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家的小天师 第142节
封弑将空杯子放了回去,沉默了片刻,有些没好气,“反正他也不来。”
老爷子眨眨眼,看着儿子,觉得他这个状态……怎么这么像小的时候生闷气?
可是他儿子不是六岁之后就不会生闷气了吗?
另一头,白昭乾和陆澄来到一座同样繁华的宅院附近。
“就是这儿了。”陆澄指了指方向,对白昭乾道。
这座宅院离封家老宅还是有一段距离,不过这边的建筑格局大体相同,墙都筑得高高的,根本看不到院子里面的情况。
他们也不可能直接爬到墙上去,不说被人发现后要被拿着笤帚追出来打,首先这附近的路上监控都不少呢!
陆澄说完就等着听白昭乾的吩咐看看该怎么办,谁知白昭乾抬头看了一圈这老宅,咦了一声。
“怎么了偶像?”陆澄问。
“你确定是这家?”白昭乾一路上已经纠正陆澄的称呼无数遍了,可这死孩子铁了心要管他叫偶像,几百遍喊下来,白昭乾也渐渐习惯了。
他伸手一指那宅院,问陆澄,“你没记错地方吧?”
陆澄疯狂摇头,“肯定没记错,我还找了标记的,这大宅门口的树上有一个鸟屋,不信偶像你看!”
白昭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院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上挂着一个木质的小屋,因为现在冬天了,树叶都掉了个精光,那屋子在光秃秃的枝丫子里显得很扎眼,白昭乾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
那木屋明显是新做的,上面痕迹不多。
而从木屋的洞口往里看,可以看见里面还铺了厚厚的旧衣服和棉花,明显是人为加的。
小屋里,一只不知道什么鸟类在里面栖息,显然如果没有这个小木屋,它是挨不过这样一个寒冬的。
“奇怪了。”白昭乾摸了摸下巴,他刚刚一听陆澄说这里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老人的家的时候就有些惊讶,现在一看这木屋,他更确认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功德护宅,善缘加身,金光如云,悬于院空。
这户人家必然平日里是与人为善,相助友邻,长此以往才积累了这么多功德,从这个给小鸟准备的木屋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家,会和阴差私相勾结?
虽然心里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保险起见,白昭乾觉得还是观察一下比较好,毕竟他也只是推测,但陆澄是实打实和那个老人家接触过的。
而且人么,平日大富大贵的时候,大部分都会向善些,但一旦牵扯到自己的生死,随时就有可能性格大变。
想着,白昭乾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开始折。
“偶像,你这是在干吗啊?”陆澄好奇地凑过来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白昭乾随口应付了一句,问陆澄道,“对了,你和那老人家接触的时候,他的面相怎么样?”
陆澄想了想,“面相啊……听慈祥的,说话也不急不躁,在听了我说没有办法续命后也没有生气或者黑脸,很礼貌地告诉我他知道了,付了钱就让管家把我送出门了。”
白昭乾听了他的描述,这纸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你不会看相?”
“……这哪那么容易学啊!”陆澄无奈,“咱们这行分支那么多,我主要就是跟我师父学符箓、手印和卜筮,这就已经很累了,哪里还有功夫学相面手纹之类的。”
白昭乾下意识道:“这些不是看一遍就会了吗?”
陆澄沉默半晌,语调冷静地道:“偶像,你在凡尔赛我。”
白昭乾:“……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陆澄十分大方地说了一句,伸手一搭白昭乾的肩,“不过,偶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教我相面的工夫?”
“你不是有师父了,找他去呗。”白昭乾继续专心折纸,随口道。
陆澄一想也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感叹道,“哎,你说怎么就不能拜两个师父呢?”
白昭乾下意识地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依旧心眼大到什么都没意识到的陆澄,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
好家伙,这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得理他远点,免得哪天一起被雷劈了。
又过了一会儿,白昭乾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陆澄发现他结束了,立刻满心好奇地凑过去,低头一看,就见白昭乾手心里躺了个小纸人。
“偶像,这是干什么的?”
白昭乾没有答他,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文,淡金色的纹路在空中成形闪烁,陆澄看着那浓郁灿烂的金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望向白昭乾的视线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以及对强者的本能恐惧。
白昭乾没管他,抬起手,手掌向下一按,符文缓缓坠落没进小纸人里。
指尖点了些许朱砂,白昭乾随手给小纸人画好了五官。
如往常一般,纸马不扬鬃,纸人不点睛,这小纸人依旧只有眼眶,没有眼珠。
鲜红的朱砂和泛着淡金的纸张交相辉映,原本还死气沉沉的小纸人缓缓站了起来,一眼望过去,仿佛已经拥有了灵智一般。
陆澄看着在白昭乾手心蹦跶,十分欢乐的小纸人,瞪大眼睛惊呼出声,“这是……厌胜之术?!”
白昭乾点点头,将纸人往院墙上一抛。
小纸人轻轻巧巧地在墙头落下,伸出两只纸手手保持好平衡,等站好后,哒哒哒地沿着墙跑进了院子里去。
白昭乾带着陆澄找了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僻静之处,伸手一点陆澄的眉心。
两人闭上眼睛,先是走进了一片黑暗,随后,眼前的黑暗变为一片雪白,无数线条勾勒之间,各种景物如同晕开的水彩画一般,一点一滴逐渐在眼前浮现。
小纸人蹦蹦跶跶地沿着墙头往前跑,藏匿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它一路小跑到院内一栋房屋的屋顶处,展开双臂一跃。
一阵冷风掠过,纸张掀动了几下,小纸人跟只展翅的雀儿似地,挥舞着两只短短的纸手手,飞进了对面那间屋子的窗户里,落在了一张案台上。
它一落地就撒丫子往角落里跑,找了一个摆满了书本的木制书立藏在后面,探出头往外看。
小纸人刚刚藏好,坐在房间里的老人就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低声自语。
“看错了?”
屋内一片沉寂,老人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自嘲了一句,“哎,真是老了,眼睛都花的看不见了。”
白昭乾悄悄松了口气,幸亏没有被发现。
而一旁的陆澄人都已经傻了,呆坐在原地张大了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场景。
“原来厌胜之术还能够这样用!”心里实在太过于震惊,陆澄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厌胜一道向来给人的印象就是“扎小人”,因此自古便被打上了恶意、诅咒、歪门邪道的标签,很多地方早就已经失传,即使是仍有传承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甚至还有主动切断传承的,就是怕被其他人知道后,私底下会有微词,影响自家在玄术圈里的形象。
陆澄对厌胜之术了解不多,此时见白昭乾这般巧用,心中隐隐有了些许感悟。
他的天赋和悟性一向不错,而师父廖辰弦又不是那种古板固执的老头儿,因此把这个徒弟教的也很心思活络。
陆澄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曾经看了本书,书上说厌胜之术是邪术,使用厌胜淫巧的天师应该被重罚,于是他就跑去问师父廖辰弦。
当时廖辰弦看了那书一眼后,居然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把它丢进了火盆里烧了。
“师父!我还没看完呢!”当时年龄还小的陆澄不明白廖辰弦的用意,着急地嚷嚷道。
廖辰弦将要把书从火海里抢救出来的徒弟按住,静静地等待那本书被烧成了灰烬,才转头对自己一头雾水和怨念的小弟子陆澄说道:“世上没有恒定的善,也没有恒定的恶,厌胜之术很复杂,大部分人把它定义为恶,只是因为它被恶人使用时所做出来的事引起了更多的注意,并不代表它本身就是恶的。”
就像火能伤人,亦能给人带来光明与温暖,火本身没有善恶,恶在于使用它造成伤害的人。
当时的陆澄还小,大道理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下意识记住了师父所说的话。
现在机缘巧合之下再次回想起来,他才明白了当年师父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陆澄抓了抓头,当时他好像听见师父还说了一句话,但很小声,他没听得很清楚。
像是什么“邪术如此,妖亦然”?
只不过陆澄还没回忆清楚,一道开门的吱呀声就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宅的门被人从外推开,白昭乾庆幸自己提前找了个地方躲好,要是在这大宅门口傻坐着,估计就要被逮个现形了。
运气不好可能还会被扭送到局子里去!
说不定还得留下案底!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和陆澄进去了,到时候还得封弑来局子里捞人。
听说保释金可贵了!
想想就非常可怕!
相比起悄咪咪为自己抱住了小荷包而庆幸的白昭乾,陆澄则更加激动。
不愧是我的偶像啊!不仅用实际行动点化了自己,而且还这么有先见之明!
怕不是江湖人称大聪明!
白大聪明不知道自己的迷弟此时正疯狂戴滤镜,专心操控着小纸人躲藏到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注意着房子里的情况。
推门进来的人是一对夫妻,妻子手里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丈夫怀里抱着个女婴。
白昭乾看那女人和老人的相貌有些像,心里刚刚想完,就听那女人朝屋里喊了声:“爸!”
坐在屋子里看报纸的老人一抬头,将手里的报纸一放,颤颤巍巍地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了慈祥的笑意。
“玲玲,你怎么回来了!”
女人牵着孩子快步进屋,丈夫抱着婴儿在后面跟着,进门叫了一声岳父。
老人十分开心地连连应声,女儿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鸣鸣,快叫外公!”
小男孩乖乖地喊了一声外公,老人家的笑容更大了,连连夸他乖,还想去给他包个大红包,但是被女儿拦住了。
看完小外孙,老人又把视线移到一旁还在襁褓里熟睡的婴儿身上,“这就是小蕙吧?”
“嗯!”女儿点点头。
白昭乾这才注意到那女人应该是刚生产过,估计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不过家里人照料的应该很细心,所以她的面色很是红润,产后气血两亏之象并不明显。
“今天才刚到出院时间吧,怎么不回家多休息休息。”老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女婿一家走到茶桌旁坐下,“吃晚饭了没有啊。”
女儿回答说他们已经吃过饭了,让老人不用担心。
老人点点头,从茶桌底下拿出一盒精致的点心糖果,问了说小外孙女还不能吃这些,于是都放到了小外孙面前。
“刚办完出院手续,玲玲就说想您了,所以就开车带她赶了过来。”那男人十分勤劳地烫洗着茶碗,边忙碌着边回答道。
那个叫玲玲的女人应了一声,略微有些出神。
从前几天开始她就莫名觉得胸口闷,心脏的地方好像缺了一块似的,她原本想回家看看,但她又刚生完孩子不能乱跑。
孕妇生产后一般短的要在医院住一两天,长的要一个星期,她和孩子的情况都比较健康,今天就能出院了,因此一办完手续,就立刻赶回了老宅来看看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