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疯顶流 第3节
趁着家里现在只有母子二人,余白正好将有些话说了。
“妈,我考得不错,应该能上个不错的大学,等以后毕业了,找份工作让你过好日子应该不难,所以……”
他看了一眼他妈,继续说,“所以,如果你和我爸过不下去,你想和他离婚我也支持你,以后找个合适的人再嫁我也没有意见。”
李幸:“……”
虽然说高考之后有一波离婚潮,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由儿子提出来这个话题,还是让她有些挂不住面子。
李幸:“我和你爸的事,你别管,都是大人之间的问题,你一个小孩子,好好上你的学就成了。”
余白看着他妈,没有立即接话。
他要是真能完全当个小孩子,他倒是也没意见,但是事实呢,并不容他天真无知下去。
等他爸出了事,他妈只记得自己所嫁非人,搭上了一辈子,怨恨着他爸,又感动于小情人的温柔体贴,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真爱,狠了心要离婚跟小情人离开这里,哪里还记得儿子还要上学,拿不出学费这事。
沉默了一会儿。
余白说:“那王利杰呢?”
王利杰不是别人,正是他妈的小情人的名字。
这三个字一出,李幸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太过精彩。
不说她现在还没出轨,只是对人有些好感,平时交流稍微多了点,但是就算她再怎么告诉自己,她和人是清白的,但是心底里还是清楚的,他们只是现在还是清白的。
她真觉得王利杰人不错,对方对她应该也有同样的好感,要不是对方年纪和她差得太多,她根本不会犹豫,早就和余三生说离婚,考虑再嫁的事了。
现在被儿子余白一语道破,她整个人也不知是羞愧多一些,还是恼怒更多一些。
“你听谁胡说八道,谁没事乱嚼舌根!”
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余白面无表情地说:“我只说了王利杰,我有说什么事吗?”
李幸被这话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她张了几次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句“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在儿子仿佛利剑一般的视线里,完全说不出口。
余白说:“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这么点人,有点什么事,你觉得能瞒得住谁?我不怪你想离婚,但是别把自己的名声弄坏了,出轨这事说出去并不好听,也不会有人说你做得对。”
人不能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但是有时候确实人言可谓,特别是当你真的做错了的时候。
余白不由想起了原轨迹里,他妈被人人前人后地说,不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她还成了别人教育人的反面例子,更不要说她的小情人还小了她十八岁,想也知道,那些话有多难听。
余白可以承受别人对他的同情与怜悯,但是落在他妈身上的指责和唾弃,她最后也没能承受得住。
李幸还想说什么,家里的门再次开了。
余三生拎着装了烤鸭的袋子,边拍着身上的雨水,这雨突然就下得大了,打了伞都没用。看到老婆也回来了,他顿时乐呵呵地说道:“都回来了,赶紧吃饭吧,我买了烤鸭,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余白了解他爸,李幸也了解自己的老公。
“你今天又去打牌了?”
带着火气的质问声一出,余三生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大半。
“余白拿个盘子,吃饭了。”
他不接话,绕过李幸往厨房走。
李幸却没准备放过他,刚才被儿子扯破的脸皮,此时正好有了怒气的出口。
“余三生,你别给我不说话装死装过去,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去打牌,你一天天的能有个正经事吗?一个大男人不上班不工作,就靠着女人养着,你好意思吗?你有脸吗?”
余三生被拉扯了一把,烤鸭袋子脱手掉到了地上。
“你发什么疯,打牌怎么了,我打牌赢了钱还不是拿回家买菜给你吃,这烤鸭是你买的?花你钱了?一天天的,你赚什么大钱了,说得跟自己养得起谁似的!”
夫妻二人都觉得自己委屈,积了十几年的“恩怨”顿时涌上心头。
两人一边破口指责对方,一边与对方拉扯起来,落在地上的烤鸭也被踩了好几脚,香气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余三生说得对,这烤鸭很香。
砰。
哗啦。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顿时按住了沉浸在吵架中的夫妻的手脚,两人同时扭头看过来。
余白拿自己的茶杯使足了力气砸了餐厅与厨房之间的玻璃拉门,买酸奶送的廉价陶瓷杯证实了它虽然不够精致细腻好看,但是足够坚硬,直接干碎了那一整块玻璃。
玻璃碎片炸了一地,余白就站在那一堆碎片之中,脸上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假笑,他看着余三生与李幸,说:“去离婚吧,现在就去。”
外面的雨声哗哗,屋里却异常安静。
第3章
余白是个怎样的孩子?
作为父母,余三生和李幸可能会说,是个省心的孩子,从小懂事,不粘人,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吵着要玩具,要漂亮衣服鞋子,甚至在还小的时候,就会自己弄吃的,独立生活,更不会像有些孩子吃个饭能全家一起上,追着喂,求着他吃。
因此,余三生和李幸被他砸了玻璃门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互相拎着对方衣领的手不由都松开了。
儿子是真生气了!
余三生倒没有觉得自己当着孩子的面和老婆吵架是什么大事,谁家夫妻能不吵架,这都是正常的,而且他和李幸也不是第一次吵,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
不过他耳朵听到的“离婚”二字,他还是稍微惊讶了一下。
余三生想将地上的烤鸭捡起来,可惜被他们踩了好几脚,包装袋里只剩下几滴油星,烤鸭全在地板上。
“余白你去拿个扫帚扫干净了……离婚,离什么婚,不嫌丢人。”
余白没动,李幸喘着气,瞪着余三生,一转头直接回了房间,砰地一声把门用力甩上了。
余三生回头看了一眼,表情不怎么好看,但是转头看到儿子脚边的玻璃碎片,又收了嘴。
算了,不吵了。
余白看着他爸,脸上的假笑渐渐也收了,面无表情。
他一辈子活到二十几岁,最先学会的技能就是看父母的脸色,要说比别人懂得更深刻的道理,就是无奈和忍耐,他不是什么聪明到天才的孩子,学习成绩是不错,但是生活从来不像课本上的内容,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正确答案,他的答案写得一塌糊涂。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错过了这辈子就算他再努力,也是弥补不回来的。
比如,上大学。
比如,他爸妈这场早该结束的婚姻。
这一刻,余白再一次经历他的人生十九岁,他决定,他再也不忍了。
他生而为人,不是为了给父母还债。
他叫余白,他不只是余三生和李幸的儿子。
余白看他爸要往厨房里走去,便开口说:“爸,我今天高考结束了。”
余三生愣了一下:“高考都已经结束了?哦,对,你今年是高三,是要高考了,你考得怎么样?”
余白:“别的同学都有父母接送,我考完了淋雨回来的。”
余三生又是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听儿子“抱怨”,不过他也没当回事,说:“这么大个人了,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给你送过去。”
余白:“你不是没上班吗,为什么你不来送?”
余三生觉得今天的儿子有哪里不同,竟然会顶嘴,他没觉得生气,只是一下还有些新奇,“就这么点雨怕什么,天也不冷,跑回来换件衣服就行了,要送什么伞?你知道我今天和人打牌手气多好,要不是散场回来吃饭,可不止五百多块。”
一说到打牌,余三生顿时来了劲,只觉得自己真是回来早了,不然他还能赢得更多。
余白早就看清了他爸这个人,此时已经提不精神来生气,他说:“我高考成绩应该还不错,一本线没问题,我准备进我们省最好的大学,到时候学费和生活费不少,你准备每天去打牌赢钱供我上大学吗?你能保证你每天能赢钱回来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谁打牌能稳定每天赢钱?
如果余三生能到那份上,直接去澳门当赌王去了,还会在这里因为打牌的事情和老婆吵架?
余三生倒是知道儿子成绩一向不错,这也是他出去和牌友们吹嘘的一大资本。
“老余你这人就是命好,儿子争气,会读书,将来肯定能找个好工作,赚大钱,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这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余三生对于儿子读大学这事,倒是支持。
“学费大概要多少?”
余白直接报了个数:“一年七八千左右,加上每个月生活费两千块。”
他完全没说自己可以去打工挣钱,他也没说自己可以省吃俭用,不用像别的同学一样过得舒舒服服,他只希望这笔和其他同学一样的开销,能激起他爸的一点责任感。
余三生一算这钱,顿时觉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大学要上四年,这他知道,这开销可不小。
真靠打牌把这学费赚出来,这会儿牌没拿在手上,牌友们的吹捧也下了头,他总算能够清醒地认识到现实——
他没那本事。
要说让他找老婆李幸要钱,这个时候刚吵过架,他又有些说不出口。
看他面上犹豫,余白说:“家里是不是没钱,如果实在没有的话,我大学不读了,跟着你去工地做小工,现在高中毕业人家企业里也不会要我去上班,做小工卖力气人家不讲究这个。”
余三生想也没想,说:“那怎么行!”
一个大学生儿子,和工地搬砖的儿子,让他选,他怎么也不可能选后者。
再说了,大家都知道他儿子聪明会读书,到时候人家问他儿子上什么大学,他说在工地搬砖,就因为他这个当爸的拿不出学费,说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余白不说话,余三生原地打了几个转,踩到地上的烤鸭差点一屁股摔下去,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说道:“学费的事你别担心,前几天你张叔刚接了个工地,我去问问他缺不缺人,他那里工资挺好的,一个月少休息几天,拿个五六千没问题。”
余白这才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他走进厨房去盛饭端菜,余三生看着乱糟糟的地板,犹豫了一下,去拿了扫帚过来扫了起来,完了又拿了拖把随便拖了两下地上的油。
等到余白端了饭和菜上桌,这地上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看着能下脚了。
一顿晚饭吃完,李幸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余三生倒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大热天的还喝了一瓶啤酒,就着炒豆角和大头菜汤,也吃得挺有滋味。
吃完饭,余三生就出门了,说是去找那个张叔问工作的事,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余白收拾了桌子,见他妈还是没有出来,他也没有去管。
天气热,他索性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等他去阳台洗衣服的时候,他妈终于出来了,听到水声她走了过来,停了一会儿,她也没说话,接过手给他把衣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