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第82节
陆汀也注意到了,他朝小叔叔靠近,“他们在防着我们。”
陈队同样有所感觉,他仔细回忆林归说话时苗家夫妻的反应,心头有种近乎执拗的肯定,林归说的是真的,他们就是在效仿米伽族人死去后的仪式。
“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用血擦拭了尸体,那为什么尸体上干干净净的?”陈队对民俗一窍不通。
林归:“因为要干干净净的上路。血只是指引,等亡者找到了路,自然要把身上的血擦干净。”
整套仪式非常诡异,再加上苗芯死前还去过梁璐的别墅,他总觉得,整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一根手指弹了下眉心,陆汀捂着额头抬眼,林归神情倨傲的说:“不是要去梁璐的别墅看看?走吧。”
陆汀定定看着男人的嘴唇,颜色似乎淡了点,连忙在心里掰手指头算了算,小叔叔维持人类的状态已经半天多了,是不是快不行了呀。
上车后,他对着林归拍拍自己的肩膀,“累了你可以靠着我休息一下。”
林归轻嗤一声,别开脸看向窗外,嘴唇抿着,一副我很强,我不需要的模样。陆汀悄悄翻了白眼,不靠算了,他还不稀罕。
陈队的车被拦在门口,他亮出证件,保安立刻放行。
别墅区因为死过人,住户觉得晦气,一些家里有多套房的已经搬走了。
反正房子也全部卖出去了,物业反而觉得这样很好,那些难伺候的有钱人一走,他们的服务压力小了很多,连带着保安和保洁都有些懈怠。
沿路开进去,陆汀看着两旁明显疏于修建的枝丫,品出几分萧索。很快,汽车停在一栋大门紧闭的别墅前。
别墅的院门不太高,直接就能翻进去,铁门没锁,敞开着。
陆汀绕到侧面,找到了之前被苗芯用砖头砸烂的窗户。物业那边没有备用钥匙,陈队皱了下眉,抬起一条腿从窗户垮了进去。
落地后,他去门口给陆汀和林归打开门。
车库面向外的那道门是锁着的,三人穿过厨房旁的储物室,将和车库连通的小门推开,一股阴凉扑面。
陆汀嗅着空气中的各种味道,霉味,汽油味,从外面渗进来的泥土味,还有一丝很淡的,寒凉中夹杂着腥臭的气味。
他顺着味道走到发现尸体的坑前,陈队讲述道:“这就是藏尸体的地坑。”
地坑挖得四四方方,若是盖上地板,就像一口泥塑的棺材。陆汀蹲在坑边,发现一团泥土颜色偏暗。
陈队道:“发现尸体的时候,尸液渗了进去。”
陆汀看着那捧土,扭头向林归求证:“阴气不算很重,会对苗芯造成影响吗?”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陈队听得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咂摸下嘴,“二位,能不能别打哑谜。”
陆汀解释:“苗芯之前在坑里躺过,这点阴气损害不了她健康,晒晒太阳就散了。可是苗芯在来过这里后不久就自杀了,难保她不会受阴气影响,化成厉鬼。”
陈队哑了,脚跟后蹿上来一股寒意。
死前受了那样大的屈辱,死后若是有机会报仇,试问,谁会拒绝呢。
“那个仪式!”陈队反应过来,“苗芯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在帮助苗芯……”
“晚了。”林归道,“仪式已经结束了。”
陈队想起那通报警电话,报案说出事的不是苗家,而是苗芯的老师,她说苗芯好几天没去学校了,打父母的电话也不通,让社区的人去看看,也没人敲门。
老师怕万一真出个什么事,学校被人讹上,迫切的希望警方能去看看。
起初去的是片区民警,在敲苗家的门无人应答后,他们去问了隔壁邻居,隔壁邻居却说家里有人,今天一大早就有烟雾从厨房阳台冒出来。
民警立刻叫来了消防,暴|力破门,门一开,夫妻俩正坐在客厅里。从大门处看进去,他们恰好看见躺在地上的苗芯的上半身。
他们迅速冲进去,发现女孩已经死了。凶杀案属于刑事犯罪,随即就把案子转给了刑侦。
案子本来该二队接的,但在听了民警对案子的描述后,他想起陆汀之前说过,遇到怪异的案子可以通知他,怕和梁璐扯上关系。
陈队这才跟二队和上面协商,交换各自手里正在处理的案子。
他们赶到的时候,苗芯父母的俩的态度含糊不清,问他们什么时候发现女儿死亡的,他们说一天前,问他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他们说忘了。
当时女孩身上插着那把刀,衣服上沾着血。他们本来打算将尸体带走,夫妻俩说什么也不肯,开始哭嚎赶人,甚至拿东西打砸警察,还以死相逼。
失去孩子的父母很难维持理智,警察没办法,只能先离开。
回到警局后,陈队越想越觉得奇怪,急性失血超过人体总血量的百分之三十就会对生命造成威胁。抢救不及时,人很快就会死亡。
苗芯应该流了不少血,可除了她腹部的血迹之外,地上干干净净,连背后都没有血。很快,技术部门给出了指纹比对结果,刀柄上只有苗芯一个人的指纹。加上现场勘测没有打斗和挣扎痕迹,确定人是自杀无疑。
可从苗芯身上流出来的血到底去了哪里?
陈队被这个问题缠绕得喘不过气,他隐隐觉得,这是关键。
之后,他再次带人前往苗芯家,却发现苗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下来烧掉了。夫妻俩脸色不同程度的阴沉着,见了警察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非常排斥外人进入,回答的问题也是模棱两可。
“血去了哪里?”
“不知道。”
“苗芯生前是否和人发生过矛盾。”
“不知道。”
“能看看苗芯的手机吗?”
这回夫妻俩倒是有了正面反应,将苗芯的手机递给了陈队,可当问及密码的时候,他们的答案同之前一样——不知道。
现在的学生课业压力大,同学间也经常有摩擦,一队之前经手过几起自杀案件,那些死者的父母哪一个不是抓着警察,让他们务必查出自杀背后的缘由。
可苗家夫妻俩明显在隐瞒什么。
这不符合常理。
除了初见时的悲伤之外,苗先生和苗太太在之后表现得很镇定。方才林归描述“仪式”时,夫妻俩的反应是陈队和他们接触之后,所见过最激烈的情绪。
直觉告诉他,他们在谋划什么。
陈队:“陆先生,有什么办法阻止吗?”
厉鬼索命,毫无理智可言,他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也看过恐怖片,知道那些东西疯狂起来杀人不眨眼。
有些人的确可恨,但情理法不可完全兼容,犯了错的人,应该交给法律制裁。
陆汀摇了摇头:“抱歉陈队,目前来说,我没有办法,而且我很确定,苗芯的灵魂不在那间屋子里。”
陈队心里升腾起一种无力感,他忽然意识到,人在鬼神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可相比起强大的鬼神,心里藏着怪物的人,似乎更加可怕,是他们亲手创造出厉鬼心中的仇恨。
“我送你们回去吧。”陈队打起精神,问陆汀,“是回恒华小区,还是焦旭良家?”
“去焦总那里吧,林先生应该还在等我。”
焦家。
林之风正在喝茶,而常华盛正在跟焦旭良聊树树的问题。
树树除了谈及姐姐和苗芯时情绪会有所起伏,平常时候安静得像个木头人,好似失去了一切情绪。
以前他以为女儿经历过大悲之后,情志受损,得花时间慢慢养好。但有了之前情绪失控做对比他才发现,原来树树不是没有情绪,只是把情绪藏起来了。
“之前送她去疗养的地方环境很好,这一次,我和她妈妈陪她一起。至于工作,可以远程办公,实在不行,多坐两趟飞机,我回来处理。”
“我不走。”
女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焦旭良这才发现,焦树树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处,身体被上行的楼梯遮住,露出一双踩在梯子上的脚。
她站起来,拖鞋打在木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爸爸,我不走。”她定定的站在焦旭良面前,执拗道,“我哪里也不去。”
焦太太也从楼下走了下来,哭红的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着的,“我和树树都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
树树后退几步,紧紧拉着妈妈的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焦旭良叹了口气,拿老婆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林之风指尖在沙发上点了点,坐直了低声道:“你要是实在担心嫂子和树树,可以请个职业经理人打理工厂。”
林之风低头看了眼腕表,陆汀和那位祖宗跟陈队走了已经三个小时了,再不回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似乎看出他在担心什么,常华盛道:“要不打个电话?”
林之风摆摆手,“再等等看吧。”
不是不想打,是不敢打,怕招小爷爷烦,那可是家里恨不得供起来的大祖宗。
常华盛对他的态度十分疑惑,这林家对于陆汀和林归的态度,就像是晚辈对待极其威严的长辈。刚想探听一下陆汀和林归是什么关系,林归和林家又是什么关系,余光瞥见一辆车开进了院子里。
“回来了。”常华盛惊喜道。
林之风连忙走出去,焦急地问:“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打你电话关机了。”
陆汀拿出手机一看,关机了。他抬眸,看见树树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自己,随即进屋,走到女孩面前,低头看她。
陆汀道:“我们看见苗芯了。”
树树睫毛颤动,脑袋往下低着,“她还好吗?”
这话可不像是在问一个死人,人都死了,还有好坏之分吗?陆汀抿了下唇,“还好,很安静的躺在地上,嘴角往下压着,双目紧闭,看不出死时的痛苦。”
树树哦了一声,从陆汀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颤抖的睫毛,和光洁的鼻尖。
过了会儿,树树抬起头,目光尖锐的问陆汀:“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焦旭良听着质问的语气怕得罪人,正想上前去打圆场,却见陆汀忽然弯下腰,平视着自己女儿。
他道:“你知道苗芯是米伽族,对吗?”
树树忽然笑了,“对,我知道。她跟我说过,米伽族的人都很善良,但也恩怨分明。哥哥,恩怨分明你懂是什么意思吧?”
陆汀:“嗯,我懂。你还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这些,没别的了。”树树说,“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苗芯的时候,她告诉我的。她当时应该就已经下决定要死了,归还了我送给她的发卡,给了我没用过的练习册,好像在做道别。”
陈队:“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报仇的事?”
树树眨了眨眼,轻声说:“就算真的要报仇,那也是应该的,难道不是吗?”
女儿竖起了无形的尖刺,她的平静都是伪装出来的,她的心里也藏着深深的仇恨,恨不得那些人去死。
焦旭良希望那些畜生遭到报应,但他更加担心女儿被仇恨蒙蔽双眼。
夕阳的余晖逶迤在大地上,随着时间推移,渐渐隐藏进了夜色。
林之风开车载着陆汀回了林家,管家等在院子里,车一停下就快步走上来替陆汀和林归拉开车门。
林兆琛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两人进来,起身走过去道:“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