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第34节
陆汀想把纸人和蛊虫放出去探探路,一摸口袋才想起那两只被林归的气势吓到了,估计在医院里没跟出来。
他忍不住瞪向身旁的男人。
林归莫名其妙:“有事?”
陆汀别开脸不理他,问常华盛:“公司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常华盛说没有:“公司里一直很太平。”
两人从电梯上到十三楼,门一开,一阵尖锐的森冷之气迎面扑来,刺骨的冷意激得常华盛咳得连都红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除了冷,办公室和之前一样,电脑、办公桌、椅子,没有怪异之处。可就在他们转身,打算上楼的时候,凭空出现了一阵浓雾,浓雾过境后,他们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格子间的隔板成了一面面竖起来高墙,每面墙壁约有五六厘米厚,高越两米,他们一面挨着一面,形成了一座迷宫。
迷宫内只有小块砖头铺成的路,陆汀转头看向身后,电梯走廊不复存在,他们身后是死路。
除了往前,没有别的出口。
陆汀望了眼林归,男人眼底的光很亮,很明显,眼下诡异的变数引起了他的兴趣。
常华盛尝试着推了推身后那堵拦路墙,冰冷的壁垒提醒着他是实体而非幻觉。他收回手,焦躁地看着陆汀:“陆先生,接下来怎么办,要往前走吗?”
“走吧。”陆汀看着前方错落层叠的墙壁,“常先生玩过迷宫吗?”
常华盛苦笑:“没有,不怕你笑话,我父母对我很严,小时候除了学习几乎没有其他娱乐活动,长大后便开始忙工作。”
陆汀:“……我也没玩过。”
常华盛:“既然你我都没有经验,那接下来只能盲走了。”
“稍等。”陆汀转身,对林归说:“小叔叔,你能帮忙探探路吗?”
林归冷笑:“自己想办法。”
这时候就忘了两人是夫妻了,呵,男人。不过从林归的态度来看,似乎这里面应该没有危险。
陆汀对常华盛道:“你走前面还是后面?”
常华盛直愣愣的盯着青年,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那么青年到底是在和谁说话?这里除了他们俩,难道还有第三人。那么之前青年的“我们”,根本不是口误!
常华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对陆汀说:“我先走吧。”他可不敢让陆汀和那位垫后。
往前走了没两步,常华盛开始起鸡皮疙瘩,他掏了掏耳朵,又反手摸向自己的后背,似乎有东西在附近游走。
他顿住脚,紧张地转身:“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陆汀听到的声音比常华盛的更清晰,类似于风的呼啸声。不但如此,他还感觉到了一种怪异的剐蹭感,好似钝器从他皮肤上擦过。
两人交流完后不久,嗅觉也感知到了气味。厚重。刺鼻,两人心头压抑,心里生出一种对危险的警惕。
他猛地转身,一团虚影自背后一晃而过。
这东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却没有直接伤害他们,压抑感却随着深入迷宫越来越重。到后来,陆汀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压抑、沉重,还有暴躁。
“不要去在意它。”林归道,“你的感知较常人更加敏锐,这些是煞伤不了你的性命,但长久相处,你的心性会受到很大影响。”
陆汀轻轻“嗯”了一声,摒除杂念,眼睛和大脑只看着想着脚下的路。
迷宫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像是胡乱在草纸上画的线条,看似是别有用心的错综复杂,实际上就两个字——混乱。
渐渐地,陆汀感觉脚下的路有了坡度。他回头往身后看,远在身后的墙壁,似乎比之前矮了一些。
坡度走完后,又是一段水平迷宫。以此反复,直到第八个坡度,陆汀终于确定,坡度就是楼梯,水平的迷宫才是每层的办公楼。
常华盛也摸出点门道,震惊得失语。半晌,他喃喃道:“八层楼全被迷宫给覆盖了,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些到底是实景,还是虚影?”
“你不是推过墙?当然是实景。”陆汀勾着唇,心里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常华盛紧张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往青年的方向靠拢,以获取更多的安全感:“陆先生,那我们今晚还走得出去吗?”
陆汀打了个哈欠,睫毛染上湿意,他往林归身上的方向靠了过去,嘀咕着:“好困。”
常华盛觉得青年大有就地睡觉休息的架势,赶紧说:“困也得走下去,要不然我们得等到天亮才能出去吧。”
林归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类似于拥抱或者背后抱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见青年不死心地又往自己身上靠过来,男人薄唇一抿,立刻用藤将人推开。然后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感知什么。
片刻后,林归睁开眼,冷冰冰的指了个方向说:“往左边走。”陆汀得逞,偷偷笑了下。
有了外挂的帮助,两人很快走出了迷宫。他们站在二十一层的电梯口,常华盛虚脱地靠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陆汀则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轻轻喘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浊气全吐出去。
离开银蓝的办公区域后,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和心理都轻松了。走迷宫的途中他观察过,虚影跟随常华盛的时间,明显比跟着他的更多。在他们离开走出迷宫时,那东西甚至想勾住常华盛。
煞气凶恶,应该就是它挡住了常华盛的运。
可从十三层一直到二十层,除了一直跟着他们的那团,他并没有发现其他煞气特别重的地方。
任何事物都有源头,成煞更是需要天时地利,不可能一下子凭空冒出来。
银蓝公司的确有问题,但源头应该不在公司,而是在别的地方。
从脱离迷宫到回到室外,青年始终一言不发,常华盛被安静的气氛搞得心脏突突直跳,双手紧握成拳,试探道:“陆先生发现了什么?”
“明天我想去你家里看看。”陆汀没有直接回答,“还有公司,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白天再排查一遍。”
常华盛点点头,想了想,他看了眼陆汀脚旁的空位,背对着陆汀向空气鞠了一躬,以示对另一位的感谢。
开车把人送回医院后,常华盛回到距离常宅不远的临江苑中,房子是位于八楼的大平层,面积两百多平,此时常母黄凤娇正端坐在客厅里,阴沉着脸等子儿子回来。
滴滴两声提示音响起,常华盛解开指纹推门进来,抬眼就看见被台灯照得婉如鬼魅的母亲。
黄凤娇:“大半夜的你出去干什么了?”
常华盛之前已经跟母亲说过李怀恩的事情,黄凤娇当时还说让他要好好关心员工,免得落人口舌。
如今听说儿子又去了公司,她眉头不悦的皱紧:“我派了司机去看过,医院根本没人,你在撒谎。”
常华盛揉了揉眉心,母亲的强势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一直让他很头痛。他也曾反抗过,结果就是母亲气得闹自杀。这之后他就一直冷处理,不再激烈的反抗,对母亲的态度也不如曾经热络,母子俩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我去了一趟公司。”常华盛说完就要进房间。
黄凤娇冲上去一把将人拽住,声音尖利:“公司大楼肯定出了问题,你去干什么,非要撞到鬼惹上灾祸才甘心是吗!”
常华盛拨开母亲的手,三两步进了屋。眼看着门就要关上,一只涂着指甲油的手伸进来,死死扣住了房门。
黄凤娇盯着儿子,不容置疑道:“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去公司,我已经跟一位大师联系好了,明天就请他去公司和家里都看看。”
“妈,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不用操心了。”常华盛强忍着心里的厌烦道。
黄凤娇寸步不让,儿子明显的反抗情绪让她更加执拗:“你怎么处理,跟那个小年轻一起处理?他算个什么东西!说不定那李什么的掉进墙壁里,就是和那小年轻一起合谋骗你!一个能获得补偿,一个能搭上你这条人脉。”
常华盛对陆汀很有好感,加之刚被对方救过,听了这话他的脸色当即就黑了。
黄凤娇两手叉腰,梗着脖子道:“怎么,你还想跟我吵架吗?”
“我不跟你吵。”常华盛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从前他爸妈关系多好,最近几年父亲实在受不了母亲的脾气,一抓着出差的机会就往外跑,一年到头在家里住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月。
他掐按着眉心,无力道:“我今晚出去住。”
黄凤娇像个泼妇一样,当即跳脚,死死挡住门口:“你走了就是不要这个家,不要我。”
威胁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常华盛知道,他妈又要以死相逼,只觉得心烦意乱,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要是没有这个妈该多好,家里不会有争吵,不会有人成天盯着他的一言一行,更加不会有人总是逼迫他……
胸腔里有条火蛇在乱窜,已经影响到了常华盛的理智。
第37章
“够了!”
一声怒喝让客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常华盛指着窗户, 忍无可忍道:“你今天就是再寻死觅活我也不会在家里住,妈,就算我求求你, 说话做事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世界不是围着你在转,我和爸都有自己的生活。”
黄凤娇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开始砸,哭喊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报应, 我生你养你,你居然这样对我!还让我去死, 好,我就今天就死给你看!”
说完,她先生暴躁地看了一圈四周,然后锁定方向冲向窗口,一脚踩上窗框, 毫不犹豫地就要往下跳。
常华盛距离窗口有些距离,等他冲上去的时候堪堪拉住母亲。
黄凤娇的身体悬在半空,从裙子下穿过的凉风终于让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尖叫起来:“救我,儿子快救我!”
常华盛大半个身体探在窗外,一只手抓着窗框,另一只手钢铁铸造的一般, 死死勾住母亲的手指, 可是手上的汗却让对方的抓握慢慢往下滑。
也许只过了几秒, 也许只是过了几分钟, 黄凤娇已经只剩下手指还被儿子紧紧握着。
她悲凉的想,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冲动呢。
大概是要死了吧, 她脑海中走马观花, 其中做得最过分的一件事,无非就是对儿子和丈夫的变态监视,监视曝光后她不但不悔改,反而说对方心虚,甚至还跑去公司大闹过,想要把凭空想象出的狐狸精抓出来。
她出自书香门第,一向克己守礼,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成了从前最厌恶的那种女人。
自我,固执,多疑,为了一点小事就能吵得家里天翻地覆。
难怪儿子对她的笑越来越少,老公也不爱回家。
常华盛看见母亲眼底的光正在一点点的熄灭,心头一沉,他知道,黄凤娇这是怕把他一起带下去,不想活了!
成年女性再轻也有一百来斤,加之此时的姿势,能维持住平衡不让两人一起掉下去已经是幸运了,常华盛根本没办法把人快速的拉上去。
他想要求援,可家里没有住家阿姨,又因为趴在窗户上,胸腔被压迫,怎么也无法放开嗓子大声呼喊……当感觉到母亲的手指又往下滑下了一截后,他的心里一片冰凉,脑海中克制不住的描绘出一幅脑浆崩裂的画面。
画面中的鲜血从母亲的后脑勺流出来,染红了他的眼睛和理智。常华盛感觉胸腔有股暴戾在流窜,不停地告诉他,就让她掉下去吧,这样你就自由了。
突然,后背被什么给轻微撞了一下。
一个小小的纸人沿着自己的后背爬到了手臂上,被邪恶念头充斥的大脑瞬间清明。常华盛打了个冷噤,只见纸人那双短小的手抱住了他结实的胳膊,分明没有抱紧,他却感觉到一股力量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那枚模样不太规整的纸人,就这样帮他将母亲给拉了回去。
纸人累得够呛,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常华盛第一时间冲到母亲身边,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黄凤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刚吊在外面时心里的那股悔恨忽然不见了,又开始暴躁,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喋喋不休。
“要不是你我会气得去跳楼吗,妈妈刚刚真的是想去死,不是吓你。我这一辈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爸爸已经不管我了,你要是再一走,我的人生就没有指望了。”
不知何时,纸人从地上跳起来,悄悄爬进常华盛的裤腿,隔着袜子抱着他的脚踝。
常华盛胸中的戾气锐减,他深吸了口气,忽然就没脾气了,也不想再和母亲多说。无力地挥挥手,说:“今晚别再闹腾了,去休息吧,我今晚不走。”
黄凤娇这才放松戒备,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