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170节
“六弟啊,回去问问贵妃吧。”端王说到这里,拍了拍景王怔愣的肩膀,然后施施然走下台阶远去。
景王忽然想到曾经贵妃的话——我梦到姐姐了,她一直看着我……
一个激灵传来,只见一个小太监站在他的面前,“殿下?”
这是落英殿的太监,景王看见他脸上的疑惑,不禁冷下脸道:“什么事?”
“皇贵妃娘娘想要见您。”
景王被端王这么一说,心中有些烦乱,正打算要去见皇贵妃,于是便道:“带路吧。”
*
皇贵妃自从上次被训斥之后,总觉得心中惶惶,十几年的顺遂日子仿佛就此远去,看到儿子,立刻让心腹屏退周围。
“母妃?”
皇贵妃也不多寒暄,直接看门见山地问:“今日朝堂如何?”
“父皇大发雷霆。”
皇贵妃闻言不由地放下心来,景王看着,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可是老七就这样抗旨,父皇都没有说出该如何处置,似乎不了了之了。”
皇贵妃才松到一半的气顿时噎紧,一把就握住了景王的手,而这个模样让他心中不安,“母妃,老七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孝悌究竟指的是谁?”
这是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皇贵妃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来,可是如今的形势却让她心惊,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她往前走,而且正化成一柄钢刀,将她与皇帝之间形成的那种默契慢慢切割开。
“那白眼狼果然是知道了。”皇贵妃喃喃道。
“知道什么?”景王追问了一句。
皇贵妃看着他,心中矛盾而犹豫,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必然就再也保不住。
“母妃,端王兄说你是踩着王嫔的尸骨才有今日,连他都敢这么对我说,您想想外头已经传成了什么样?”景王着急道,“京城从来不缺精明之人,刘珂这句话,有心人怕是早就品出了味道!”
“母妃,我们母子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这四个字让皇贵妃的眉眼顿时一厉,接着她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来道:“也好,皇上既然要舍弃我们母子,我也没必要再替他瞒着了。”
景王一听这话,惊讶不已,“父皇?”
皇贵妃冷笑道:“不然,你以为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为何突然又被提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皇贵妃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坐得端正,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般凤仪端庄,好似皇后一般,她说:“你说的没错,本宫就是踩着姐姐的尸骨才有今日。”
景王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想,可真听到母亲的肯定,心中依旧咯噔一声,他不是觉得愧疚,后宫跟朝堂一样,从来都是阴谋诡计,刀光剑影,想要往上爬,必然有所牺牲,被别人陷害而死,那是愚蠢。
他是想明白了刘珂针对他的原因后,若此事大白天下,与自己太不利。
“这件事父皇知道吗?”他问。
皇贵妃听此忽然咯咯笑起来,顿时打破了要原本的母仪天下之姿,“他当然知道,要不是本宫为他善后,这皇位怕是都坐不稳呢!”
景王听此,只觉得心头狂跳,口中生津,紧紧地盯着皇贵妃,后者既然已经开口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眼里带着鄙夷道:“皇帝身边那些模样端正的太监,琅儿,知道是怎么来的吧?”
这件事说来难以启齿,也荒唐极了,景王讪笑了一声。
然而皇贵妃却嗔了他一眼,“不好意思什么,昨日被拉出去杖毙的那个不是你走秦海的关系送过去的?”
此言一出,景王顿时面露尴尬,“万事都逃不过母妃的法眼。”
“法子是对的,可是人没找准,不仅得好看,还得有风骨,最好是世家贵族,像王家大公子一样,风姿无双的那种。”
这话让景王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王子华?”
皇贵妃差点噎着,失笑道:“傻瓜,想什么呢,当然不是他,华儿怎么能跟那位相比。”
“那是……”能被称为王家大公子的,景王顿时福临心至,脱口而出道,“王安如?”
“对,生子当生王安如的王家大公子,我的堂弟,可惜……”皇贵妃说着思绪翻飞,仿若陷入回忆之中,但是很快轻轻一叹,“我至今都记得他的模样,温润如玉,芝兰雅树,世间所有美好的词句堆砌在此人身上亦不为过,他不屑于科举,然世人皆知其才情无双,耀眼夺目。”
景王没见过这位王家大公子,然皇贵妃会这样的评价便可知此人的惊才绝艳,但是在这个时候提到他,必然跟此事有关,再加上早些年的传闻,这位大公子是忽然暴毙在皇宫中的……两厢结合,真相就已经呼之欲出,这让景王惊骇不已,整个人都愣住了。
都说宫闱藏污纳垢,阴私腐烂不堪,但没想到没有最脏只有更脏!
皇贵妃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儿子已经想明白了,便道:“皇上的心思我知道,可姐姐那傻瓜却以为只是因为她之故,皇上欣赏之余才会如此亲近妻弟,秉烛夜谈,那晚还送去两碗莲子羹,真是愚蠢至极,而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成为皇帝最亲近之人,自然也不会错过。事情一出,我与皇上一拍即合,连夜宣了云知深进宫,造成了这通奸假象。”
所以为何出了这样的丑闻,帝王也没有怪罪王家,还提拔了王家二房,给了贵妃份位,一切不过是帮着粉饰太平的奖励罢了。
景王出宫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他满脑子都是皇贵妃说的隐秘,只觉得浑身发冷。
“琅儿,不要担心,皇上就是想舍弃我这个棋子,也没那么容易。若是刘珂知道真相,这杀母之仇,杀舅之恨,你说这对父子该如何相处?母妃虽不愿意以此威胁皇上,不过若他无情,我们也只能无义了。”皇贵妃的话还萦绕耳边,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凭着这个秘密,刘珂也不可能当太子!
只是当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看到竺元风正站微笑地看着他时,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心漏跳了一下。
“见过景王殿下。”竺元风哪怕再怎么得宠,也是不卑不亢,永远守礼,不像之前光有脸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太监,甚至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当然守礼便意味着疏离。
“竺公公不在父皇身边伺候,怎么会在这里?”
竺元风道:“杂家奉了皇命,正等着景王殿下。”
景王一怔,顿时干笑起来,但是脸色却不如平时的自然,也没有那贵妃之子的傲气,有些僵硬道:“是父皇有事寻我?”
竺元风没有回答,只是道:“请殿下随杂家走一趟吧。”说完,再次行了一礼,便往宫内走去。
景王心思急转,目光不由地落在身后,不知何时,两名禁军正挡住了宫门的方向,这一举动让景王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大。
*
落英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假寐的皇贵妃蓦地睁开眼睛,她看着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宫人,不由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琅儿出事了?”
一切都有预感,宫女来不及行礼便道:“娘娘,景王殿下在宫门口让竺公公拦住了,被带去了景华宫。”
“景华宫?”皇贵妃尖叫起来。
景华宫的名字听着好听,却是无人居住的一处偏宫!这是要把景王给囚禁起来。
“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吧。”宫人急的要哭了。
皇贵妃强自冷静下来,“我得见皇上。”
然而还未等她准备好,又一个宫女跑进来,“娘娘,大成宫来人了!”
皇贵妃的手抖了抖,她忽然明白,这次竺元风大张旗鼓地前往雍凉,根本不是为了将刘珂请回来,而是用来迷惑她,那人早就已经决定拿她顶罪了……
措手不及。
第159章 平冤
大成宫
皇贵妃的脚步僵硬如冰,就是跪下来都是缓慢好似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于是她干脆就不跪了,就站在殿内,而顺帝的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满。
夫妻近三十年,皇贵妃头一次这样大胆地直视天颜,抛开了谨小慎微,而顺帝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无人说话。
这时秦海走进来,对着顺帝恭敬道:“皇上,落英殿所有的宫人皆已经拿下,令慎刑司隔开看押,没有漏网之鱼。”
顺帝闻言点了点头,“丢了一个,拿你是问。”
“奴才省的。”说完,秦海连看都不敢看贵妃一眼,立刻便出去了。
皇贵妃饶是已经有所预感,喉咙依旧干涩无比,她终于哑着声音道:“皇上当真如此狠心吗?”
这种话,从皇贵妃口中说出来,就觉得有些可笑,这位是什么,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顺帝不屑以顾,他走下台阶,到了皇贵妃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嘲意,低下头,对着她的耳边轻声问:“贵妃,那晚上的酒,送的极好,当真销魂好滋味。”
皇贵妃睁着眼睛,身体陡然一颤,晃了晃。
“老七向你要债,其实没找错人,三十年的荣华富贵,也差不多该还给他了。”
“可琅儿是无辜的……”皇贵妃哑着声音道。
“所以未免受你牵连,朕将他囚禁起来,只是今后他何去何从,就看你这当娘的怎么做。”顺帝冷漠地给了一个选择,亦是威胁。
眼泪终于簌簌落下,贵妃脚一软,终于瘫坐在地,她自嘲地一笑,知道今日再无任何周旋的余地,“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皇上,可愿告诉我怎么安置琅儿,王氏族人又如何对待?”
顺帝想了想,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琅儿禁足一年,封至西南,无诏不归京。至于王氏……”他扯了扯嘴角,“这得问问太傅想怎么处置。”
皇贵妃看向顺帝,“皇上找到大伯了?”
顺帝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何须朕去找他,他跟你没什么不同,自以为掌握着朕的把柄,好似能够为所欲为,可惜……你有琅儿,他有珂儿,老七今后有没有机会坐上那里,也得看看太傅的诚意。”他指了指身后那把龙椅。
皇贵妃闻言一愣,接着苦笑起来,“论玩弄人心的本事,谁能比得过皇上,您可真是孤家寡人!”
顺帝没理会她的讽刺,只道:“既然都已经清楚了,你便好自为之,秦海。”
守在殿外的秦海立刻走进来,“奴才在。”
“送皇贵妃回落英殿,好生伺候。”
“是。”
*
皇宫的动荡发生地实在太快,谁都没想到皇帝会这般雷厉风行,之前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而在贵妃被软禁之时,王家也一样被禁卫军给包围,从上到下纷纷入狱。
接着那封存了二十多年的罪名,以半遮未遮的姿态展现于世人,震惊整个京城。
原来,当初的王嫔娘娘竟是被冤枉的,与状元郎的苟且也是为人所安排,而陷害之人恰恰就是当今皇贵妃!她的妹妹!
皇贵妃比王嫔率先生子,生怕姐姐再次生出皇子而封后,嫉妒化为怨恨,便寻了机会除去了眼中钉,而其父王尚书也借此踩下王家长房上位。
说来皇贵妃在后宫一直被姐姐照拂,才无人欺辱她,平安诞下子嗣,却没想到后者蛇蝎心肠,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又假惺惺地将刘珂养育膝下,博取世人的赞扬和美名,得封贵妃之位,如此毒妇,当真可恶。
想到刘珂被叫了二十多年的苟且之子,认贼作母,众人不免唏嘘,若没有这出,这位七皇子就该是中宫嫡出,可谓尊贵。
怪不得当初七皇子与六皇子无端反目成仇,估摸着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才不忿离京而去。
如今瞧着皇上这大白天下的举动,是有拨乱反正的意思。有些想得深远的,立刻将目光对准了西北雍凉,想必在此之后,宁王就会归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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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凉,宁王府
西北不过深秋,就已经大雪翻飞,寒冷的天气,就该关闭门窗,坐在炕上才滋润。
可是刘珂和尚瑾凌却坐在廊下,陪着云知深欣赏着这颇为应和心境的第一场白雪萧萧,万木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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