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 第51节
等送走了一大两小,相约好下次再把两个小朋友的作品完成,修鞋铺里一下变得安静了不少。
聂振宏瞧着屋里乖巧收拾器具的小画家,忍不住将人拉到了阴影处的角落里,低头亲了一口他的宝贝。
“真的吗?”
这话像是很让林知开心,他听完就露出了两颗梨涡,向聂振宏确认。
“真的。”
聂振宏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怀里的人,肯定地对他说道,“我们知知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大画家。”
怀里的人动了动,闷声问,“是可以挂在画廊展览的那种吗?”
聂振宏没想到他的小画家对‘厉害’这个词的诠释会这么具体,愣了一下,才抚着林知的软发应声道,“是的。”
“我们知知的画,以后会有越来越多人看见的。” 聂振宏在心里暗暗许下一个愿望,向林知保证道,“咱们慢慢画,总有一天,可以办展览的。”
“到时候啊……” 聂振宏抬起手在铺子里指了一圈,把墙上挂着的两幅,还有林知这段时间积攒的作品都囊括在内,“到时候把这些都挂出去,统统都搞展览!”
林知没有去追问‘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也没有去想聂振宏说的话现不现实。好像只要是宏哥说的,他就都会信。
他只是抬头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可以卖钱吗?”
聂振宏失笑,捏了捏小朋友长了点肉的脸颊,“这么财迷?上次杂志的稿费用完了?”
“没有。” 林知被他捏了也不恼,带着男人的手一起摇动脑袋,“但是,卖了,还能有钱。”
他想,要多攒钱呢。
养家很不容易的。
妈妈养他就很辛苦,他要多赚钱,以后才能养宏哥。
聂振宏可不知道他的小恋人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否则肯定要逮着林知好好确定一下未来家庭地位。
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小朋友的世界。
“你呀,好好画画,别操心钱的事。”
聂振宏爱不释手地揉了两把林知的脸蛋,自顾自地下了定论,“你宏哥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养咱们俩个,还是养得起的。”
“…… 喔。”
林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被男人揉得变形,话也不好说,干脆也不吭声了。反正,他在心里想——以后卖画的钱,都攒起来,给宏哥!
“对了,小仓鼠画得怎么样了?”
外面人来人往,聂振宏也不好抱着小朋友粘太久,又把人带回到光线下。
“那俩小顽皮没弄坏你的画吧?” 因着是临时打算,聂振宏把甘可可和依娜带过来交代了林知几句就离开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小朋友应付不来。
“没有。” 林知指了指高高的货架,“我画完,放上面了。”
他露出有点得意的小表情,跟聂振宏说,“她们蹦起来,也够不到。”
“咳,” 聂振宏发现小朋友鲜活的时候越来越多了,笑着夸他,“真聪明!”
说着他抬手把画纸取下来,“我来看看,咱们知知画出来的小仓鼠有多可爱。”
打开之前,聂振宏猜到小画家应该画了一只胖嘟嘟的仓鼠仔。但当真的看清楚林知画的小胖墩后,却是有些扛不住的喷笑出声。
“噗,这是吃了多少坚果啊?”
聂振宏戳了戳画纸里两颊都要鼓成球儿的小家伙,笑问林知,“脸蛋都要跟屁股一样圆了。”
“唔,很多。”
林知觉得自己画得没错,“它还能吃。”
“所以它手里还抱着一颗开心果?” 聂振宏更乐了。
“嗯!” 林知凑到聂振宏身边,等男人笑够了,才满含期待地问,“可以做了吗?”
软嘟嘟的小仓鼠,他很喜欢!
“当然可以。”
对上小朋友比画里的小仓鼠还亮的眼神,聂振宏哪能说不?
他拿过从热合曼那里薅来一大张濑兔毛皮,捉住林知的手在上面蹭了蹭。
“怎么样,舒服吧?”
仿佛抚摸到真的小动物一般,软和的绒毛贴在皮肤上,痒痒的,软软的,林知一下就被这种触感给俘获了。
“嗯嗯!” 他连连点头。
“等做好了……”
聂振宏想起做这件事的初衷,手轻轻地贴在青年的手背上,告诉他,“以后你就不用捏小老虎了。”
柔软的绒毛将两个人交叠的手指包裹,像陷进了绵密又蓬松的云朵里。林知从云朵里仰起头,听见男人在温暖的光线里絮絮开口。
“以后如果心情不好,就摸一摸小仓鼠,把坏心情都顺着毛撸掉。”
“我这正好还有不少小铃铛,一会儿咱们塞两颗放进小仓鼠的开心果里。”
“以后知知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要需要宏哥的时候,就晃一晃开心果。”
“宏哥总会到你身边来的。”
林知安静地听完,等聂振宏所说的每个字都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理解了,记下了,才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哦。”
他抽出埋在绒毛皮里的手,双臂一张,搂住了面前男人的腰,把脸贴在了聂振宏的胸膛上。
“宏哥来了,我就开心了。”
第64章 不容易
看上去很简单的仓鼠小挂坠,等最终做好,已经是几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聂振宏抱着和林知培养感情的目的,在教小朋友手工的过程中‘精益求精’,一旦稍有瑕疵就重头来过。而显然的,他的小愣子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一直特别乖特别认真地任由他手把手教学,直到两个人一起做出一对几乎一模一样的毛绒绒。
聂振宏把它们分别挂在了两人的钥匙串上。
簇新蓬松的小仓鼠取代了旧旧的小老虎,不仅握着顺滑又舒服,捏起来还比之前更要软弹,林知拿着就舍不得放下了,一直捧在手心里摸摸蹭蹭。
随着小仓鼠的颠动,它怀里塞了小铃铛的开心果也在咕溜溜地不断晃荡,时不时发出叮铃声,回荡在安静的修鞋铺里。
这声音轻轻的, 脆脆的,一点不吵闹,反而让置身于这个季节躲不开的暑气和闷热中的聂振宏心中,多了一份轻快的凉爽。
嘴角噙着笑,聂振宏一边将工具归拢收置,一边把几颗小毛球顺手挂在了铺子墙边的壁挂架上。毛球是林知一开始尝试做仓鼠失败的产物,圆滚滚一团,基本看不清形状,只有四散炸开的绒毛,就算散乱的针脚藏在里边了,也依旧没什么卖相。
但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聂振宏怎么看怎么可爱。上手补救了一番,干脆也穿上了钥匙环,挂在了铺子里那些贩卖的小物件之中。
能卖就卖。
毕竟他的小画家很想赚钱呢。
聂振宏心想,要真卖出去了,肯定又能瞧见他家小朋友甜滋滋的梨涡了。
“小聂,在吗?”
正想着事,店门忽然被敲响了。聂振宏侧过头一看,发现竟是街头那家裁缝铺的老板娘孙曼琴牵着甘可可过来了。
“怎么了,孙姐?”
聂振宏借着光线打量了一下孙曼琴的神色,忙放下了手上的活。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孙曼琴试图表现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只不过微皱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一些情绪,“把可可放你这照看一会儿。”
“可可乖,” 她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羊角辫,“姨姨晚点回来接你哦。”
“好!” 甘可可点点头,一点没异议。她甜甜地喊了一声 “聂叔叔”,就自来熟地跑进铺子里,凑到了她更喜欢的大哥哥身旁,好奇地同林知叽叽喳喳起来。
满是这个年纪小朋友的天真无邪。
聂振宏见状往外跨了一步,站在铺子外,低声问孙曼琴,“不会是甘婆婆那有什么事了吧?”
上次他和热合曼去裁缝铺子上探望老人家,孙曼琴也在。他们那时候看甘婆婆状态还可以,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便询她有没有找医生看过。但甘婆婆只没事人似的摆摆手,说自己就是年纪大了有时候睡得多了点,没大碍,不浪费那钱看医生。
几人也拗不过认死理的老太太,只能关心几句作罢。今天见孙曼琴单独带着甘可可过来,不见甘婆婆的人影,聂振宏心里就隐隐有些担心。
“可不是嘛!我这就是要去医院呢!”
刚才孙曼琴也是避着可可才说得含糊,这会儿见聂振宏问了,也就敞开吐露出实情来。
“今天甘婆婆难得起了个早,就在后屋洗衣服。我都告诉她好几回了,她们婆孙俩衣服就那么几件,不碍事,放在那不用她洗,反正店里有洗衣机,扔进去就完事儿了。”
“但你知道甘婆婆这人,拗起来谁也说不动,她总觉得占我便宜了,硬要自己洗,我也拦不动她,就去前屋做事了。”
“结果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后面哐啷一声响!” 孙曼琴现在说起来都后怕,“那厕所一地的水,甘婆婆洗完衣服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没扶稳还是头晕,直接摔在地上了,把我吓一大跳!”
“摔了之后可不能立刻扶,” 聂振宏皱眉,“婆婆伤哪儿了?”
“唉,我还没上手扶呢,她自己抓着门把手颤颤巍巍起来了!” 孙曼琴跺跺脚,“你说这老人家,怎么就那么犟!?还说没什么事,结果站都站不稳了!”
“我怕摔出个好歹,赶忙打电话把儿子叫了下来,一起送她去医院了。”
她这话一出,隔壁有几家站在外面扯闲聊天的老板也都关切的眼神望了过来,连张翠芳和王金宝都从自家小卖铺里探出了头。
“医生怎么说?” 聂振宏问出了众人关心的问题。
“说是什么股骨什么的受伤了,还得照了片才能知道多严重!”
孙曼琴也不太懂那些医学术语,只面露担忧,“我早上走得匆忙,给婆婆办了住院就先回来了。把可可的午饭给解决了,这会儿揣上证件什么的,才再去医院看看情况。”
“上午我走的时候,甘婆婆还闹着要出院呢……” 孙曼琴叹了口气,“她估计也是放心不下可可一个人。”
“再担心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啊,” 聂振宏了解了情况,连忙冲孙曼琴道,“您先去医院,可可这儿我照看着,放心。”
“嗳。我还没跟她说实情呢,” 孙曼琴担忧地看了屋里的小姑娘一眼,小声跟聂振宏说,“怕吓着她,就告诉她奶奶去进货去了。”
“嗯,等您找医生了解清楚具体情况,确定后续怎么安排,再看怎么处理孩子的事儿吧。”
两人又交谈了两句,孙曼琴才挎起布包,匆匆往公交站台去了。
“不是我说,老年人这摔跤,可不是小事!”
张翠芳和老公本坐在门边吹着风扇看电视,这会儿也不看了,搬出凳子和聂振宏说话,“老人家骨头脆,一不小心就容易骨裂骨折。前两年王金宝他二姑妈也是在家摔了一跤,起都起不来,120 过去把人接走,过了没多久,就传出消息人没了!”
早餐店的老板娘汪姐也凑过来补话,“可不是!我公公就这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