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仙尊的掌中啾 第67节
“我被蛇咬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凤殃:“……”
他本能想要抓住这段碎片仔细看清那人的脸,但更凶更烈的火焰凶猛地吞噬上来,将仅存的记忆也烧成灰烬。
凤殃伸手按着头。
扶玉秋检查好了小腿,见他好像有些痛苦,迷茫道:“怎么啦?头疼?”
凤殃摇摇头。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细想之下又记不得了。
扶玉秋起了床,换好衣裳后,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英雄好汉,振奋道:“我们继续去热闹的地方玩吧。”
凤殃道:“你不找你哥了?”
扶玉秋想了想,换了个措辞:“我们继续去热闹的地方找我哥吧。”
凤殃:“……”
凤殃脑海的所有记忆,甚至是凤凰传承中的记忆,都没有这般安稳悠闲的日子。
好像他并不是九重天的无上至尊,而是下界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类,朝生暮死,寥寥百年便算一生。
扶玉秋的话很多,一边削尖脑袋往热闹的地方玩,一边和凤殃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话要说。
“我四哥啊,他还没有我有用呢,既不能毒人,也不能救人,可鸡肋了,但偏偏闻幽谷的灵兽都喜欢他。”
扶玉秋啃着糖人,咔吧咔吧地嚼,嘴里还在含糊地说:“他总不甘于被困在闻幽谷那小小峡谷中,放出豪言壮志说要去外界有一番大作为,好让我二弟刮目相看。”
凤殃也不觉得烦,反正扶玉秋说什么他都爱听。
“然后呢?”
扶玉秋想了想:“然后他就出去闯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闯荡出个六来。”
凤殃:“……”
凤殃从他的话里行间,悄无声息地找线索,问:“你二哥……二弟,是毒草?”
扶玉秋毫无戒心:“嗯嗯。”
凤殃循序渐进:“你是药草?”
扶玉秋点点脑袋,对凤凰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憋屈道:“正因为我的叶子能让人起死回生、稳固神魂,所以我才不能随意离开闻幽谷。”
凤殃见他糖人吃完了,又给他拿个糖串子,闲聊似的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离开闻幽谷?是凤北河……强迫的你?”
扶玉秋摇头,眉头轻皱,闷闷道:“是我太傻了。”
凤殃放轻声音:“怎么说?”
扶玉秋不想说。
凤殃正要再设套挖他的秘密,隐约察觉到有一丝不对。
高高在上的九重天无上仙尊微微蹙眉,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是不是对这个人太过特殊了?
不仅因为他来到下界,还再三破例。
现在甚至对一只疑似夺舍重生的“草”越来越有兴趣……
凤殃脚步一顿。
他还是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会让他本能觉得心烦意乱。
扶玉秋叨叨叨,好久没等到应答,疑惑转过头来,就见刚才还温柔的凤殃突然神色冷淡,看向他的金瞳也没了温度。
扶玉秋一愣。
若是只看金瞳的话,凤殃怎么看怎么像……
扶玉秋猛地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凤凰是凤凰,活阎罗是活阎罗,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再说了,凤凰的断翅可做不了假,他还亲口说过他被人折断翅膀还要求飞起来。
这种不是人的事,只有活阎罗那疯子才能做得出来。
扶玉秋强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颠颠跑回来,仰着头眼巴巴问他:“你怎么突然不高兴啦?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凤殃不着痕迹后退半步,似乎不想离他太近,垂眸淡淡道:“没有——你看那边,是不是乐师?”
扶玉秋的脑子很难同时运行两件事,闻言立刻转头去看乐师。
不远处的人群中,乐圣戴着斗笠也难掩气质,沉着脸快步穿梭而去,像是在躲仇似的。
“哎!”扶玉秋一喜,他想问问看乐师有没有他兄弟的线索,连忙去拽凤殃的手。
凤殃本能躲开。
扶玉秋的手一下拽了个空,茫然回头看他。
凤殃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口一颤。
莫名有种做错事的愧疚。
好在扶玉秋也不矫情,只说:“快去追他,他跑得可快了。”
凤殃:“……嗯。”
扶玉秋快步追上前。
只是乐圣的修为哪里是扶玉秋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能追上的,扶玉秋跑了半天愣是将人给追丢了。
凤殃也不帮他,见他累得灵力消耗不少,又喘息不已,拧着眉思量好一会,才皱着眉抬手,将一道纯净灵力打入扶玉秋后心。
扶玉秋终于缓过来,没注意到凤殃对他的疏远,嘀咕道:“他跑这么快干什么?被人追杀啊?”
凤殃没说话。
扶玉秋数落完,这才意识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处寸草不生的炎热之地。
地面龟裂不堪,好像干涸多年的河道,泥土焦黄,扶玉秋额角一滴汗落在地上,“嘶”的一声转瞬蒸发。
扶玉秋疑惑地左看右看。
他明明没跑多远,此地应该还是浮筠州吧。
“嗯。”凤殃淡淡道,“这应当是上次炎火雨降落之地。”
扶玉秋了然。
怪不得热得像是蒸炉。
扶玉秋作为一棵草,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半分水气、灵力都没有的地方,会让他不可避免想起当年在沙芥那暗无天日的七日。
两人正要离开,一望无际的焦土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群穿着破烂衣衫的乡野村民,正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那孩子长相似乎有异域血统,眸子还是一黑一红的异瞳,衣衫褴褛赤着脚踩在滚烫的沙地上,整个脚至脚踝都烫得发红。
一根绳子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拽着踉踉跄跄往更滚烫的地方走。
扶玉秋眉头一皱。
拽着孩子的男人满脸贫苦逼出来的戾气,他使劲拽了拽绳子,瓮声瓮气道:“别装死,天煞孤星,你爹娘全族都是被你克死的!”
孩子浑身一哆嗦,挣扎着抬起头,双手比划着,似乎在否认。
他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啊啊”的声音。
大概是他拼命想要说话的模样太过滑稽,周围一群人放声嘲笑。
“说什么呢?”男人冷笑着说,“如果不将你毒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你这张乌鸦嘴上!”
听到“乌鸦嘴”这三个字,孩子一呆,眼泪瞬间往下落,滴在炽热的焦土上,蒸发出丝丝缕缕白色的雾气。
他发不出声音,徒劳无功地启唇,做出口型……
「我没有……」
他没有。
他只是天生能看到灾祸。
他只是提前看到一场火雨落在村落,见无数人哀嚎惨死。
他只是想要……
救人。
他并不是灾祸。
凤殃怔然看着那个孩子,垂在袖中的五指突然微微一紧。
旁边的人都在对那个异瞳孩子指指点点,还掰开他的嘴,嘲讽道:“说话啊,你不是挺会说吗?说话!”
「飞起来。」
「凤凰不是都会飞吗?你为什么不飞?」
“哦,我忘了,被毒哑的人,怎么能开口再说出什么诅咒的话呢?小煞星。”
「原是我忘了,就算是凤凰,被折断翅膀,也飞不起来啊。」
凤凰金瞳一缩,视线被滔天火焰遮挡,隐约瞧见那些人丑陋的嘴脸像是一只只带着鬼影的手,拼命朝他伸着,妄图将他再次拽入痛苦的地狱。
孩子哭得满脸都是泪,眼中始终存在的光芒在一点点黯淡下去。
人祸,尚有发泄之处,可是天灾又要怨恨谁呢?
怨恨天道?
可凡人再多的谩骂诅咒,对高高在上的天道而言,也无关痛痒。
他们这些穷乡僻壤的愚昧之人不肯承认是自己时运不济倒霉至极,更不想自吞苦楚,只好寻了一个能承载他们怒火怨恨的发泄口。
许是有人知晓这孩子是无辜的,可谁在乎?
在这场天灾中的人,谁不无辜?
只有将痛苦发泄在别人身上,才能满足他们近乎扭曲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