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家的小天师 第194节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诡异,封弑有些无语凝噎,上前两步时,和刚刚类似的情况有一次发生了。
“咯咯哒!!”
金喙鸡大叫一声,把脑袋往白昭乾臂弯里一塞,身后的尾羽剧烈抖动,十分害怕。
白昭乾狐疑地盯着封弑看起来,一次还能说是巧合,两次……
“你干啥了?”
封弑:?
他哪知道他干什么了?
他第一次来地府!
真当这里是5A级旅游景区啊?
白昭乾眨眨眼,心说也是噢,他伸手摸了摸金鸡的背毛,又弯腰撸了撸狗头。
头儿都不打架了,其他的金鸡和恶犬自然也停了下来,白昭乾抱着鸡牵着狗,一时间封弑都找不到碰他的地方。
后来看了一圈本想搂着腰的,可他一走进那金鸡和恶犬就咯咯汪汪,抖得和筛糠似的,白昭乾嫌弃地带着他们躲远了,摆摆手示意封弑和他保持距离,把封弑气得够呛。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那两只动物,看得金鸡和恶犬又开始抖了。
白昭乾带着金鸡和恶犬往前继续赶路,下一站恶鬼村里的恶鬼本来闻到人肉味儿都要扑上来了,结果一大堆恶鬼被撕了个粉碎,其他的见势不妙全都逃了。
但最震惊的,要属酆都里的秦广王和转轮王了。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啊?!
“有毒吧!”秦广王气得拍脑壳。
转轮王冷冷地扫他一眼,开口就是讥讽,“哟,你也不怎么样么。”
“行了!”秦广王烦躁地骂了一句,看着在金鸡和恶犬保护下一路朝酆都走来的白昭乾和封弑,“现在怎么办,如果让他进来把调查到的事情一说,那咱们的秘密就完了!”
转轮王也是脸色阴沉,想起刚刚五殿阎罗王那几句充满暗示意味的话,内心杀意涌动,“找个隐秘之地,把他解决了!”
“你说的简单,哪儿来的隐秘之地?”秦广王气得一拂袖子,“这酆都境内我们十殿阎罗彼此之间都能看见,那两个家伙明显不好对付,何况他还会东岳大帝印,真要闹出点响动,哪里还能瞒得住!”
他发完一通脾气,就听身边的转轮王没声了,转头,秦广王伸手怼了怼他。
“说话啊!”
转轮王抬起头,表情带笑,看上去阴恻恻的。
“有主意了?”秦广王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猜到,忙问。
转轮王呵呵笑了几声,转头看向秦广王,“你可别忘了,这酆都之中可不是从上古时期开始,就是我们十殿阎罗说了算的。”
“你的意思是……”秦广王说着,指了指脚底下。
转轮王点点头,眼底全是算计。
“好计策。”秦广王抚掌大笑,“真要闯进了那家伙闭关的地盘,或者闯进了那片禁地,这两个凡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会被那疯子撕碎吧!”
他一激动就不控制音量,转轮王赶紧把人按住,示意他小声点。
秦广王点头,两个阎罗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抬起头,双手结印开始低声念起了咒。
虚空之中逐渐飘荡开一股波纹,如墨的夜色里混入了另一抹难以察觉的黑。
……
白昭乾和封弑一路往前走,爬过一道矮坡,一道矗立在半山腰上的宏伟牌楼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牌楼通体黑色,形制和刚刚的鬼门关牌楼差不多,但要大上好几倍,两边各挂了两串各六个红灯笼,灯笼底下连接着一张白色的纸片,被阵阵阴风吹得不停转动。
顶部挂着一扇巨型牌匾,上面写着的酆都二字,昭示着这大门后的存在,便是冥界的核心——酆都鬼城。
走到这里,白昭乾已经明显感觉到四周围的温度低了,可城中映照出来的暖黄灯火却又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组合起来甚是诡异。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牌楼之上。
酆都鬼城的正中是一座高大的建筑,年份久得不可追溯,层层叠叠,飞檐画栋,在建筑正面的正中央,一个狰狞的鬼头雕塑挂于其上,青面獠牙十分骇人,一双鬼眼更是硕大,好似正俯瞰着城中的千万鬼魂。
纵使以封弑的心性,看到这宏伟的建筑也忍不住在脑中开始想象,这传说当中的鬼城酆都,内里的场景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酆都里面和普通的古代城池也差不多。”白昭乾开口解释道。
鬼城鬼城,无非就是鬼生活的城,虽然鬼与人有别,但地府发展了千百年,内部的机构组成也十分复杂,远不止人们所熟知的大帝、鬼王,判官等等而已。
“好比十殿阎罗身边还配有自己的判官,最出名的是四大判官,其中之一就是大名鼎鼎的钟馗。”白昭乾和封弑解释道,“而在四大判官下,又设置有七十二司,负责鬼魂的各项赏罚惩处,这些冥吏阴差都是生活在地府之中的,因此酆都鬼城比想象之中要大很多,生活和人间其实也有些接近。”
其实说那么多,远不如直接进去看上一眼来的实在,白昭乾想着牵起封弑的手,两人一起向前走,来到了酆都的大门前。
出乎意料的,酆都城城门口没有守卫的卒吏,门户大开,灯笼的红光照映其上,好似一张吃人的血盆大口。
白昭乾虽有点迟疑,觉得空荡荡的城门有些怪异,但他也没来过酆都,想了想觉得可能里面千万鬼卒鬼吏,哪怕是再凶戾的恶鬼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所以不必看守,倒也合理。
走入城门的那一刻,酆都的内景也真正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城廊古旧,低楼浅瓦,大街小巷之间鬼影憧憧,街角路边摆着和人类世界一样的小摊子,上面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人世少见,鬼城居民四处飘荡,挑挑拣拣讨价还价,生活看上去倒是安逸十足,和人世间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忽略他们的行动方式、半透明的身体和青白面庞的长相,看上去不似在鬼城酆都,倒像是来到了一个跨越千年的古镇。
跨过门槛的那一刻,白昭乾皱了皱眉。
“怎么了?”封弑见他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
白昭乾没说话,仰起脸看了看这高大的门楼,抬手在空中轻轻府了一下。
空气湿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碰到。
“没什么。”白昭乾摇摇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金鸡和恶犬一向是不准进酆都的,因此它们把两人护送到城门口就依依不舍地掉头走了,白昭乾拍了拍身上的鸡毛狗毛,又拍了拍手,拉着封弑继续向前。
“走吧。”
两个活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鬼城居民的注目,不过和外面那些恶鬼相比,这里的鬼城居民明显神智要清晰很多,并没有谁扑上来。
白昭乾想着这地方住的都是阴差鬼卒的亲戚,怎么说也和谢必安他们应该认识,于是找了个没人的店面,刚一坐下,就听到四周一阵窃窃私语。
店面的老板走了出来,那身材差点给白昭乾吓一跳。
一件破麻外衣不羁地套在身上,身高体壮肌肉虬结,体型跟座小山似的,封弑已经够高了,可和这鬼店老板一相比,也有些相形见绌。
最重要的,这老板长了一个牛的脑袋。
牛头马面?封弑惊讶地看了一眼白昭乾。
白昭乾微微摇头,这老板确实是长了个牛的脑袋,但看样子应该不是十大阴帅之一的牛头,估计是远亲或者是同族之类的。
那牛头店家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儿,白昭乾闻着直皱眉,不过他没说话。
店家也不问,手里提着一个大茶壶,另一只手捏着两个破了个角的陶茶碗。
十分粗鲁地将茶碗往两人面前的木桌上一放,牛头店家也不说话,提壶倒了茶水,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要走。
按理来说,封弑的性格和他一贯养成的讲究是不可能会喝这里的茶水的,不说茶碗又旧又破,倒出来的茶水还带着茶叶渣,看样子还不知道冲泡了多少次。
但不知道为什么,封弑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嗓子特别干,特别渴,很想要喝水。
有些不受控制地伸手拿起了碗。就在他嘴唇即将碰到碗沿时,胸膛里的一股暖意突然让他意识一震,刚刚那种诡异的口渴感也尽消失。
他迅速放下那诡异的茶碗,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那里是他放白昭乾给的符箓的地方。
白昭乾见他没事了,收回目光,伸手悠闲地拿起了那茶碗,晃动着里面的茶汤,慢悠悠地开口道:“这位店家,请留步。”
那牛头店家脚步一顿,身上的气场陡然沉了下来,它面无表情地转回头,盯着白昭乾声音粗犷地道:“有事?”
“有。”白昭乾微微一笑,假意没看到那双硕大牛目里闪过的一丝凌厉,看着茶碗里飘动的茶叶,“我想问问,谢必安和范无咎你认识吗?”
“谢必安和范无咎?”那店家一愣,随即似乎是松了口气,“黑白无常二位爷,这酆都里谁不认识。”
“那他们住在哪里呢?”白昭乾问。
那店家伸手指了一处,“走到哪,拐角第一间就是。”
“好,多谢。”白昭乾笑着说罢,将手里的茶碗放下,和封弑一同往店外走。
不过这一次,被喊留步的轮到他们了。
那牛头店家的语气比之前急了,倒是白昭乾慢慢悠悠地转了个身,朝他微微一笑,“有事?”
店家一指桌面上的茶水。
“哦,这茶水我们就不喝了,多谢款待。”白昭乾说着又要走。
“站住!”那牛头店家将手里的大茶壶重重一放,上前两步道,“我这店,茶水倒了就没有往回收的道理,不喝可以,但账你得给我结了。”
白昭乾呵呵笑了两声,“原来是要茶水钱啊,那好说。”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纸宝点了,手上顿时多出一枚金光灿灿的大元宝,白昭乾伸手一抛,将元宝抛到了店家的手里。
那牛头店家接了元宝掂了掂,呵呵笑了一下。
边将元宝塞进口袋里,他边开口道:“这纸元宝好是好,可却不是我想要的。”
白昭乾看着他的动作,微一挑眉。
“相比起这天天能见到的元宝,我有更想要的东西。”牛头店家说着抬手抹了抹嘴角,“好久没见到活人了,老子都快忘记人肉的滋味了。”
他话一出口突然就见面前黑影一闪,等回过神时只觉得面门前金光矍铄,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胸口传来一股大力,痛得他大呼一声。
白昭乾单脚踩着那牛头店家的胸口,明明那只腿又纤细又雪白,看上去软绵绵的,可上面却好似有万钧之力,那牛头想挣扎,可白昭乾轻轻一踩,他就嗷嗷惨叫起来。
“人肉?”白昭乾冷笑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很久没吃小炒牛肉了。”
“嗷嗷不要吃我啊!”那牛头眼见自己打不过,立刻哀哀求饶起来,脸上连一点羞辱之色都没有。
地府比人世间更加现实,弱肉强食,实力为尊是这里永恒的定律,从刚刚的一路其实就能看得出来,若是普通的魂魄又没有生前的功德加持,就会在前往酆都的路上被恶犬金鸡和恶鬼轮番分食,这在地府里也是最正常最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谁会同情,也没有谁会觉得不对。
因此这牛头店家毫无心理负担地就趴在白昭乾脚底下求他绕过自己一命了,但心里其实还是害怕。
哪怕白昭乾真的当众把他刮了做成小炒牛肉,估计也没谁会在乎。
白昭乾盯着牛头看了一会儿,抬脚踹了他一下,“起来,一身硬肉,谁要吃你,都不嫩。”
牛头如获大赦,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问你,谢必安和范无咎究竟在哪儿?”白昭乾晃了晃手里的符箓,充满威胁意味地道。
牛头赶紧伸手往刚刚那个方向一指,“我没骗你啊,他们就住那里!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位大人我们谁敢去惹,他俩住的地方周围都没谁敢去!”
白昭乾回头看了一眼,确实,四周的街巷里多多少少都有魂魄飘荡摊贩营生,唯独那个方向空荡荡的。
白昭乾又问:“你们多久没见到他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