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书生郎 第18节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方俞上前去,瞧着人穿的毛茸茸的才算放下心来。
“公子非要等着主君回来了才安置呢,奴婢劝了好几回都不听,都出来瞧了几次了。”
“多嘴!”乔鹤枝瞪了丫头一眼,转而对方俞道:“听下人回禀主君是受邀吃酒去了,怕主君夜里喝了酒不舒适,便熬了一碗醒酒汤,左右闲着便想等主君回来让主君用。”
方俞心中一暖,别人惦记的感觉自然是好的:“倒是让你费心了,其实也并未喝多少。”
乔鹤枝上前搀住了方俞:“我怕主君喝了酒又似上次在家中一般烧的胃疼。丝雨你去把醒酒汤端来吧,我扶主君回房去。”
两人一同去了暮苍小榭,方俞喝了一碗暖暖的醒酒汤,胃里着实舒坦不少,虽有些疲乏想要歇息了,但一身的烤肉酒味很不好闻,便让灶上烧了些热水想泡个澡。
下人倒是手脚麻利,不出一刻钟便送来了水,方俞见还在软塌上翻看他的课业文章的乔鹤枝,似乎还并没有要回去睡觉的意思,他干咳了一声,乔鹤枝闻声抬起了头:“主君是要沐浴了吗?”
方俞点点头:“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
“好,我这便过来服侍主君沐浴。”
乔鹤枝放下书兴冲冲的到了他身前,动手就要替他宽衣解带。
方俞眼睛睁的跟铜铃一般大,连忙怀抱住自己:“我自己来便是,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我不累。”
方俞心中淌过泪:“我不好意思。”
乔鹤枝:……
“那、那我便只给主君宽衣吧,主君沐浴就叫雪竹进来伺候。”
乔鹤枝手一顿,敛着眸子颇有些失望,他也没想要怎么样,自从回门回来以后,方俞便日日早出晚归的忙碌着,他看见方俞的时间超过一个时辰都屈指可数,也仅有几日因家里的开支去书房里和他说过一会儿话,随后又是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他小声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子若待在一起过了。”
方俞看着委屈巴巴的人,又心软,无奈叹了口气:“依你的意思总行了吧。这阵子着实是忙了一些,明日便好好陪陪你。”
乔鹤枝这才笑起来,高兴的点了点头。
“待会儿便早点睡了罢。”
乔鹤枝给方俞解外衣,道:“那我今日可以在这边歇息吗?”
方俞语塞。
乔鹤枝还未问到答案,方俞褪到一半的外袍里突然滑落出来块丝帕,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乔鹤枝拾起,一股沁人的茉莉花香便传了出来,丝帕上是鸳鸯戏水的图案,帕脚上还落着个玉字,这显然就不是方俞自己的。
他手指一曲,深纳了口气,未等自己开口,倒是先听见方俞问道:“这是什么?”
乔鹤枝抬眸看了他一眼:“主君问我?”
方俞拿起手帕,眉心一紧,心中野马狂奔,今天那位大哥未免也太歹毒了吧,他摔倒时自己还好心扶了他一把,怎么能以怨报德还给他塞东西。
“左、左右不是我的。”
乔鹤枝取下方俞的外衣,垂下眸子抱着衣服去了另一头:“我去叫雪竹进来伺候主君沐浴吧,时辰不早了,主君沐浴后早些休息。”
言罢,人便开门出去了。
方俞哑口无言,若是乔鹤枝质问两句他还好开脱辩解,偏生没说没问。
“公子是不是生气了?”
雪竹进门来便被方俞当头一问,摸不着头脑道:“为何生气?公子和丝雨已经回小桐院去了。”
方俞:……“你脑子是被霜给冻住了不成,也不知道拦着。”
雪竹挠了挠后脑勺:“主君也没提前交待啊。”
第24章
“公子……”
乔鹤枝回到小桐院解了外衣丢到衣架旁,又蹬掉了鞋子,一个人蹿到了床上去,把自己塞到了被子。
“我没有生气,你不必劝我。”
丝雨挨着把地上的狼藉收整好,看着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的乔鹤枝,道:“公子没生气,那又何故冲冲的回来。”
她小声劝道:“主君不也没有在外头过夜吗。”
“今下男子大抵都吃酒狎妓,若真要为此事生气,日子也别想过了。我只是气……气他竟还留着勾栏妓子的东西。”
“如此主君也着实……”丝雨到床榻间:“那以后主君要是再如此,公子便别守着夜巴巴等他回来了!”
乔鹤枝背过了身去,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他明日,不,后日,大后日都不要再给方俞下厨做菜了。
半晌后,他又转过身,眼巴巴的问丝雨:“你可知今下城里勾栏瓦肆中有哪个妓子是带有玉字的?”
“云城勾栏不少,妓子无数,恐怕这带玉字的也不少,公子作为问这个?”
“我见他身上的丝帕上头绣了个玉字。”乔鹤枝闷闷道:“若不是有些情意,如何会把人贴身的东西收着。我担心他一时意气用事,若要纳个勾栏妓子进门,那爹娘可不是气死,再者也有碍他的仕途。”
想到此处,他叹了口气:“若真如此,那还不如让尹家姑娘入门,说到底还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丝雨听着乔鹤枝说了这么多,颤颤道:“公子是否多虑了。”
“难道你忘了,前两年有个老举子便瞧上了个勾栏女子硬要纳为妾室,正室娘子不允,两家闹的鸡飞狗跳,险些那老举子就丢了功名。我这是早些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到此,乔鹤枝又感慨了一句:“昔时听闻这些不过是当场笑话,今下竟也到了自己身上。”
乔鹤枝心中忧愁,想着今夜注定是辗转难眠了,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扣门声:“鹤枝,你在屋里吗?”
“主君过来了!”丝雨从地上起来,看向乔鹤枝,笑道:“奴婢去给主君开门。”
“欸!”
乔鹤枝欣喜之余又连忙喊住了人,不准丝雨去。
“还说心里有我,却也不见得留着我的东西。”他闷闷嘀咕了两句,转而对外头道:“主君可有事?我歇下了。”
“已经歇息了吗?那我进来看看你。”
“我无事,主君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方俞在门口站着,风冷蹭蹭的吹,硬闯进去也不是办法,他斜了一眼身旁的雪竹,这傻小子也不知道打一下辅助,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以后可怎么讨得着媳妇儿。
他怀抱着自己的双臂搓了搓,盯着雪竹。
雪竹好一会儿才会意,大声道:“主君,您明日在过来看正夫吧,这天寒地冻的,又吹着冷风,大氅不披也就罢了,外衫也没穿。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就罪过大了!”
“我看一眼公子再回去。”
“主君!”雪竹也机灵起来,眼见着这头是劝不动,便开始扣门:“正夫,您便让主君瞧一眼吧,主君外衣也未穿,要是冻出个好歹来,那不也是您心疼吗。”
方俞满意点头,正想给自己的小厮点个赞,门哗啦一声便开了,丝雨从里头出来:“公子请主君进去呢。”
方俞进屋去,见着屋里床帘已经放下,他干咳了一声:“真休息了?”
见也未人应声,他轻手轻脚过去撩开帘角,便见着窝成一团的人,背对着他并不理睬。
“那丝巾真不是我刻意收的,许是趁着我不注意塞到了我身上,都是些勾栏瓦舍之人惯用的留客手段,我饮了些酒,便也未提防到。”
方俞靠过去:“时下已经让雪竹拿去扔了,扔的远远的。我最是厌烦茉莉花的气味,怎会留这样一块丝帕。”
乔鹤枝闻声慢慢翻过身去,抬眸见着方俞一身亵衣便跑了过来,他连忙从床上坐起,埋怨道:“怎还真不穿外衣,外头夜深了风跟刀子似的,也不怕受寒。”
“我不怕受寒,只怕你不知道我在受寒。”
“就知道嘴贫。”乔鹤枝瘪起嘴:“我给你找件衣裳,前阵子买了布匹正好裁制了新衣,昨儿做好了还未给你瞧,正好看看合不合适。”
说着他便要起身去给人找衣服去,方俞却一掀被子躺到了床上挡住了人的去路。
“衣服也不如这里暖和。”还是现成睡暖的被窝,他厚着脸皮道:“不是说要宿在暮苍小榭吗,作何还是又过来了。”
“我还是宿在小桐院不打扰主君休息的好。”
方俞偏头:“我没有说打扰了啊。”
乔鹤枝不答话,方俞索温哄着把今日的事发经过同人细细诉说了一遍,又道:“也是事发突然,早知是此番酒局,我便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可行?”
“若是不去,又如何与人交际。”乔鹤枝也不是不知事,晓得方俞的为难处:“原也是我小心眼了。”
“我知你是担忧才如此,怎么能说是小心眼了。今下世风如此,既不能彻底杜绝出门吃酒宴客,那我便同你保证绝不宿在外头可好?”
乔鹤枝看着方俞:“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乔鹤枝敛下眉,心中再有气自己性子一使,再又被方俞一哄,再大的事儿也不成事了。
他朝方俞身前挪了挪,随后又钻到人怀里去:“你可说明日要带我出去吃酒逛逛,可还算数?”
方俞低头看着埋在怀里的人,眼中也满是心疼和宠溺,揽住了乔鹤枝的肩膀:“自然作数,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一同前往。”
乔鹤枝点点头,道:“那早些歇着,明日也好起个早。主君……也就别过去了,起身冷。”
方俞无奈一笑:“可我还未沐浴呢。”
乔鹤枝垂下了眸子,闷声道:“那……那你还回来吗?”
“过来总成了吧。”
乔鹤枝心下高兴,起身搂着方俞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旋即又迅速躺去了一边。
方俞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偏头看着躲在一边的乔鹤枝,垂眸一声浅笑。
“你先歇着,我洗漱了过来。”
隔日,两人在长寿堂请了安后便一道出了门,馋着出门玩乐,乔鹤枝在寿安堂都未吃几口饭,出了宅邸便撺掇方俞:“晴巷口支得有个面摊子叫李老嘴早食,许多年了,我儿时出门常在那头端面吃。”
“那面条高汤是腿骨熬制,汤浓鲜香,馄饨灌汤包也好吃。子若想不想尝尝?”
方俞最是能吃的,听此话两人便一道寻了过去,时下已经算不得早,但李老嘴早食铺上人还不少。
乔鹤枝要了一碗汤面,为着能多尝几样,方俞则点了混沌灌汤包油条。
他一一尝了,味道着实不错,虽在家里吃了些东西来,现下口味打开,又是风卷残云,倒是乔鹤枝枝吃了几口面条,又被方俞塞了两个馄饨,一个灌汤包和些油条,实在撑的不行。
“吃饱了?”方俞瞧着乔鹤枝的面碗:“还没吃完呢。”
乔鹤枝脸红了红:“我实在用不下了。”
方俞径直端过面碗,教育道:“可不能因家境优渥而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