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放弃挣扎 第63节
火鸡肉还是有些柴,要从已经被人切的零零碎碎的鸡身上找一块好切的肉,多少有些费劲。
原本因为李白守在,韩江和江维德都没上前,但看刘檀芝拿着刀局促的切不下来,而李白守毫无反应,江维德的表情有一丝尴尬。
韩江倒是反应很快,他立刻上前接过刘檀芝的刀,飞快的切了火鸡身上所剩不多的腿肉,贴心的帮刘檀芝夹到盘子里,还递上了一张纸巾。
刘檀芝端着火鸡肉,低声道了谢。
李白守用余光暼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冲刘檀芝不冷不热道:“那么大块你吃得了吗,不是要减肥吗?”
刘檀芝闭了下眼,似乎在尽力消化李白守的话。
按纪小川的描述,刘檀芝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在私人领域,她和李白守吵的很凶。
但显然在这种公开场合,她比李白守需要顾忌更多,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
江维德离得近,听得清楚,显然更尴尬了。
夫妻间闹脾气他不是没见过,但闹脾气闹到外人面前,实在让人不知该怎么回应。
还是韩江,主动笑笑:“是我切的太大了。”
因为长得凶,他笑起来也并不是很友善的,那双略带皱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锋利明锐,盯着李白守看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意思。
他嘴里好像在说是自己的问题,给了李白守一个台阶,但脸色,倒像是给李白守一个警示。
江维德只好开口打圆场:“老李,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你们夫妻俩也给别人腾个地方。”
李白守多少有点欺软怕硬,他也知道,九区还是轻易不能惹的。
等李白守跟刘檀芝离开,江维德不由得摇了摇头。
毕竟李白守算是他们红娑研究院的人,江维德看向韩江:“多大的人都会吵吵闹闹。”
韩江抽了张纸,擦了擦刚才给刘檀芝切火鸡时不慎沾到的汤汁。
他漫不经心:“是啊。”
等到所有人都尝过一小片火鸡,韩江和江维德从两旁离开,意味着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而刘檀芝,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
她跟在李白守身边,端着酒杯,不主动应酬,只是面带微笑,听李白守跟人吹牛,听李白守高谈阔论。
她则像是隐身了一般,哪怕站在人群里,也毫无存在感。
而她的关注也没有投给任何一个人,她仿佛已经达成了愿望,现在种种喧嚣,已经在她心里激不起任何波澜。
岑崤观察了一会儿,意识到刘檀芝是个十分机敏的人。
大概是在媒体行业做久了,深知图片会给人留下多少想象的空间,所以她在周围人频频举着手机合影的场合,一直很小心。
岑崤没去切那块火鸡,他到底不算是蓝枢的人,也没人强迫他一定要做什么。
宴会厅里的人渐渐分散开,有人相约着去了小花园,有人去了海底动物展馆,有人在专心吃东西,高谈阔论。
岑崤转回身,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由于他走的步子太快,对方根本来不及隐藏。
岑崤勾唇嗤笑,仰头喝净了杯里的优格,问道:“盯我这么久,发现什么了吗?”
徐风:“……”
他的确有些放松了,以至于岑崤转头朝他走过来的那瞬间,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毕竟在他眼里,岑崤还是高中生的年纪,让他拿出对付商业间谍的素质,他提不起兴致。
岑崤说的话,徐风电话对面的岑擎自然也能听到。
岑擎问:“你被他发现了?”
徐风轻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岑崤扬了扬下巴,示意徐风藏在头发里的耳机。
徐风叹了口气,低声对岑擎道:“会长,我先挂了。”
既然被发现,就没有监视的必要了。
岑崤突然说:“这家的三文鱼奶油蘑菇面和西班牙海鲜焗饭都不错,你喜欢哪个?”
徐风一脸茫然,他以为岑崤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虽然是岑擎的贴身助理,但人家毕竟是父子,父子没有隔夜仇,他一个外人当然谁都不能得罪。
但没想到岑崤居然轻言轻语的问他喜欢吃什么?
徐风难得感到了一丝惶恐。
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了几个念头,一是岑崤想要拉拢他,策反他,用怀柔政策逼他就范,二是岑崤想要缓和与岑擎的关系,想让他当个台阶,三是这家酒店的特色确实好吃,岑崤想跟他探讨饮食文化,四是岑崤想请他吃饭。
徐风:“我觉得……”
街对面的宾馆里,黎容仰着靠在小沙发上,思索片刻,哼哼唧唧道:“都喜欢怎么办,但是两份吃不了。”
岑崤的回答盖过了徐风的声音:“吃不了的我吃。”
说罢,他抬起眼看向徐风:“帮我个忙,叫一份三文鱼奶油蘑菇面,一份西班牙海鲜焗饭,打包送到对面长恒宾馆前台,我一会儿过去吃。”
徐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我……出去就进不来了。”
这地方,必须跟着岑擎才能进,哪怕岑崤都不能单独进来,但他又不能让岑擎去门口接他。
岑崤拍拍他的肩:“街口还有家星巴克,你看看人不多,叫杯咖啡等着我爸就行。”
徐风:“……”
徐风:“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打包吃的去对面那个小破宾馆?”
岑崤理所当然道:“不能。”
第51章
徐风被岑崤打发出去送吃的了,临走之前,徐风尴尬的朝岑擎的方向望了一眼,岑擎只是扭过头挥挥手,示意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萧沐然这时才走到岑擎身边,凝眉戒备道:“你让徐风监视岑崤?岑崤做什么了?”
萧沐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培养出的大家闺秀,她细腻敏感,大部分时间温顺柔弱,不爱惹事。
她这辈子绝大部分精力花在精进自己的艺术造诣上,有时给学生上上课,有时去别市演讲,她习惯用工作将自己填满,以防自己胡思乱想。
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她有名誉有地位,却又比普通人更软弱,她的反抗,愤怒,只能通过冷战来表达,她做不出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她也不敢改变。
她这一生都在内疚,冲动,压抑中拧巴着,委曲求全的活着。
岑擎轻哼了一声:“我要是知道儿子要做什么,也不用找人盯着他了。”
岑擎甚感疲惫。
岑崤的坦荡反而让他惴惴不安,他总觉得岑崤想做的,是件常人不敢触碰的大事。因为岑崤身处这里,却并不属于这里,他就仿佛寻找目标的判官,平静的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这里的每一个人。
萧沐然只好面色忧愁的望向岑崤,但除了面色忧愁,她也不会做别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懦弱。
大局,家族,脸面,这些她厌恶无比的关键词仍旧主宰她的一生,仿佛一座如影随形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
她刚想指责是岑擎给岑崤灌输了那些叛逆不羁的念头,突然有人拿着酒杯走过来,从背后喊了一声岑擎的名字。
萧沐然条件反射般挽住岑擎的手臂,露出一个既不疏远也不亲近的,合乎礼仪的微笑。
“岑会长,好像我们上次见也是在联谊会。”李白守举着一杯香槟,独身站在那里。
他的鬓角掖的很整齐,稍显稀疏的头发显然被特别梳理过,遮盖住裸露出来的头皮,他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礼服,但似乎并不太合身,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两只裤腿因为太肥的缘故,显得空空荡荡。
萧沐然对李白守完全没印象,但只看一眼,就找到了谈资。
萧沐然问:“您夫人呢?”
李白守今天出席,手上戴了结婚戒指,但他不合体的礼服,暴露出没人及时给他提出整改建议。
李白守稍显尴尬,随即语气有些轻蔑:“她啊,没见过什么世面,大概吃东西去了。”
萧沐然明显从他嘴里听出了不尊重,于是立刻不说话了。
岑擎也没想起来李白守是谁,不过他赶紧从桌子上提了杯酒,跟李白守碰了一下。
李白守等岑擎喝下一口酒,才又开口道:“岑会长,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跟你说一下。”
李白守明显是来求人的,但他跟岑擎交谈的时候,还是坚持称呼“你”,而非更加客气的“您”,因为即便他有求于人,骨子里的骄傲还是不允许他有一点委屈自己。
岑擎阖了下眼,抬了抬酒杯,作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李白守:“我这儿有个远方侄子,也在做点出口生意,想加入联合商会,可惜你也知道,现在实体不好做,他那点体量,利润本来就不高,要是每年再交一笔会费,生意就做不下去了,你看蓝枢这边是不是能有什么优惠措施?”
岑擎笑了笑:“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三区有成熟的评议团队,要是破坏规矩,韩江可就来找我了。”
岑擎一扬下巴,示意正绷着脸,专心致志吃东西的韩江。
韩江站在室内小喷水池边,手里托着吃的,目光望着迸溅的水花,明显一副拒绝打扰的表情。
身为九区鬼眼组的组长,他时刻提防着有人在他身上做文章。所以根本不去任何小圈子凑热闹。
李白守知道,岑擎这是不想帮忙办事,所以把锅甩在韩江身上,九区要是连这么小的事都管,那韩江也就不用睡觉了。
李白守皮笑肉不笑:“是这样的岑会长,虽然和红娑合作的企业都跟蓝枢不太愉快,但将来总有用得上彼此的地方。我是红娑研究院生化部的,可能你也听说了,我们部之前有个教授犯了错,影响颇为不好,幸好在我和江维德教授的努力下,没有出大乱子。”
李白守说罢,有些自满的抿了一口酒,他在不动声色的强调自己的地位。
别看他现在可能没什么名气,但是黎清立死了,黎清立的位置只有他能顶上来,生化部也就他和江维德两个人够看了。
岑擎还没说话,萧沐然的眉头就立了起来,一向顾全大局的萧沐然忍不住扯出一丝冷笑,手指暗自攥紧,不客气的问道:“那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红娑生化我好像只听说过江维德和黎清立。”
萧沐然说完,脖颈绷紧,头脑发涨,胸口一鼓一鼓,显然这一句话还不足以发泄她的怒气。
“犯了错”这三个字,正好砸向她的痛点。
李白守被萧沐然咄咄逼人的模样吓愣了。
当着蓝枢三区会长的面,他刻意踩了一脚曾经在红娑举足轻重的黎清立,他以为哪怕不能获得共鸣,怎么也不至于招惹反感。
黎容歪着头,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将塑料叉子探到饭盒里,搅起一筷子奶油蘑菇面,喂进嘴里。
他的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说话含糊不清:“味道真不错,就是价格太贵了。”
岑崤云淡风轻道:“记在联谊会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