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家的小天师 第182节
“难怪前几日抓走了那么多人,原来是王会长大义灭亲啊。”有个蓄着白胡子的老头儿在人群中冷冷地吐出一句。
王森猛地回头看去,“柳长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倚靠协会之名为非作歹,败坏我们天师协会在玄术界的名声,有错就得受到惩罚,何况他们做的事那般天理难容!犯下那种错误便是罪人,何来灭亲之说?!”
说这话时,王森的表情可谓是怒不可遏,仿佛这个姓柳的长老真冤枉了他一般。
这时,另一个老太太哼了一声,“王会长翻脸可真快啊,那被抓走的许长老和魏长老可是您的左膀右臂呢,前些日子还兄弟相称,怎么今天从王会长口里说出来,就成了‘罪人’,啊?”
白昭乾和封弑对视一眼,这老太太说话可真是毒辣。
解气!
王森又看那老太太,“何长老,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惯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就没有犯错的时候?我知道我识人不清用错了人,可我现在不也当着各位的面,来求师父责罚了?”
那何长老冷笑一声,“求责罚?司马昭之心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吧!”
王森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脸上顿时变颜变色。
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王森此番表忠心的用意何在,无非就是看到陆澄近些天的势头发展太快,心里慌了,于是想来廖辰弦这里卖个惨,拉拢拉拢渐散的人心。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哎,王会长这些年也不容易,我倒是觉得别对他太苛刻了,确实,谁没做过点错事。”
“我也这么觉得。”另一个声音道,“王会长不也配合上面的人把犯下重罪的人抓走了吗,他还是为了协会好啊。”
那位何长老冷笑一声,“他这是急着替自己洗脱罪名吧。”
“何长老你这么说就过分了。”有人回呛了一句。
脾气火爆的何长老立刻就要和那个人吵起来,这时王森突然开口道:“诸位道友,请听王某一言。”
何长老冷哼了一声,瞪了那个和她起争执的人一眼。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王森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难过。
“我知道,自己这个会长当得不称职,这些年让很多道友失望了。”王森轻轻叹了口气。
何长老翻了个白眼。
白昭乾和封弑交换了一个眼神,哦?这家伙又玩什么花样?
只见王森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陆澄,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我这位师弟这几天风头无两,相必大家也看到了他的实力,会长之位向来是能者得之,如果诸位没有意见,我愿意等师弟大器已成的那天,将会长之位让给他!”
此话一出,四下皆寂。
封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白昭乾戳了戳他的手心,朝他眨眨眼。
王森这招捧杀用的可真是妙啊。
人性是复杂的,一旦人聚集的多了,就只会更加复杂,虽然这些天里,天师协会反对王森的声音越来越多,但其实占据大多数的还是沉默者,这一部分沉默者里又分为好几派,有无所谓的,还有不讨厌王森但是也不支持的,还有讨厌但不想掺和的。
而在反对者中,一部分是真的希望协会好,并且也对陆澄没有意见的;还有一部分则是想把王森搞下来,自己往上走的。
即使是陆岩清这样暗中帮忙的,也并没有把扶持陆澄的话摆到明面上,毕竟会长更迭是大事,需要时间,强行把人塞到那个位置必然根基不稳,容易有后患。
只是王森这话现在一说,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那些沉默者、野心家和好事者不再是统一地针对王森一个,还要防着陆澄踩着他们上位,或者陆澄上位后,他们还有没有今日的权力和利益。
团体就怕的就是裂缝,一旦有了一条缝隙,便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果不其然,片刻的安静过后,有一个声音带着迟疑开了口。
“呵呵……陆澄小道友的确天赋异禀,只是会长让贤么,兹事体大,还是大家讨论一下比较好。”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有人也应和道,“王会长这些年还是鞠躬尽瘁,为协会出力不少的”
那何长老和陆岩清也相熟,早就和陆澄认识了,此时见王森使这般伎俩,怒从心起,“是吗,我就觉得陆澄小友很合适会长之位。”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这时,一个声音淡淡地开口。
“够了。”
声音不大,但众人都纷纷沉默下来。
出声的不是廖辰弦,而是一直没说话的封老爷子。
老爷子表情淡淡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封家这位老爷子和他的大冰山儿子封弑可不一样,属于性格好还爱笑的。
此时没什么表情,说明封老爷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封家好好的过个年,却没想到这么多玄术界的人来拜访。”封老爷子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扫了天师协会众人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封家是菜市场,吵架争权,耍阴谋利都要在这儿。”
封老爷子声音不大,可听得天师协会的一众人后背生凉。
年轻的可能不知道,可老一辈的人都是见识过当年封老爷子在商业场上叱咤风云的年代的,别看人现在和和气气,年轻时的手腕可不比现在的封弑温柔多少。
白昭乾转头,就见封弑脸上也布满了寒霜,眼神在天师协会的那帮人脸上一个一个扫过去,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廖辰弦见好友都翻脸了,脸色也清白交加,歉意地和封老爷子抱了抱拳。
封老爷子摆摆手,廖辰弦怎么说也护着封弑长大,他的怒火自然不会冲着廖辰弦去。
廖辰弦点点头表示抱歉,转头瞪了王森一眼,“还不速速离去,非要人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封弑一挥手,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大堆黑衣保镖,将天师协会的那帮人直接轰了出去。
天师协会众人也不敢再久留,刚刚他们一帮人集体上头,和王森强行闯进了封家老宅,如今细想起来这行为必然得罪了封家父子……这下完蛋了。
一行人狼狈离去,唯独王森还留在原地没走。
“王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廖辰弦眉头皱得更紧了,甚至站起身想直接把人带走,免得出糗,而且又再次打扰到封弑他们一家子过年的气氛。
只不过王森执意留下,还说:“师父,徒儿此次来除了求您原粮,还有一事是为了问封老爷子。”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了。
他们本以为王森这次来就是为了拉拢人心,顺便离间一下陆澄和天师协会众长老的关系,阻挠他抢夺自己的会长之位。
可现在怎么又牵连到封老爷子了?
封弑双眉微蹙,眉宇之间隐隐有了杀气。
白昭乾示意他别着急,看看这王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封弑缓缓靠回椅背上,盯着王森的目光仍然不善。
王森自然也察觉到了,忍着后背透心的凉意,撑着地面忍着跪久了的疼痛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老爷子这些年可是为了贵公子的身体而担忧?”王森朝封老爷子一礼,道,“我听说令公子身体体质特殊,容易招来邪祟,故有此一问,还请老爷子不要见怪。”
王森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正捏着白昭乾的手指玩的封弑眉头一挑,合着王森这次来不是针对廖辰弦,也不是针对陆澄,是冲着自己来的?
封老爷子心念微动,看了白昭乾一眼。
白昭乾没说什么,盯着王森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于是老爷子也不客气了,看了一眼王森开口道:“王会长所言的确不虚,可是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了,小儿的身体此时已经大好,就不用再劳烦王会长费心了。”
王森微微一笑,“王某也听说了贵公子身体康复的事情,得益于一位姓白的道友,想必就是这位年轻人吧?”
说着,他转头看向白昭乾,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表面表现的很和善,笑容可掬,可那笑容却看得白昭乾眉头微皱。
不知道为什么,王森的眼神让白昭乾的心理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家伙此行而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自己。
一旁的封弑虽然感受没有白昭乾那么直观,可他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王森看过来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王森呵呵一笑,“白道友的种种风采,王某人也从各路听说了,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风头更胜一代啊。”
白昭乾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果不其然,王森夸完他后,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只是有一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
“哦?”白昭乾一挑眉,依旧不动声色。
王森笑呵呵地对上座的封老爷子道:“老爷子,虽然令公子表面看上去身体大好,但王某私以为内里仍有不足。”
白昭乾听到这里也笑了,他刚刚一直没有说话,就是为了看看王森来这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时天师协会猎杀的时候王森也在场,虽然十几年过去他已经长变了样,连孙湖都想不起他来,但难保王森不是个细心的主。
如果王森是为了针对他的过去,在老爷子面前说什么自己是妖孽之后,治好了封弑是别有用心之类的,那他不介意像教训孙湖一样给王森上一课。
但此时听王森所说的话,他针对的却是封弑体质的问题,于是白昭乾笑着开口问道:“那我还真的挺好奇王会长您这块老姜,有何高见呢?”
王森没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廖辰弦,一拱手开口道:“师父,徒儿近日阅读了一本古籍,恰巧在书中看到一部分内容,私以为和封公子的情况很像。”说着他还看了封弑一眼。
封弑其实一点都没兴趣听下去,只是白昭乾摁着他不让动,因此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坐在原地。
廖辰弦皱着眉,见其他人都按兵不动似乎挺感兴趣,便开口:“你说说看。”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为天地人。”王森开口第一句话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白昭乾皱着眉坐直了身体,看向不远处的廖辰弦。
可廖辰弦也皱着眉,似乎对王森能说出这种话也感到十分惊讶。
白昭乾本来以为王森要说什么体质偏弱导致封弑容易被脏东西缠上一类老套的话语,毕竟封弑三魂残缺的事情只有在座的几人知道,而且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基本上没有人会往这方面想。
王森就判断的这么精准?
如果他有这样的能力和天赋,又怎么会担心陆澄势头过猛把他比下去?
就在众人暗自惊讶之下,王森继续说道:“天魂主天命福禄,地魂主灾衰霉运,人魂主生命。三魂不齐,七魄不聚,则人体不健,招灾引祟,所谓失魂落魄,便是如此。”
“三魂不齐,七魄不聚?”白昭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王会长,信口开河也要有个度,人的三魂七魄缺了任何一样就会变成天残。”
他说着伸手一指封弑,“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聪明一个人,你说他残在哪儿?”
封弑一挑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白昭乾的反应有些过于反常,一旁的封老爷子几人和他比较熟悉,看他如此激动,都纷纷愣住。
但转念一想,他们也都明白了。
封弑的情况太过少见,他们几人都知道自己肯定没向外传过消息,如果王森是胡乱猜测,那被白昭乾当面否认,很可能会自乱阵脚。
白昭乾这一举动,是在试探王森的虚实。
于是廖辰弦老爷子也点头,替白昭乾造势,“我和白小友检查过小封的三魂七魄,并没有什么残缺的迹象。”
几人就见王森站在原地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慌乱之色,而是仿佛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皱着眉点点头,“原来是徒儿想错了。”
他虽这么说,白昭乾还是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