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第119节
在林家, 陆汀是真真实实的小少爷,从管家到厨房阿姨,每一个人对他都恭恭敬敬, 年长的几位在看向他时,眼底总带着几分慈爱。
管家从楼上抱下来一堆零食, 说是老爷早早就让人准备好, 等着陆少爷下次来的时候好吃着玩儿。
“楼上的影音室也稍微装修了下, 派人送来了一套新设备。”管家板着张严肃的脸,眼底泛着柔和。
“谢谢林先生。”陆汀转头冲林兆琛粲然一笑。
林兆琛早年忙着生意,三十多岁才有了林之炎, 之后才是林之风, 妻子过世后, 家里唯一性子柔软的存在也没了, 这个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冷硬。
陆汀的到来就像是一缕阳光洒进冰冷的寒冬,让父子三人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加上陆汀年纪本来就小, 笑起来比花还好看,他们总忍不住想多宠一宠。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林兆琛清了下嗓子, 握着拐杖的手轻微收紧, “这次的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吧, 有没有受伤?”
“没有。”陆汀道, “林先生关注了后续?”
“事情后续发展那么严重, 你林大哥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刷手机, 最后那场直播我们也看了。”林兆琛叹了口气, “人心难测啊。”
那个女人他曾在某家的宴会上见过, 实在看不出内心会那样恶。
“网络上对你和小叔的讨论很多, 我让之风把它们都压了下去,你就不用担心了。”林兆琛仰着脖子,挺着胸膛,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陆汀身旁。
空空如也,小叔没有现身。但他预感,小叔一定就在这间屋子里。
看出他心头在想什么,陆汀暗笑林归和林兆琛果然是叔侄,明明想要表扬,却死要面子。
轻咳一声,陆汀道:“我代小叔叔说声谢谢。”
没得到小叔的感谢,得到小婶的也不错。林兆琛探身往前,压着嗓子问,“陆汀啊,你之前说小叔吩咐让我们快点把房子装修好,是不是意味着……”
“是。”老人的激动得直颤,陆汀伸手按住,“他要回来了。”
这个“回”字不只是说明林归即将拥有活人的躯体,还意味着,他将再一次回到这个生养他的家族。
林兆琛知道他不会回这栋宅子,但内心还是欣喜。
从来不敢想,那名倚着窗栏,披着一身月华,单手执书的矜贵男人,还能再一次,以鲜活的姿态站到他面前。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兆琛喊出了声,尾音颤得厉害。陆汀看了眼凹陷下去的沙发扶手,林归的身形显露出来,长腿斜压着柔软的皮质,修长的胳膊扶住青年背后的靠背,缄默地看向有些失态的老人。
陆汀抽了张纸递过去,林兆琛者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出来了。
“让你见笑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陆汀垂着眼皮,新手机还没到,旧手机死机频率越来越高,他只能玩儿自己的手指。
十根手指纤长白嫩,关节不宽不窄,修剪得圆润的指尖泛着淡淡粉色。林归忽然伸手握住,声音紧绷着,“别动了。”
陆汀挣动几下,没挣开,索性放弃。
青年的带着点肉,又没有女人柔软,可是握在手里刚刚好。
这几根手指不消停的绞在一起时,林归没来由的心里烦躁,如今它们在自己手中安静下来,拇指按在对方的掌根上,林归又开始不满足,想试试看,那十根手指是不是如看到的那样灵活。
林归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陆汀低头,啧了一声,男人的拇指正摩挲着他的手背。
这是有多无聊才会跑来玩他的手!
大厅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被腊月寒冬冻住了似的。林兆琛有种自己很多余的错觉,他撑着拐杖站起来,对陆汀道:“我上楼去处理一点公务。”
年纪一大把了,回到家居然还要加班,守财难啊。陆汀乖顺的点点头,目送老人离开后,扭头对只有他才能看见的男人说:“林先生对你的感情很深。”
林归从纷乱中回过神,想松开又有点舍不得。直到陆汀再次挣扎,他终于放开那只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摩挲着,没握够。
半晌没等到男人开口,陆汀出声提醒,“不能说吗?”
林归不悦的抿了下唇,不冷不热道:“兆琛儿时不太受宠,他父母是商业联姻,双方对这个儿子都不太上心,却又很矛盾地希望他能有出息,能执掌林家。那年他只有四岁,因为学业问题被家庭教师抽了手掌心,父母知道后不但没有责怪老师随意体罚,反而搬出家法,用藤条抽打他,说他玩心太重,将来怎么担当大任。”
“四岁?”陆汀听傻了,四岁的时候他还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下玩泥巴呢。
“那天雨下得很大,我路过祠堂的时候看见他躺在地上,脸被高温烧得通红。就把他带回了我屋里,又叫了家庭医生过来。从那之后,他就经常来找我。”
“林家那时候住的三进三出的四合院,他有事没事,就搭着凳子,趴在窗框上偷看我。”
这些往事在林归心里翻不起任何水花,见陆汀听得津津有味,原本打算就此打住的念头一松,薄唇继续翕动着。
“兆琛年幼的时候,还算听话可爱。”
林归向来话少,但他发现最近自己在陆汀面前的话越来也多,做完最后的总结后,男人便安静下来。
陆汀仰头看着书房所在的二楼,难怪林兆琛对林归的一切事情都那么在意,原来是因为童年时,曾从小叔这里得到过一次照拂。
“陆汀。”林之风终于下班回来了。
他解开衬衣顶端的纽扣,挽起袖子,对外那副稳重的模样褪去大半。
靠坐到距离陆汀不远的沙发上,他一边抽掉领带,一边确认道:“听爸爸说装修得加快速度。”
“嗯。”陆汀对装修一窍不通,“能早点住进去吗?”
“当然可以。”林之风道,“听我哥说,所有的用材都是最新的环保材料,装好就能住。”
说完,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一敲,从拎回来的纸袋里掏出两个盒子,“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我哥让我去新房子转了一圈,正好碰见黄小姐,听说你在林家后,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是手机。”陆汀接过,三两下拆了包装,把卡装了进去。
林之风指着另一个没拆封的问:“那一部是?”
“给小叔叔准备的。”陆汀忙着捣鼓新手机,头也不抬道,“黑色的,他应该会喜欢吧。”
林之风从善如流,“这么搭配正好,他一定喜欢。”
“什么搭配?”陆汀有点没听懂,抬头望过去。
林之风竖起两根食指并到一起,“一黑一白,情侣款呗。”
林归的脸泛起了红,见青年的眼珠子往自己的方向转动,心里泛起一股热潮,心头一慌,转身就原地消失了。
林家在吃住方面将陆汀照顾得很好,清早起来,连牙膏都被管家早就挤好了。
陆汀洗漱完下楼吃早餐,林兆琛已经坐在桌旁看报纸,见青年面色红润,想必昨晚睡得很不错。反观自己……林兆琛叹了口气,昨晚差点没被吓死。
见他气色不好,陆汀问:“昨晚没睡好吗?”
林兆琛:“昨晚下楼倒水,发现满屋子盘踞着许多不知名的藤条,黑压压的一片,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是你小叔,别怕。”陆汀无语,小叔叔大半夜侵占地盘的习惯竟然还没有改掉。
林兆琛连连点头,“我知道,后来我在客厅里看见他了,就坐在茶几前,手里把玩着你给他买的手机,不过好像没拆封。”
陆汀:“玩了一夜?”
“应该是。”林兆琛苦哈哈地道,“受了惊吓后我一直失眠,没听见其他响动。小叔他可能一直坐在客厅。”
陆汀扶额,难怪今早起来没看见人,手臂上暗淡的藤纹也说明林归没有寄身到自己身体里。
“那他现在人呢?”
“书房,用电脑上网。”林兆琛感叹,“小叔真是与时代同行,电脑用得比我强。”
陆汀:“他学习能力很强。”
“理应如此,从前听过世的老管家说过,小叔叔如果没有生病,林家应该由他掌权。”说起这话,林兆琛脸上是慢慢地理所应当,仿佛家财万贯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早餐后没多久,管家递来消息,说焦旭良来了。
陆汀这才想起之前让焦旭良帮忙查的事,居然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焦旭良手下的产业和林家比不了,进来后见林兆琛也在,难免有些拘谨。林兆琛索性直接去了公司,给两人留下谈话空间。
“冒昧的问一句,陆先生和林家到底是什么关系?”焦旭良心里好奇得要死,就算陆汀是陆家的孩子,也不该和林家关系这么亲近。
“亲戚。”正好管家送茶上来,陆汀接过放到焦旭良面前,“先聊正事吧。”
“康成明和黎双之间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没费多少功夫就打听清楚了。康成明是一年多之前认识的黎双,黎双当时只是他们公司的设计部的助理,因为一点小误会,两人说了几句话。自那之后,康成明就对她一见钟情,开始了疯狂追求。”
“黎双一直在拒绝,而且态度坚决。大概是烈女怕缠郎吧,四个月前,黎双终于答应追求,成了康成明的女朋友。之后大约过了一个多月,黎双的父母就死了。”
“我记得焦太太说,他父母是一起外出的时候出的意外。”
“这件事我也找人证实了,的确如此。”焦旭良道,“奇怪的是,黎家夫妻间的关系一直很糟,根据邻居的说法,两人保持着这种水火不容的恶劣的关系已经十几年了,但就在出事前几天,他们突然转性,关系好得不得了,整日同进同出,就是出门买菜也一定要挽着手。”
“如果他们的关系还像之前那样,根本不会双双身亡。”
焦旭良:“可以这么说。”
陆汀:“接着说。”
“两人的尸体在殡仪馆停了整七天,周围人都说黎双能在父亲死后,对他曾经的打骂既往不咎,是个重生恩的好姑娘。因为这事儿,康太太对她更加喜欢了,但是并没有催着结婚。”
“不对啊。”陆汀说。
“当然不对。”焦旭良面色凝重,浓眉眉梢都快怼到一起了,“婚礼之前,康成明没有求过婚,他们越过了订婚的程序,直接结婚,而且很急,仅仅花了两个月不到来筹备婚礼。”
“酒店、婚礼策划,全都是花了大价钱整的加急。尤其是婚礼场地,为了包场,康成明三番五次亲自找到庄园的负责人,好说歹说才把场地谈妥。”
“相比之下,黎双就显得淡定很多。大概正是因为她这副淡然的性子,让康成明没有安全感,所以才这么着急结婚吧。”
陆汀道:“女方刚刚死了父母,一些讲究人家应该有说辞才对。”
“康家就那么一个儿子,宠呗。”焦旭良说,“听说康太太起初不答应,觉得一百天都不到,不吉利。可是康成明态度坚决,跟家里大吵大闹,非要将黎双跟自己绑在一块儿才安心。”
陆汀喝了口水,心想这康成明到底爱黎双到了什么地步,为她可以放下身段亲自谈求人办事,也能为了她和家里撕破脸。
“虽然中间有些地方不合礼数,但新时代嘛,有些陈规旧矩不必全都遵守吧。”焦旭良说完忍不住感叹一句,“经历的波折不算少,但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汀放下杯子,玻璃杯底磕到桌面发出脆响。
见青年眉头紧皱,焦旭良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疑惑间抖了一支烟出来夹在指尖,反应过来是在别人家,又讪讪的收起来,目光恰好扫过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总算反应过来了。
对啊,就像那天他们在桌上说的一样,太突然了。
两个相爱的人若结婚,对于任何结婚琐事都会非常在意,精挑细选,不可能像康成明和黎双那样抢着投胎似的赶时间。
还有黎双的父母,感情上的转折来得毫无征兆。
焦旭良不知想到什么,身上起了一层密实的冷汗,“陆先生,陆汀……”
陆汀被他叫魂似的声音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揉着额角说:“人突然改变行事风格或者性情大变,不一定是鬼上身。”
焦旭良挺直的后背弯曲下来,扯着衣服领子扇了扇,“吓死我了。”
陆汀仔细回忆着那日见过的康成明,男人气质上乘,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暖洋洋的,这是阳气略高的表现,这一类人不容易撞鬼。
“黎双那天骗人了。”青年把与黎双曾经的短暂交集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