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上鱼尾巴后 第215节
赵阿姨年近花甲，一边用围巾擦拭手上的水珠，一边歉然对林丽花说：“小花来啦，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耳背，没听到敲门的声音。”
林丽花笑着摇头：“没关系，我过来是想带小锐去我那玩玩。你知道的，这孩子啊就喜欢往我那跑。”
赵阿姨不疑有他：“那要不吃了饭再过去？”
“不用，我已经给他准备好早饭了。”林丽花说。
“那行，”赵阿姨把围巾摘了，笑道，“有你在我也省事，小锐啊，在林阿姨家乖乖的，有什么事情跟阿姨打电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
林丽花如愿将张锐锐带回了家，于归洋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小锐来啦，来尝尝姐姐做的。”
张锐锐惊喜道：“好香啊！”
于归洋用了一点点小心机，今天的早餐都是看上去很可爱的搭配，有猫脸形状的包子，有小孩子爱吃的蛋挞，还撒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彩针。
张锐锐吃得非常满足。
于归洋用毛巾，给小家伙擦了擦脸蛋：“小馋猫，吃得满脸都是。”
张锐锐傻笑道：“哥哥对小锐真好。”
“小锐，那你能不能答应姐姐，和林阿姨去一趟医院啊？”于归洋循循善诱道。
小孩子一听到要去医院，第一反应都是不愿意。
所以面对张锐锐的拒绝，于归洋并不感到意外。
他继续哄道：“别害怕，这次去医院不打针也不抽血，就只是普通的体检。小锐做过体检吧，每个小孩上幼儿园的时候都要体检哦。”
没想到张锐锐竟然摇头：“没有，我幼儿园没有体检。”
于归洋和林丽花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
按照规定，上幼儿园之前是一定要体检的，但是张锐锐竟然说他没有体检过。
“小锐，乖孩子要诚实。”林丽花认真道。
张锐锐委屈地解释：“我真的没有体检，其他的小朋友都体检了，我爸爸的朋友给了老师一张纸，老师就没有让我体检了。”
于归洋不解：“什么朋友？”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张锐锐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见他，但是有一次，我在回家的时候遇到了有人在打架，我就看到那个人把打架的大人都打倒了。”
于归洋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从张锐锐的描述可以得知，这个人一定是在保护张锐锐。
难道是雇.佣兵？还是他爸爸请的保镖？
又或者是国家分派的特殊安保人员？
他无从得知，但有一点他能肯定，张父的势力不容小觑，他的特权等级有可能比老王还要高！
倒不能说不公平，他始终记得一句话：哪有什么现世安稳，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张锐锐的爸爸可能就是其中一员，国家当然要为这样的人员提供保障，除了明面上的相关政策之外，也有一些是为了特殊人群秘密安排的政策，这些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讲的。
这就有些棘手了。
于归洋看向林丽花，面色凝重道：“嫂子，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保护小锐，那他一定不会让你如愿为他检查身体。”
“总要试一试。”林丽花格外坚定。
“不行，太危险了。”他不能为了确认一件算不上多重要的事情，就让嫂子去冒险，“你还有思思，还有老王，还有四个老人要养着，你不能去。”
林丽花好笑道：“都是法治社会了，不至于啊。再说了，我也算是军属吧，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可是……”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林丽花把吃饱了的张锐锐抱了起来，“和姐姐说再见，我们速战速决，做完检查就带你回来找姐姐还有思归妹妹玩好不好？”
和于归洋玩的愿望终究还是战胜了体检的恐惧，张锐锐乖巧地点了点头，摇着手对于归洋说：“哥哥再见。”
“早去早回。”于归洋满眼担忧。
“放心吧。”
大门关上，于归洋久久地凝望着窗外。
池渊知道他担心，也不劝他，只是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还在。
“池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抹了一把脸，心底的担忧愈演愈烈。
池渊温声说道：“别怕，按照你说的，张锐锐是受保护的对象，那么他的爸爸一定不会伤害他喜欢的人类。你也说了，林丽花的身份特殊，她不仅仅是医生，还是王拥杰的妻子，张锐锐的爸爸如果要动她，也要掂量掂量。”
这些日子的耳濡目染，让池渊对人类社会的认识突飞猛进，一些简单的社会关系，他都能捋得清了。
“但愿如此。”于归洋感叹道，“要是人类像人鱼一样简单就好了，不用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池渊挑高眉毛：“你是说人鱼头脑简单？”
于归洋失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简单也不好，人鱼安逸太久了，面对人类的科技，他们无力还击。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用这么急切地寻找出路。”池渊有些心疼心爱的小人鱼。
“出路么……”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迷茫，林丽花为他和池渊做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除了人鱼的身体构造和人类相似，某些部位有些许不同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突破。
顶多就是证明了，人鱼不仅仅可以吃生肉，也可以吃熟食，以及身体素质比人类强一点罢了。
更多的实验，他做不了，也没有那个能力做。
比如细胞修复的速度啊、脏器的活性啊，还有他在听张锐锐说自己的妈妈是人鱼之后，想要尝试做的鱼精、卵子和人类的精.子、卵子之间的对照实验。
他可以确定，人鱼细胞、器官等等的研究，一定可以为人鱼打开新的出路。
可是没有实验器材，没有实验场地，也没有人手和资金。
这重重的困难，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总不能向国家递出空头支票，要求国家来承担这一切的风险吧？不可能的，也不现实。
所以，当张锐锐说出那句话之后，他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如果人类和人鱼，真的没有生殖隔离，那么他相信，国家一定会有兴趣给予人鱼庇护的港湾，并且不会吝啬投入来研究二者之间的联系。
可惜，且不说张锐锐的话存疑，退一万步，即便真的不存在生殖隔离，难道人鱼真的就未来可期了吗？
当然不，得到国家庇护的他们或许还能有好日子过，但那些其他海域的人鱼呢？他们会成为各个国家争相捕猎的对象，在人鱼的权利体系尚未完善之际，人鱼将会迎来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
后果有多恐怖，不堪设想。
“池渊，我很自私吧，”他紧了紧拳头，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羞愧难当，“我甚至想过，要是张锐锐真的是人类和人鱼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就好了。他会成为我们的王牌，成为我们安身立命的转机。”
池渊不笨，听完于归洋的话他也明白了这话里的未尽之意。
“洋洋，”他虔诚地亲吻着小人鱼的手背，“如果你真的自私，你就不会难过了。在我看来，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鱼，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坏透了。”于归洋咬牙。
“那也是我心爱的小人鱼。”池渊对他的爱，一如既往。
于归洋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是啊，他怕什么，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再说了，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他还有时间，还没到万不得已、明哲保身的时候。
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这世界上其他的人鱼怎么办？
他们不会人类的语言，他们不懂人类的利益交换，到了那一刻，他们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最让于归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林丽花忽然回到家，脸色有些难看。
她的手臂上有轻微的擦伤，已经经过处理了。
“嫂子？”于归洋赶忙扶着她坐下，“你受伤了？”
林丽花不以为然：“小伤，擦点碘酒就好了。就是我那辆小电驴估计是废了，唉，它陪了我好几年呢，怪心疼的。”
都到这份上了，他哪还能猜不到原因：“嫂子，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嗐，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敢动手。”林丽花喝了一口于归洋递过来的温水，面带愠色，“看来，小锐那孩子真的有些问题，不然张锐锐的父亲不可能这么铤而走险。为防万一，我走的还是监控最多的路线，没想到他们手法利落，直接把我逼停了，还带走了小锐。”
于归洋一惊：“那张锐锐他？”
“没事，我回来的时候经过他家，他家的门是开着的，孩子就在床上睡得香甜。我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服用了小剂量的安眠药。”林丽花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条，“还在他的床头发现了这个。”
于归洋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不准带张锐锐进行任何检查，否则后果自负”，用的是A4纸，字也是打印出来的，杜绝了字迹比对的可能。
这个人还真够谨慎的。
“还敢威胁老娘，当老娘吓大的啊？”林丽花气得不行。
于归洋把纸张翻过面：“咦？”
“怎么？”
“嫂子你看，背后还贴着一张卡。”于归洋失笑，“不会是张锐锐他爸赔给你的小电驴吧？”
林丽花把那张卡撕了下来，是一张借记卡，国家很早就不允许不记名银行卡出现了，这种借记卡可以在pos机上刷卡，但不得提现。
“切，”她翻了个白眼，“这里可不是什么大城市，能刷卡的店能有几家？赔都赔不到对的地方，我看他爸的智商也就这样了。”
于归洋但笑不语。
林丽花摆弄着那张卡：“你怎么不说话啊，弄得我怪尴尬的。”
“嫂子，得了便宜就偷着乐吧。”于归洋笑道，“这里面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他不差钱，这卡里的钱肯定不少。您有空去城里转转，买点好的带回来。再说了，现在农村也都富裕了，有些好一点的店都配备了pos机，你就算不买，过去查一下现金也好啊。”
林丽花一眨眼睛：“我就知道还是小于懂我。说吧，你跟池渊要什么，正好我因伤得了一天的假，这就给你们买好东西去！”
于归洋倒是对好东西没有什么执念。
他提醒林丽花：“你今天放假的话，不如把我跟池渊送回海马滩吧。”
“瞧我这记性！”林丽花恍然，“连正事都忘了！肯定是被张锐锐他爸气糊涂了！行，我这就去安排！”
林丽花先是联系了一家货运公司，租了一辆小货车。
鉴于何医生对池渊的爱慕，她可不敢再找何医生借救护车了。
之后，再跟码头的老板联系了一下，让他留一辆游艇给她。
没过多久，货车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