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大佬的独宠咸鱼 第79节
“跟着我也好,确实安全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时舟心里也确实有一点害怕了。
不能在病房门口多掰扯,唯恐秦宴城被吵醒,因此迅速决定:
“那就你吧。我打车,坐不下大家这么多人。”
作为外貌协会终身制成员,他看脸选了个看起来慈眉善目一些又强壮高大的。
料想其余人肯定是不敢叫醒他们身体欠佳需要休息的雇主,等秦宴城醒来之后发现他跑了,那也抓不回来了。
这才终于出逃成功,顺利走到外面时舟就不紧张了,得意地觉得自己很有当特工的天赋。
以前懒得早起出门,因而见都没机会见这些早餐摊,他兴致勃勃的一阵选购,反正宋端年就在那里又不能跑了,他不着急这一时。
豆浆油条豆腐脑的全都招呼上,悠闲的慢慢吃饭,还热情的邀请保镖大哥一起吃。
即使已经把自己撑得要命了,他还是倔强的非要吃零食,路过商店买了一包薯片边走边吃,拿在手里也不嫌冻手。
医院门口应该还算好打车,时舟裹在羽绒服里把自己捂得暖暖和和的,像个丰满圆润的小企鹅似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出门站在路边张望着招手打车。
但是那辆出租车还没来得及停,一辆十分眼熟的银灰色劳斯莱斯已经招手即停了,在时舟面前慢慢停了下来。
后车窗降了下来,秦宴城淡然的神色中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这和做坏事的时候恰好遇上教导主任异曲同工,时舟一看事情不妙,立刻转头就要跑,秦宴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别剧烈运动,上车吧。”
溜走被抓让人自觉羞愧,时舟假装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秦宴城显然对他这种乱跑行为有些不悦,本来就话少的人这阵更不说话了。
车厢内一片寂静,时舟决定先声夺人:“秦宴城!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这脸色,天这么冷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医生让你卧床休息,我又不是小孩了,这么大的人还能跑丢了?”
司机在等红灯的间隙把秦宴城的保温杯递了过来,秦宴城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没丢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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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探望宋端年,时舟还专门买了一束鲜花和果篮,怕他病房里没有花瓶可以插,于是又在花店顺便买了个简单大方的玻璃花瓶。
一路按照提前查好的信息找到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刻时舟才发觉自己的花瓶和花买的都有点多余——
六人间的病房乱哄哄的,有老头有小孩,加上陪床的亲属,大的哭小的叫简直像是菜市场。孩子调皮捣蛋了,家长尖锐而大声的训斥、孩子的哭声、病人的呻|吟声和咒骂声乱作一团。
也不知道是谁在公共场合吃了韭菜盒子当早饭,天冷窗户几乎没开,透气很差,各种诡异的味道混在一起经久不散。
时舟定睛寻找了半天,才发现最角落的病床上,宋端年抱腿坐在床中央,什么都不干而只是茫然愣神。
比起那天暴雨时相遇,他更瘦了好多,头发长了没有修剪,几乎遮住眼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仿佛傻了似的,丝毫看不出他曾经出身书香门第、高知家庭,曾经是体面而光鲜的大学副教授。
时舟看着眼前令人头昏脑涨的一片杂乱,发觉自己过于理想了。
他只是以己度人的觉得,宋端年的处境可能就类比为自己的身边没有秦宴城、没有助理护工和秘书,自己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
实际上人很多很“热闹”,但显然一切糟心极了,宋端年的处境竟然这么落魄。
宋端年自从被郑启故意弄没了工作在学校里身败名裂之后,经济来源全仰仗郑启,启兴的巨额债务得感谢他们两人不是法定配偶而不用他还,但他大概是没钱了,而且也没住处可去。
时舟踟蹰片刻,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宋端年心里更难受?
他站在门口犹豫,又看向秦宴城,但秦宴城本来就生性薄凉,对任何闲杂人等都依旧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面向时舟的目光,也只是近乎冷漠的回答:“有因才有果。”
时舟摇头:“带入一下自己的话,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身边没有人陪着,也没有钱满足需求。人难免犯错,假如是我在这么一个困境之中,我肯定希望有人......”
“有我在,你永远不会这样,”秦宴城的语气很平和但也很笃定,“我不在了也不会。”
如果说宋端年的确勾不起他的情绪波动,那时舟这种假设自己的确让他感觉到了一点。
如果是时舟面临这些,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好在不会,自己要是死了,留下的遗产够时舟衣食无忧吃喝玩乐一辈子。
时舟语塞,正想给秦宴城一拳让他别做“不在了”的乌鸦嘴假设,却在门口和那天两个做笔录的警察迎面遇上了。
两个警察见保镖手里拿着果篮和花瓶鲜花在一旁等着,两人中年轻的那个热情问时舟:“嘿!来看望宋端年啊?”
时舟点头:“这么巧啊又遇上了?”
老警察说:“不巧喽,我们已经连着过来三天了。他既是犯罪嫌疑人的男友,又是受害者,上面催得紧要一份他的笔录,排除他的作案嫌疑,可是他就是不说话,而且还......情绪有点不稳定。”
时舟从看到宋端年的处境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主意了。
本来怕他得太孤独了太无助了,因此想来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哪怕和他聊聊天开导一下,但是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落魄而困窘的局面。
时舟改变了主意,不如先偷偷给他换个环境好点的病房,再帮他寻找一下有没有足以安身立命的工作让他开始新的人生,彻底走出家暴法制咖的阴影。
当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进去见宋端年的时候,那年轻警察却热情说:
“难道你要走?进去看看他呗,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认识的人,或许有熟人能让他心情好一点呢?说不定心情好点就配合我们工作了呢,我真的不想加班天天跑了!”
不由分说,就把时舟给一起拉进去了。
时舟没办法,一只脚都已经进屋了,只好走过去把果篮放在了他的床头,准备立刻离开。
宋端年抬起头,第一眼看见警察的时候本来是毫无反应的,但一看见站在一旁的时舟,两人对视几秒,他突然发出一声穿云裂石似的尖叫!
时舟猝不及防被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实实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直接撞在秦宴城身上。
秦宴城立刻无声安抚似的摸了摸后颈让他别怕。
时舟本以为宋端年可能就是太伤心了而已,但没想到他直接疯了。
试想一下,一个人在本来算熟人的人面前想交流,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猝不及防的近距离狂喊尖叫起来,仿佛撞鬼,是谁都得被吓的一哆嗦。
他缓了半天才试探性问:“宋端年?你怎么了?”
宋端年喊完之后则是痛苦的捂住脑袋拼命挪着往后躲:
“别问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记得了!我可以全忘了的!别说了.......时舟!时舟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啊!”
他又尖叫起来,整个病房的人都看了过来,连哭闹的孩子都安静的半张着小嘴呆呆看着他,片刻后奶声奶气问妈妈:“妈妈,哑巴哥哥为什么又说话了?”
他显然还有一丝神智,能认清楚人,但精神已经彻底失常崩盘了,时舟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只好退出房间,转头问警察:“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郑启死了,他按理说也该看清法制咖的真面目了,也不至于用情至深,打击这么大吧?
“他这几天能前言不搭后语但勉强完整的说几句囫囵话,”年轻警察说,“真的太惨了,唉——”
听他自己颠三倒四的叙述,整件事被勉强的大致还原,真正让宋端年崩溃的原因确实很多:
那天他目睹郑启的行为之后,制止不成,反倒让郑启起了戒心怕他通风报信,于是强行绑了起来。
他应该是比时舟更早被绑去那个寒冷而黑暗的废旧厂房里的,至少捆在那里一天一夜。郑启的脑子里只剩下扭曲之后的仇恨和丧心病狂,注意力全在时舟和秦宴城身上,根本就顾不上宋端年的死活了。
什么人那么捆着冻一天一夜也得崩溃了,但比这更恐怖的是,由于郑启对宋端年轻慢而不在乎的态度,那几个毫无底线的绑匪也就盯上了他。
宋端年长得很好看,虽然风格不同,但并不比时舟逊色,秦宴城在电话中反复强调不许动时舟一指头之后,除了郑启之外没人敢动他,绑匪怕拿不到赎金,抽耳光是极限,并不敢对他做什么下三滥的事情。
但既然好看的人不止时舟一个,反正隔壁房间这不就绑着一个没人要的吗?
唯一万幸的就是虽然宋端年被郑启扔垃圾一样不在乎,但这个人渣好歹为了自己那点“尊严”没允许这群绑匪糟蹋了他的身体。
然而,即使没糟蹋,只是掏出那东西来比划和取乐也足以让宋端年害怕和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侵犯,他面对的是死有余辜又穷凶极恶的潜逃毒贩,而这恐怖的处境是他最爱的人亲手带来的,把他送到这群人面前受尽侮辱和折磨,这一切都几乎让他精神崩溃。
他知书达理、自尊心强,整个恶心的侮辱和调戏的过程,郑启明明就在厂房的另一个隔间,却一点都没有制止。
等到警方发现还有第二个被绑架的人质并且解救他的时候,宋端年又亲眼看见了郑启没有来得及遮挡、死状恐怖满地鲜血和屎尿混合的尸体,面目狰狞、双眼圆睁。
据说他当场就惨叫一声后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就精神不太正常了。
时舟越听越皱眉,简直一阵毛骨悚然,人的劣根性竟然可以到这个地步,郑启这个畜生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爱人?
年轻的警察搓搓手:“但是吧,他一直反复念叨说‘我要报警,我不是为了救他,我是要救阿启啊,我要报警......’。”
“他”是时舟这点显而易见,郑启但凡别对自己的爱人都这么狠,他本来是有机会被宋端年拦住通往悬崖的绝路。
时舟又问:“那他父母呢?”
在原书的大结局中,同性婚姻法通过的时间不长,他老学究的父母本来就难以接受,如果是良人也罢,但郑启以前干过的混球事太多了。
单单是在宋端年任职的学校里故意散播他的艳照,就差点把他父亲气的中风,坚持不肯这种人进门,甚至和自己儿子断绝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我们联系过他父母了,二老听说儿子被绑架之后本来还有点着急,但是一听绑架犯就是郑启,而且当场身亡,他父亲就一直怒吼说‘我们老宋家没出过这种败类!活该!都是活该!传出去我们的脸往哪里放!’。”
“要面子不要儿子?”
这儿子确实该揍,太痴情了太傻了,那可以打也可以骂,但不能就这么扔了吧?
“主要是他父母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他的精神有多大的伤害,只以为是情侣之间在作死,然后一直强调他们家的家风多正和脸面,说是他们家没这样贱的儿子......反正根本没法沟通。”
时舟离开之前,用了一点自己的片酬给宋端年补交了费用,让他住到了环境安静适合他修养精神的单人单间的病房。
医生说通过服药和治疗的话他应该还是能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还是很大机会可以走出阴影正常生活下去的。
至于事后能不能再多帮宋端年做些什么,需要看他的意愿。
强行帮助只可能会反复践踏他的尊严,时舟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居高临下施舍同情的心。
时舟闷闷不乐的坐在车里,又想到了原本的故事结局。
如果现在的宋端年一直走不出来的话,那原书的happy ending对他来说会不会更好一点?
虽然郑启还是“渣而风流”,还会恶心所有读者的带着宋端年给白月光扫墓......
自己的到来就好像蝴蝶扇动翅膀之后引起的小飓风,改变了原主、秦宴城、郑启、曾嫣以及宋端年和许多人的命运。
好在这种念头时舟只是想想。他做事很肆意,从不自诩英雄或者救世主也不可能端平一碗水。
既然自觉问心无愧就不会反复纠结对错也不求十全十美,无论再让他选多少次,他也不会觉得有问题,他一定要改变原本的轨迹让秦宴城活。
只不过,不管怎么努力都没能劝住宋端年走向深渊这件事让他有些挫败。而且不但没劝住,比起原结局的命运似乎还变得更糟了。
秦宴城不知是看穿了时舟心里想的什么,还是单纯想起这件事,平静陈述:
“他和郑启本来不会长久。启兴娱乐的钱赚的不干净,早晚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他现在至少全身而退了。”
时舟一愣,仔细回忆之后好像的确有这回事。
在这本书为了体现渣攻的“强”和另类的“苏”,启兴有很多灰色地带的生意,尤其是走私和洗钱,在娱乐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郑启的牢狱之灾躲不过去。
读者合上书,故事就结束了,但其实有些问题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王子和公主能不能快乐的白头偕老并不一定。
“但那也是郑启被抓去蹲监狱,他失去爱人,这总比经历这么恐怖的事情把人给逼疯了好吧?”时舟十分不解。
“宋端年在启兴的职务是财会,出事了他也得跟着进监狱,”秦宴城说到这里,沉默了许久后最终淡然继续,“他状态清醒,大概吃两个月的药就能恢复大半,他可以有新的生活了。”
瞬间的精神刺激,而且短期服药副作用不大,不会有太多后遗症和永久性伤害。
时舟听到这里,忍不住从宋端年这边走神,悄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