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第263节
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是灰暗,陆汀是第一个愿意真心接纳他的人,不在乎他是人是鬼,哪怕脾气再坏也愿意哄着他,宠着他。
这种日子他还没过够,他还不能死。
定了定心神,林归同样分裂出许多个自己,朝陆鸿畴的“分|身”发动进攻。
陆鸿畴阴沉着脸,一个是泥人,一个是煞气所化的傀儡,谁强谁弱可想而知。更何况这些年,林归一直在不断提升自己,出来后又吸收了许多庞大的力量。
原本不打算用了全力的,眼下不得不拿出所有精力来对抗。
陆鸿畴的眼睛淬了毒,被迫将力量灌入泥人中,身体也因此变得佝偻,两颊凹陷。
林归啧啧两声,“五十多年前年,你还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再看看眼下这副鬼样子。”
陆鸿畴想要长生,自然也在乎外貌,谁愿意被人天天叫糟老头子。他咬紧牙关,脚尖一点就朝林归冲去,林归却是一味的躲闪,不正面迎战。
“怎么,想当缩头乌龟?”
意识空间广袤无垠,随着两人的意识展现出两种不同的自然环境,黑暗的带着血腥气的地狱和苍翠茂盛的森林拼接在一起。
陆鸿畴追着林归的身影跃入林间,没几下就失去了耐心。
掌心落到地上,息壤自他手中朝四周扩散,彻底覆盖一大片树林后,将范围内的草木全部翻了起来。
没有,居然没有林归的身影。
陆鸿畴气急败坏,突然手腕一疼,那一处多了一团淤青。
淤青宛如坏死的伤口,迅速扩散。很快,连带他的手背也成了深紫色。
他损失了一个分|身。
是林归!
把他引到这里,自己却偷偷跑返回去!卑鄙小人!
陆鸿畴刚要折返,几根树根拼力从息壤下钻出来,缠住了他的脚踝。
受到主人感召的息壤卷土而上,包裹住树根往下拉拽。陆鸿畴用力挣开,快速奔回去,半路上身上又多了一块淤青。
每被杀死一个分|身,他的力量就会缺失一块。
而按照林归现在的行事准则,他一定会将那些力量全部吸走。
“林归!”陆鸿畴怒吼,“我要你死!”
林归掐住一个泥人分|身,指尖移动,三个人影齐齐围攻而上,挡住陆鸿畴的去路。
膝盖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陆鸿畴险些跪下,看着化为齑粉的泥人,他目眦欲裂,又用身体中的息壤化出万千泥箭,朝林归和他的影子们飞去。
林归等的正是现在,挥手竖起藤蔓的屏障,草船借箭一样将所有箭矢收拢到一起。
看着一根根被吸干了煞气和阴气,最后只剩下粉末的箭矢,陆鸿畴脸色微变,这该死的孽障刚刚是故意激怒他!
不但如此,还用其他法子吸走他的力量!
“林家的小公子不是向来自誉为正人君子,当年被那么多族人逼迫都能义正言辞为自己抗争,不肯像个老鼠一样偷跑,今天竟然学会玩阴的了。”
“既然当了怪物,人的那套法则自然就不适用了。”林归五指翻转,属于陆鸿畴的那团煞气在他身体中运转一周后,沾染上了他的阴煞,裹挟着凌厉的阴风射向陆鸿畴。
陆鸿畴冷笑一声,转身想跑,二人的意识世界陡然翻转,属于他的那一半意识空间山崩地裂,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被林归意识空间的根系给侵占了大半!
“你和林家当家对我做的事,我可一点没忘。”林归飞身逼近,双眼因为浮现出的往事变得腥红。
第192章
早在几十年前, 林家就是当地的经商大户。
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林家小少爷,自出生起就体弱多病,试了许多办法都治不好。有人断言, 他活不过十八岁。
小少爷因为身体虚弱,被常年禁足在家。家中的长辈起初还对他心有怜惜, 渐渐地,这些情感也被时间消磨光了。
那个年代的人都很迷信, 不知从何时期,流出小少爷命中带煞的传言。
这种说法越来越多, 有时候林归坐在窗边看书,都能从经过的佣人口中听见一二。
他的身体的确弱, 但他并不认命, 总是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的锻炼和泡一些能强身健体的草药水喝。
林归十八岁那年, 年关刚过, 族里上下开始张罗丧事,怕他突然死在家里却不能及时料理,不吉利。
他们从年头等到年尾, 林归竟然没有死。
族长命人找来算命师傅,那人早就被林归父亲曾经得罪过的人收买了,故意在看过林归后告诉族长, “他命中的确带煞, 但命格又与林家的运势十分契合。族长, 他若继续活着你们就好生养着,若是死了, 可以请高人前来, 用他的骨灰做一个法阵, 纳财聚气,可保林家永久亨通。”
保住家运那是死后的事情,人还活着时所带的煞气却实打实的容易伤到自家人。
族长忧心忡忡地把这件事告诉林父,林父听后越发严格的控制林归的日常行动,勒令任何人不得和他接触。
等到第二年,林归还是没死,甚至有医生说他的身体有了起色。
也恰好是这一年,林家好几单生意被对家抢走。族里对于林归命中带煞,会影响整个家族的事情越来越深信不疑。
第三年起,林归日常喝的汤药中开始加入慢性毒药。
也不知是他命大还是身体真的如医生所说,正在慢慢变好,等到第七年,林归二十五岁那年,药效才发挥作用。
那天清晨,他如往常一样在回廊里看书,突然就呕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他维持着这一丝可怜的清明,希望有人能救自己。
可是没有,四周的下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将他扶起来,只听到有人叫喊:“小少爷死了!快去告诉老爷。”
林归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等来的不是医生,而是有人抬起他的头脚,将他放进了棺材里。
那具棺材他看过很多次,光是闻木头的气味就能辨认出来。
那一刻,他的心死了。
也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家族有多盼着他死。
唯一为他真情实感哭过的,只有几岁大的林兆琛。
夜里,林兆琛就被他的父亲,也就是林归的大哥拖走了,留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下人守夜。
半夜时,天上电闪雷鸣,风刮得出奇的大。
下人将手中烧到一半的纸钱全扔进了火盆里,不住地磕头。
“小少爷真的不关我的事,你千万别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是老爷,是他和族长勾结害死你的!”
风带着雨水一起落进火盆中,跳跃的火焰中发出“滋”的一声,佣人当场跳起来,抱着脑袋蹲到一旁,死死保住自己的脑袋,“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阿妈听见的。”
他阿妈是宅子里的老佣人,是林归母亲从前从娘家带来的。在林归母亲过世后,继续留在林归父亲身边做事。
她也曾想过要阻止,可是她不敢,她怕影响到儿子的前途,也怕被灭口。
下人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咚咚咚的声音仿佛落在林归的心上,将他血肉做的心脏砸得生疼。
被父亲冷落的时候,他没有恨。因为莫须有的流言被人避如蛇蝎时,他没有恨。哪怕是在没有任何医生证明下,他们随意断定他死亡时,他仍旧没有恨过。
可是现在,他仇恨所有。
恨命运不公,恨可笑的父子亲情,更恨人的贪念。
他不想活着时没有安稳生活过,死后还要为这个冷血的家族卖命,拼尽了一切才终于抬起手。
在药物的长期摧残下,他的身体器官已经衰竭,外表的康健只是假象。他没想到,手指还没碰到棺材板,就无力的垂落下去。
路过的管家恰好听到声音,疾步走进来,揪起还在磕头的下人道:“出什么事了,刚刚是什么声音!”
“小少爷显灵了,是小少爷显灵了!”佣人浑身发抖,快疯魔了,“他回来报仇了!”
管家推开他,立刻就去找了林父。林父得知后请来族长,族长马上就找到来一名道士。
这个人就是陆鸿畴。
陆鸿畴察觉到棺材里还有生气,打算封棺时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妥协在了金钱诱惑下。他用墨斗线将棺材封死,又钉下八根铁钉。
之后不久,林归彻底断气。
他的意识漂浮,悬在半空看着跟在送葬队伍中的父亲,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悲伤。他亲耳听见他对族长说:“我们林家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上百年的家业不能毁在他的手里,这几年因为生意处处碰壁,他吃不香,睡不好,如今看到亲儿子下葬,他难得体会到一种久违轻松和极致的欣喜。
林家的大少爷带着林兆琛站在林父身后,他捂住想要哭喊的小儿子,明明知道弟弟死得冤,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恨自己的懦弱,但也仅仅只是表现在心里。
林兆琛的眼泪打湿了父亲的手掌,瘦小的肩膀一颤一颤。
这就是为什么,在相隔几十年再见到林兆琛后,林归没有对林家展开任何报复的原因。
他始终记得,曾经有个小孩子为他流过泪,也曾小声的,带着几分怯意的喊过他小叔。
下葬后没多久,林家开始不太平。
陆鸿畴在林父和族长的催促下,加快画阵的速度,于回魂夜那日完成了最后一笔。
他们在午夜将林归的尸体从地底下挖出来,烧成灰烬。
陆鸿畴用一部分息壤将骨灰包裹住,直接埋进阵眼。
法阵没日没夜的折磨着林归的灵魂,他的痛苦无人知道,每一个路过附近的人都能听见怪异悲戚的叫喊声。
久而久之,那一带被冠上了鬼村的称号,再没有人去过。
除了陆鸿畴。
陆鸿畴每天都会去看法阵有没有出纰漏,等到第九九八十一天的时候,他将一个巴掌大的香炉带过来,并且告诉林家,他需要将林归带走,换个地方供奉。
林家求之不得。
挖骨灰那天,艳阳高照的野外突然乌云密布,坟土被挖开的瞬间,冲天的怨气奔涌而出,四周山野震动,植被摇晃发出簌簌的声音。
在场的老一辈们吓得半死,林归浑身鬼气,抬手便可生出藤蔓。那藤条坚不可摧,一根看似不起眼的小刺,竟然能将大活人扎个对穿。
第一个死的,就是族长。
那一天林家长辈死了好几个,陆鸿畴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人封入画满符文的香炉中,带去了陆家祖宅。
此后每年春节一过,他就通知林家族人前来祭拜上香。
也不知是不是林家的人作恶多端,老天爷看不惯他们贪念成魔,那些有幸活下来的老头子一个比一个死得惨。
而当初在阵眼处发生的事情,也被他们带进了棺材,林家年轻一辈无人知晓。
林家的运势慢慢好起来,到了林兆琛掌管林家,森源集团不断地发展壮大,拓展业务,触角延伸到各行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