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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精身患绝症后佛系了 第18节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响起了切菜声。

手机传来一道声响,是乔媛发来的语音:“你去个洗手间人去没了?”

——有点急事,先走了。

木扬放轻脚步离开沙发,却发现大门被锁了,他费尽力气也没能打开这道门,只能无奈转身,却发现解别汀就站在他身后。

木扬吓了一跳:“你……”

解别汀端着一盘凉拌黄瓜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晃着他不懂的暗光。

解别汀抬起手,却见木扬躲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的手怔了好一会儿。

木扬:“你……”

解别汀没说话,他绕过木扬,拔下门顶的插栓,嗒得一声,日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解别汀很轻地说了句:“吃完饭再走。”

木扬心里一颤,说不出拒绝的话。

*

这是木扬第一次吃到解别汀做的菜,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只是口味有些熟悉,和上一世结婚后解别汀请的那个阿姨做出的饭菜有些相似。

饭后就要洗碗了,木扬听着厨房忙活的声音,迟疑很久还是没有离开。

太阳已经落山,这座院落里住得多是老一辈的人,空气中弥漫着饭香,对面的房东爷爷拿着棍子开始赶鸭回笼,隔壁老太太跟自家老头子在门口打起了羽毛球。

木扬竟然想,如果他的人生没被替换,那过上这样的小日子也不错,带着闲适的人间烟火气。

若能和解别汀一起像院子里这些老夫妻一样,从年轻走到日暮,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厨房的水声在木扬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慢慢停歇,解别汀的声音响在耳边:“喜欢这里?”

“……”

如果是上一世,木扬一定会说因为向往和你过白头偕老的生活,所以觉得喜欢。

可上一世的解别汀不会这么问,这一世的木扬不会这么答。

但或许是从木扬的眼里感知到了什么,解别汀缓缓俯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呼吸都交错到一起。

木扬僵直了身体,声音发颤:“解别汀……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茫然与无助,还有自己都没察觉出的酸楚。

他都放弃了,为什么又要来不清不楚?

木扬就差把抗拒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解别汀说了声抱歉,他捏捏眉心,沉默许久后问:“木扬,一定要离婚吗?”

“……”

解别汀又问:“跟我回家,我们去看医生不可以吗?”

“我已经重复很多遍了。”木扬张着那双漂亮的眼眸,“那不是家,我不会回去,看不看医生是我的事……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

解别汀垂眸看他:“真的很想离婚?”

木扬狠狠心:“是。”

解别汀似乎恍惚了一瞬,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本已经抬向心口的手又受主人的召唤缓缓放下:“木扬,你……”

他斟酌着措词,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你好好手术,我就同意离婚。”

他怕木扬不信:“离婚协议书你两份都没带走,我已经撕了。”

木扬错愕地看着他。

“真的不必要——”木扬想不通,“就算是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你这么多天的坚持也够了,你不要这样……让我觉得你也爱我。”

“我不需要你因为除了喜欢我以外的任何原因,来劝我手术这件事。”

直到木扬麻了腿脚,解别汀也没给出答案。

木扬也没有期待,他瞥了眼搁置在架子上的背包,将其拿了过来:“我带走了。”

解别汀没有目送,而是跟在他身后:“我送你。”

“不用。”木扬回首,语气认真,“你回去吧,还有半个多月我就要离开这了,离婚协议书我会重拟一份。”

*

是曹跃介绍的心理医生:“他还是坚持离婚?”

解别汀:“嗯。”

医生在电话那头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要改变是因为他,现在他要离开了,你还要继续吗?”

解别汀没有太多犹豫:“继续。”

如果没有机会再回应相应的喜欢,那感受一下木扬曾经过的心痛也无妨。

声筒那边缓缓道来:“情感缺失障碍虽然在现实有很多例子,但其实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治疗法案,也不像其它心理疾病一样有药可医,你只能靠自己,而我能做的只有口头引导。”

解别汀顿了顿:“没有药吗?”

“没有。”医生轻叹,“你要自己救自己。”

情感缺失障碍的患者就像走进了一个怪圈,他们往往孤僻、沉默,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没有常人应有的同理心,也无法正常接收或回应身边人的亲近。

且实际上,真正又这类的障碍的人很少会对外求助,他们对自己的情况几乎是没有感知力的,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好,更少出现像解别汀这样想要治愈的情况。

“我从你朋友那里了解到一些你和你家小先生的现状。”医生斟酌道,“没有谁喜欢一个人是你这样的,不争取,不主动,不挽留。”

解别汀微怔:“那该怎么做?”

第17章 、泥石流

解别汀没再跟上来,木扬也没觉得失落。

只是心里一片空荡,像是一具没有游魂的躯壳一样走在街上。

背包拎着感觉轻了些,木扬打开看了眼,他和解别汀的结婚照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解别汀拿走了。

木扬有些茫然,从那所新房里带出来的最后念想也没了。

脚踝处隐隐还有些酸痛,他走得很慢,直到看见前方模样精致的中年女人,脚步倏地停下。

“明早回去。”姚鸢没注意到身后不过几米的少年,语气酸涩,“见到她了,生得很漂亮,额头跟你一模一样,发际线都高……”

“我没找那个女人,这事再缓一缓吧……”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姚鸢眼眶红了:“没有……我不敢,不敢跟她打招呼,我看见她我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当初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略显单薄的身形慢慢隐入夜色中,夏夜的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在耳边,凉风荡起细发,浑身冰凉。

姚鸢似有所觉,她回过头去,什么都没看到。

她莫名怔了会儿,随后转身:“我先去酒店开个房间,你这两天有没有给扬扬打电话?”

木南山低哑的声音传来:“没,刚准备给他打。”

姚鸢张了张嘴:“这事不能让扬扬知道,虽然不是我生的,可带了二十年我还不了解他吗,小混蛋肯定接受不了。”

木南山低低地嗯了声:“我知道,不会让他发现的。”

姚鸢眼里雾蒙蒙一片:“你说说,这事能不能想个两全的办法,我们尽可能私下补偿女儿,其它……”

木南山沉默了会儿:“这事没法两全。”

姚鸢苦笑着:“我知道,总要对不起一个的……可一边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亲女儿,一边是我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木南山你让我怎么选?”

木扬是姚鸢一手带大的,早期姚鸢甚至为他放弃了事业,辞去工作专心做家庭主妇。她也不敢请阿姨带孩子,看到那些阿姨虐待孩子的案例总怕自己的孩子也遭遇这些。

她含辛茹苦将木扬拉扯到七岁,才重新捡起事业步入社会,事事亲为,就是想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最好的一切,但最后呢?

她的孩子早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替换掉了,她一手疼大的宝贝是小偷家的孩子。

可做错事的是大人,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木扬什么都不知道,姚鸢根本无法想象他知道真相的样子。真要把乔媛接回来,木扬势必要受委屈,他们的感情也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融洽。

姚鸢舍不得木扬受委屈。可木扬不受委屈,那乔媛的委屈谁处去说?

这本就是一杆无法平衡的秤。

“木南山,你知道你儿子的,他看着混,其实很会疼人……”姚鸢几乎哽咽着回到酒店房间,“你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瞒他一辈子……”

*

解别汀和心理医生沟通完毕,他安静地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昏暗有些出神。

今晚要比前两日安静很多,嘈杂的蝉鸣声不见了,蛙叫也连带着消失,天空压得很沉,夜晚的燥热随着第一滴雨珠的降落悄然散去。

解别汀抬眸看了眼几乎瞧不影的月亮,手机适时的响了一声,收到了来自本地的天气预警,说晚上有大暴雨,请各位居民尽量不要外出……

但解别汀无法入睡。

这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木扬不在身边,他就没法闭眼。

半晌后他站起身戴好口罩,撑起那把黑色的雨伞,朝着木扬酒店的方向前去。

酒店后面有一条散步的小路,解别汀的视线熟练地找到木扬所入住的房间,只可惜小路上的公椅都已经被雨打湿,没法坐下。

他也不在意,不过436号房间今晚好像没拉窗帘。

但也无伤大雅,对面就是深山,就算在房间里跳脱/衣舞别人也看不见。

和木扬分开的这三天里,解别汀都是这么过来的,说来也是幸运,在酒店后面连坐了好晚上来都没被人拍到过,也是小城晚上人不多,就算有人眼熟也不会真的往影帝身上联想。

暴雨砸得热烈,空阔的空间却被乌云压出了些许逼仄。

解别汀习惯了心里闷疼,面上情绪不显,只撑着一把黑伞安静地站在辽阔的暴雨中,一眼看去,仿佛世界孤寂得只有他一人。

豆大的雨珠在身边砸起一道道水洼,却没能让解别汀脚步移动半分,直到他接到来自木南山的电话。

“爸。”

“扬扬在你旁边吗?他怎么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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