,但他却不是因为齐大人口中迟到的那个。这南闽省地域辽阔,这次时间又催的紧,有些官员一时未到也是常有的事,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正想着,齐鲁直又说话了:“没来的那位是谁?可是那新上任的楚大人?本官一直就听说他行事乱无章法,本还以为是谣传,可谁知他明知今日有大事相商,却仍迟迟未到。杜大人,你说此等目无法纪的官员,该如何处置才好?”

  他上次被楚辞下了面子,心里一直都挺窝火的,这会儿他自认寻到了楚辞的错处,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杜玉施压。他心里还想着若杜玉要包庇他该如何反击,却听下面忽然有人笑了一声。

  “是谁?”齐鲁直不悦地问道。

  他话音刚落,从下方的座位上便站起来一个人,那人说道:“早听人说齐大人似有眼疾,却不想您竟已病重至此,下官这么大个人坐在下面,您都看不见了,也不知您平日的公文是怎样批复的?若齐大人您实在无法胜任了,不若便以身体为重,致仕还乡,想必朝廷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楚辞这话一出,下面便传来几声扑哧声,有几位大人正以袖捂嘴,心里乐呵着。他们想,这位楚大人果然促狭,面对上官竟丝毫不让,难道他不怕上司怪罪吗?

  楚辞看着齐鲁直被他气红了脸,心里一阵快意。他二人梁子早已结下,纵使他此刻委曲求全,也不见得这人会收敛脾气,反而可能更觉得他软弱可欺。

  “你你你……”齐鲁直腾的站起来,指着楚辞却想不到要骂什么。

  “齐大人也别生气,楚大人年轻气盛,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但这也是齐大人你不慎冤枉他在前所致。咱们做长辈的,就不要同他们小辈计较了。”杜玉说完,又转向楚辞,“楚大人,齐大人也是一时老眼昏花,不是故意冤枉你的,他到底是你的上峰,你就向他认个错吧。老夫相信,齐大人定会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的。”

  楚辞听后,微微一笑,麻利地朝齐鲁直拱了拱手,嘴里道:“下官一时情急,出言无状,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好话坏话都让他们说了,齐鲁直只感觉喉间一阵腥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努力运了几口气,而后扯了扯嘴角,生硬地说道:“楚大人年轻气盛,本官自然不会与你一般计较。坐下吧!”

  “谢齐大人。”楚辞坐下后,朝上面的杜玉笑了笑。他没想到这位杜大人竟然会为他出头,看来是他刚来时分享给他的东西起了效果,也不知“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四个词,杜大人参悟了几个?

  因为刚刚那个小插曲,齐鲁直后面说话时一直都板着个脸,就像别人欠了他的银子一样。

  楚辞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但对于他所说的事情还是听得很清楚的。原来这次两人急召他们前来,是因为刚刚才得到消息,说是朝廷今年抽中了南闽省,据可靠消息,此刻京城派来的那位督学还有七八日就要到了,所以他们才召集大家共同商议该如何准备好要检查的资料。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叹气。平时面对省里的检查已是心力交瘁,如今又来一个京城的督学,这次不累脱一层皮恐怕都难以交差。

  楚辞也跟着大家一起叹气。要说他以前在教育部门最怕的事,那就莫过于各种大小检查了。他以前任教的那所高中是个老牌重点,平常教育局就是三日一小检,五日一大检的。遇到上面来人时,更是要加班加点地准备各项检查资料,什么“教育教学工作督导”,什么“校园文化建设评估”,什么“双创文明城市指导”等等,做出来的资料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楚辞是学校青年骨干教师,每次遇到这种检查,都会被推上去担任解说,负责回答他们的问题。这也就造成了,每次检查他都有做不完的资料,背不完的数据。可是那些人检查时根本就不会细看,每本都随意地翻几下就算检查过了,此举不仅消耗人力物力,更是极大地浪费了纸资源。

  后来国家开始搞减负,才让楚辞暂时摆脱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检查。可他没想到,来到古代以后,他竟然还要面对这样的检查。

  “……这次朝廷派督学下来,检查的结果事关我南闽省提学司的声誉,还请各位一定要尽力完成本官刚才所说的内容,不得有丝毫错漏,尔等可听明白了?”

  “下官等听明白了!”

  “那就好。本官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也希望某些性格乖张,喜欢自作主张的大人不要拖大家的后腿。若是因你之故损害了提学司的声誉,那任何人来也保不了你,到时本官决不轻饶!”齐鲁直吩咐事情时,还不忘警告某些刺头。

  楚刺头辞在心底嗤笑一声,他自然知道齐鲁直嘴里说的是谁。不过,想抓他的把柄,那也得抓得住才行!论起做资料,他就没怕过谁!

第351章 恩威并施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当楚辞看见公文上列出来的条条框框之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

  这上面说了,朝廷检查三年一次, 一次就要检查这三年的内容。自去年十二月他上任以来, 漳州府所有的工作资料都保存完好, 要检查的话只需拿出来便是。可前两年换了三四个提学,无论是资料还是什么的都零零碎碎的, 想到回去要补上这些东西,楚辞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不过,就算日子再艰难,该吃饭的时候也得去吃饭。楚辞跟在孟繁身后来到了一间酒楼里。当楚辞进入包厢时,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见过杜大人, 下官不知您老也在此处, 就贸然推门进来了, 还望您能原谅则个。”楚辞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拱手向杜玉行礼。

  杜玉捋了一把胡子, 笑呵呵地说道:“楚大人不必客气,是老夫听说元复要请你吃饭,才厚着脸皮加入的, 楚大人,你不会介意吧?”

  楚辞也跟着笑了两声:“能和大人一起吃饭是下官的荣幸, 又谈何介意呢?”

  两边客套着坐下后, 孟繁拍手叫来了小二, 吩咐他可以上菜了。小二大声吆喝了一声,便有其他人托着木盘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在桌子上。

  楚辞本以为这菜八成还是海鲜,谁知盖子揭开后一看, 里头竟是一些地道的北方菜。好久没有吃过的楚辞忍不住食指大动,肚里更觉饥饿。

  杜玉察觉到楚辞的变化,笑着说道:“看来楚大人也喜欢吃这些。老夫自从外放之后,就很少吃到正宗的家乡菜了。这间酒楼的厨子是迄今为止老夫吃过最好吃的。”

  出门在外,最难以克服的便是饮食习惯。杜玉是北方人,可这些年来都在南方当官。他虽然已经习惯了南方略显清淡的美食,可对于家乡的味道,心中还是久久难以忘怀的。

  楚辞这辈子是个南方人,可饮食习惯还是偏向北方一点的。他们一老一小面对面吃的喷香,把做东的孟繁都抛在了脑后,仿佛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就只是单纯的聚个餐。

  酒足饭饱之后,杜玉捧着酒楼送来的清茶,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而后才慢悠悠地转入正题。

  “老夫前段时间丁忧了三个多月,回来后听元复说了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情,这其中就有好些是与你有关的。楚大人,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呐!”杜玉说道,这话听上去似乎是打趣,可可其中却还藏着几分认真。

  楚辞正色道:“凡事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有些观念已经陈腐,若还一味的依葫芦画瓢,恐怕对于漳州府的发展会是个阻碍。”

  “你竟称这些观念已经陈腐?没想到楚大人还是个擅长推陈出新的,你搞这些东西,就不怕得罪上级吗?”杜玉眼带笑意,脸却还是装模做样的板着。楚辞不好直视他,只低着头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杜大人话里楚辞得罪的上级定不是他自己。那必然就另有其人。这个人非常明显,就是那齐鲁直了。再联想刚刚开会时杜玉为他说话时的态度,楚辞立刻就明白了,杜玉这是在试探他,试探他的站位。

  没想到党派之争竟连身处京城之外的官员也难以避免。楚辞心想,怪不得齐鲁直等人刚见到他时态度就不好,想必他们已经在心里将他归属于新党之一了。再联系一下他一直以来的作风,也难怪他们这样认为了。

  “事有可为而为之,则成功易。若做每件事情时都要害怕他可能会带来的结果,那一辈子也做不成什么事了。下官只会考虑我所做的事对漳州府百姓有没有利益,至于其他的,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楚辞说道,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会轻易表态加入哪一方的。

  但对于杜玉他们来说,只要不是旧党,那就都值得交往,特别是像楚辞这样行事作风和他们无限靠拢的有能力的年轻人。旧党的人心胸狭窄,他们但凡看见行事不循规蹈矩的,就会给对方扣上新党的帽子,然后进行针对,意图将新党未来的中坚力量消失在萌芽状态。有很多官员,都是这样被逼着朝新党靠拢的。

  新党官员当然乐见其成,有人帮他们招揽人手,焉能有拒之门外之理?

  所以杜玉听完楚辞的话后,立刻赞叹了一句:“好,楚大人能如此为百姓着想,真是我南闽之福。听说此次朝廷派下来的是御史台的人马,还请楚大人小心应付,若实在不行,也可遣人知会本官一声,本官必不会做壁上观的。”

  杜玉试探完毕,给了楚辞一枚深水炸弹,直将他炸的七荤八素。他一直以为这督学八成是京城提学司派下来的人手,却没想到,皇上不止没有任命提学司的人马,还挑了个楚辞最不想面对的部门。

  当初在京城之时,要说哪些人最恨他,必然要属御史台的大人们了。他们原本在朝堂制霸一方的局面被楚辞强势撕开,朝野上下人人都知道有一六品小官在金殿上舌战群儒,以一己之力辩驳的整个御史台无话可说。那时,只要是有楚辞在的大朝,御史台的人都是尽量安静如鸡的。

  可是,当时有多风光,现在听说他们来就有多尴尬。楚辞只期盼这次来的不是和他正面刚过的人,不然对方肯定会借题发挥。

  楚辞的顾虑实在很有道理,在得知此次朝廷抽中检查的省有南闽省之时,御史台的大人们就高兴的好像过年一样。无他,实在是因为楚辞带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一直都很关注楚辞,自然知道楚辞此时正在漳州府任提学官。此次担任督学的那一位临行前已经被再三暗示一定要去漳州府检查一下他们的工作成果了。

  ……

  回到漳州府后,楚辞便彻夜未眠,将公文上吩咐要准备的东西分为几个区域让下面的人去完成。

  要检查的内容多而细,楚辞看着自己整理出的东西,只想趴在桌子上死一死。精神放空了几分钟后,楚辞终于接受了现实。他吩咐随从去后面敲钟,自己则带着公文纸笔先行去到会议室。楚辞想了想,又吩咐他们泡了一壶浓茶,毕竟待会的会议时间比较持久,未免有人听睡了,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如楚辞所料,底下的官员们一听有上级前来检查工作,立刻都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再一听楚辞说出要做哪些工作后,每个人的周身都溢出满满的拒绝。要在七天之内将这些东西做好岂是一件易事?光是找出前两年的信息这一步,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这时,有人在下面嘟囔了一声:“咱们南闽省十几个州府,也不一定就会来咱们漳州府吧?”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大家的附和,毕竟谁也不想去做那些资料。

  面对众人的抗议,楚辞只是坐在原地默不吭声地用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就令场中意见最多的几人安静下来。其他人家见状也跟着消停下来,他们提学治人的手段多着呢,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得罪了他。

  楚辞见大家都不说话了,自己便趁机开始说话。他叹了一口气,俊秀的脸上满是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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