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第15节
陆汀露出失望的眼神,眼帘垂下,眼珠子盯着宏德光脚踝上那抹黑气,语气挫败道:“既然宏总不记得就算了,我得走了,还忙着送下一单。”
说完摸出手机点了点,一脸着急,俨然是在查看下一单的取货地址。
宏德光温和地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往前一步,身高与陆汀差不多,却偏要以睥睨的姿态看人,“我记得你好像不是送外卖的。”
听他这么一说,站在一旁的下属警惕起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陆汀:“我来兼职送外卖。”
情势有些不妙,他镇定看了下手机,又扭头看向电梯的楼层显示,见还有好几层才到,借口说还有订单要送,转身就进了楼梯间。
追来的脚步声就在背后不远,陆汀下楼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在有李骞在下面守着,听见陆汀叫自己后他立刻往上走,两人一个眼神交换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李骞一个劲儿的往上冲,与追来的那名西装男人撞到一起,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
男人扶着墙站稳,狠狠瞪了李骞一眼,等再追出去的时候,那名青年已经不见了。反应过来撞自己的人可能也有问题,他急忙返回,哪里还有对方的踪迹。
宏德光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停在门口,望着远处繁华的广场陷入了沉思。
上一次见面,陆汀坏了他的生意。这一次见面,是因为对方偷偷潜入他的公司……宏德光两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目光阴沉沉的像要吃人。
下属害怕地屏住呼吸,偷偷觑着老板,便听老板问道:“一个人偷潜入一家公司,一般来说为了什么?”
下属把能想到的可能性全部列举出来:“偷盗财物,盗取商业资料,放赃物嫁祸,或者只是为了追求某个女职员。”
宏德光阴狠的吐出两个字:“报警。”
早在被发现时,陆汀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快结束。等到和李骞碰头后,他并不打算离开。
李骞着急道:“怎么不走了?”
陆汀:“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他们没看清你的样子,你应该是安全的,先回公司吧,下午还要上班。”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顾得上上班。”李骞眼珠子一转,正色道,“你刚刚是不是也算了算自己。”
“没有。”陆汀有种近乎笃定的直觉,“我觉得他会报警抓我。”
李骞松了口气:“没关系,咱们有后手。”
陆汀所在的位置非常显眼,就在宏德大厦正对面的长椅上,不一会儿,接警赶来的人就停在他面前。
不远处刚刚勘察完毕出来的陈队也注意到了广场上的骚乱,瞥见穿着骑手服的陆汀,他眉心狠狠一跳,揉了揉突然抽痛的额角。
见片警要把人带走,他径直走过去,一番协商后他把陆汀带回了警察局。
陆汀坐在警察局的办公室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非常放松,他两手捧着纸杯慢悠悠的喝着水,见陈队走过来,还礼貌的站起身叫人:“陈队。”
最令人讨厌的罪犯大概就是陆汀这样的人了,无害,亲和,懂礼貌,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偏偏看样子还没有撒谎。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证据指控对方犯罪,就连怀疑都站不住脚。
陈队示意邱实让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他昂了昂下巴:“你去宏德大厦到底做什么。”
陆汀放下杯子,一脸认真:“帮外卖小哥送外卖。”
陈队拳头紧了:“说真话。”
“你知道,我没有撒谎。”陆汀坦诚道,“我来宏德逛街,恰好碰见那名外卖小哥身体不舒服,于是就帮他送了外卖,相信你们已经证实过了。”
一旁的邱实连连点头,我们向那名小哥证实过,他确实得了感冒,至于轻重就不好说了。
陈队身体往前靠,声音压得很低:“你是不是想替冯茜茜出头,找宏德光的麻烦。”
“不是。”陆汀说。
陈队:“宏德光身价上亿,又是宏德的大股东,你一定是从冯茜茜那里得到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想要去威胁他。毕竟你现在手头拮据,而宏德光是一座金山银山。”
陆汀无奈道,“我刚找到工作,公司前景非常好,我为什么要去做坏事,断了自己的前程?”
陆汀觉得自己看上去应该没有那么蠢吧。
陈队拿他没办法,背靠回椅子上,话锋一转厉声批评:“你做好人好事值得表扬,但你并不是相关从业人员,如果他们公司丢了东西,你要怎么解释。”
“我的确欠考虑。”陆汀一副老实认错的表情。
青年的态度很好,但陈队就是觉得拳头又痒了。
这时候,王家和从外面走进来,对着陈队的耳朵说了一句,陈队的脸色微变,看陆汀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他摆正神情:“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去宏德大厦到底要做什么?陆汀,我知道你并不只是去当活雷锋。”
“如果我说真话,你愿意相信吗?”陆汀看着陈队的眼睛,那一本正经的态度让陈队和王家和都愣了下。
陈队颔首:“我信。”
“我在第二个死者的卫生间里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进了宏德大厦,就藏在宏德光身体里。”
陆汀的话结束后,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除了附近忙得无暇分|身的工作人员,其他人全是茫然又错愕的看着陆汀。
陈队深吸一口气,巴掌重重拍在桌上:“你耍我?”
陆汀无奈道:“我没有。”
陈队闭了闭眼睛,莫名的想起了陆汀凑近水面嗅闻的画面,他咬了下舌尖,告诉自己这人就是装神弄鬼,这是个唯物主义的世界,根本没有鬼神。更何况他们还是公职人员,更加不能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桌上的内线响了起来,陈队按捺住怒火接通电话,那头负责查看监控的工作人员说,发现了流浪汉居然曾和宏德光接触过。
“你可以走了,有人来接你。”陈队听完后便挂了电话,对陆汀说话的态度像在赶瘟神。
陆汀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鼻子:“接我?”
陆啸恨他入骨,不可能来接他,那就只剩下方向宇和他的新老板李骞了。可当他到了警局门口,却看到了一辆与方向宇或者李骞的经济水平毫不相干的豪车。
第22章
漆黑发亮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迈出一只穿着黑皮鞋的脚。陆汀顺势看上去,对上一双精亮的眼睛。
林兆琛挥开想要扶他下车的人,信步走到陆汀面前:“陆先生受惊,是我赶来晚了。”
陆汀急忙摆手:“您太言重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低声问道,“怎么是您来接我?”
除了爷爷那层关系,他和林兆琛只见过一次而已,他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使唤得动森源的董事长。更遑论,这还是对方主动来帮忙的。
林兆琛笑着说:“应该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陆汀直白道,“我这里有什么是您想要的吗?”
“当然没有。”林兆琛到底上了年纪,和年轻人比不得,他用手遮住眼前刺眼的太阳,好言好语的劝道,“上车说吧,别中暑了。”
陆汀顿了顿,这才跟着上车。落座后,他一言不发的望着林兆琛,见老人又是给他倒水,又是吩咐司机把空调开大点,心里涌现出一个怪诞的猜测。
他感觉自己被当成小祖宗伺候了。
林兆琛声道:“陆先生先喝点水解解暑,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其实很多事情我知道得也不多,我能告诉你的只能是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轿车一路平稳的来到了市区边缘的一片别墅区,别墅区依山傍水,附近开阔,正前方流经的河流是令江的主干,呈现凹凸的形状,凹陷的位置,正对着别墅区的大门。
干水成垣,垣,墙也。
这样的水流形状能将地气锁住而不散开,正所谓人杰地灵,既然地灵不散,住在别墅区里的人自然福寿安康,气运通达。
而事实上,住在这里的人也的确非富即贵,且因为这块地是出了名的好风水,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就是林家这样的财阀世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林家宅子外,佣人们已经站成两排,随时准备欢迎。待车一停,立刻就有管家迎上来替陆汀拉开车门。
女佣送上毛巾让陆汀擦手,厨娘见毛巾被撤走,立刻呈上一碗冰镇的银耳汤。
陆汀被接二连三的动作搞得浑身不自在,喝完汤见又有人端上来切好的果盘,急忙摆手:“真的非常感谢,不用了。”
林兆琛挥手让大家散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陆汀觉得离得太远不好说话,撑着沙发朝老人靠近:“林老先生,有话您就直说吧。”
“陆先生,你以后千万别用您这个字称呼我,会折寿的。”林兆琛哪里还有平日在下属面前的威严,一脸焦急的摆手。
陆汀无语道:“好吧,那你也别您了,叫我名字就好。”
林兆琛张了张嘴,点头应承下来,然后说起了两家的渊源:“林家和陆家结识于五十年前,当时林家祖坟风水被有心人给破了,整个家族的气运快速跌落。恰好当时林家有个小公子,也就是我的小叔突然暴毙,你爷爷游走江湖时正好碰上这件事,就替林家把小叔的尸骨当成阵眼,放进林家祖坟中用以聚气。”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老爷子就不用又在墙上写符咒,又是用花盆镇压了。会用这些招数,显然是因为被镇压的东西戾气和怨气很重。
如果是自然死亡,真的会有怨气吗?
陆汀没有指出对方话语中的漏洞,摆出认真听的模样:“然后呢?”
“林家念及小叔的恩情,在祖坟的运势重新凝聚不散后便将尸骨取出来,一直由你爷爷放在你们陆家的祖宅供奉,每年初一,你爷爷都会带着小叔回到林家,而林家的族人会在这天全部到齐,对他祭祀跪拜。”
林家的这位小叔有些可怜,活着被病痛折磨,死了也不能去投胎转世,生者的供奉并不能缓解他的痛苦,说不定每一次祭祀,对他来说都是向伤口撒盐。
一个惨字都不足以形容。
陆汀喝了口水,望着林兆琛的眼睛,认真问:“那为什么他会在花盆里?”
林兆琛叹了口气,神色真诚,他望着客厅的地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陶瓷花盆原本不是花盆,而是一个放在神龛前的香炉。”
“香炉?”陆汀仔细一回忆,那大小的确和香炉差不多。
可尸骨又怎么会成为藤生植物呢?陆汀觉得林兆琛没说实话,追问道:“他以前发过芽吗?”
“什么?”林兆琛一时没听清,错愕地望着青年。
“生根发芽,长出叶子。”陆汀重复完后一直迫切地望着林兆琛,急于想弄清林家小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那花盆里的不是骨灰吗?”林兆琛总算回过味来,“确切来说,是混在泥土中的骨灰。”对上陆汀的神情,他不太确定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对方神情中没有焦躁和闪躲,姿势略微紧张却没有丝毫泄露内心情绪的小动作,说明这人大概率没有撒谎。
陆汀陷入了盲区,未婚夫的事成了谜团,如果作为林家主事的林兆琛都不知道的话,还有谁能知道。
“家中还有别的长辈吗?”陆汀问。
“没有了。”林兆琛因为陆汀的问话也跟着紧张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裤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先生,你知道你家小叔叔特别喜欢在晚上变成藤吗?”陆汀语气压低,俨然一副在讲述什么大秘密的模样。
林兆琛听得有点蒙,刚要开口,外面一声惊雷,轰隆一声巨响,别墅的窗户似乎都跟着震了震。
聊天的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居然变天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太阳正是西晒,而今天,天上如同被笼罩这一层黑幕,到处都灰蒙蒙的。
佣人们不敢打扰家主和贵客说话,绕着客厅四处走动,为即将来临的暴雨做准备。
林兆琛收回望向窗口的视线,身体往陆汀的方向倾:“你刚刚说什么teng?”
陆汀抿了下嘴唇:“藤蔓的藤,带刺那种。”
林兆琛惊恐的瞪大眼睛,这件事他从未听说过:“我不知道,父亲在世时也没听他提起过,而且那花盆一直都很安静,从来没长出过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