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宝贝重生了 第43节
不过老杨来这儿似乎是有正事的, 或者说他早就该来了。
因为那个技师第一次犯案,是在阳明幼儿园, 也就是老杨的片区。如今转到六小这个片区,要侦办起来, 是肯定会咨询当时的接案警察的。
只是之前老杨有事请假了, 不在临西市。许拙亲耳听见阳明幼儿园那边的警官说过,老杨一年就请那么一次假,得等人回来再说。
然后这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警察怕嫌疑人报复,人没落网, 每天放学都会安排人来六小守着,老杨过来就是同他们交接的。
其实该说的内容,当时和他一起的那个年轻警察都说了, 老杨就是来补充一下的。
这会儿应该是差不多了, 只见老杨咬着根烟, 眯眼朝邢刻和许拙的方向看过来, 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哎哟,这不是我们两小英雄吗。”
邢刻抿了抿唇,许拙欢脱地跑上去:“杨叔叔!”
这三年下来,许拙同老杨可亲了,他本来就自来熟,老杨也很爱逗他。
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颗茶糖,递给许拙说:“来,今天警察叔叔护送小英雄回家,啊。”
这茶糖年年老杨都会带给许拙他们吃,貌似是他老家那边的手艺人亲自做的,味道很醇厚。
许拙看看糖葫芦再看看茶糖,怪为难地看了老杨一眼。
老杨笑骂:“哎,对,就不该给你啊,小没良心。”
许拙嘻嘻笑。
和许拙老杨的氛围不一样,邢刻和老杨之间的氛围要严肃许多。
这个事许拙也不清楚为什么,老杨回回对他都比较放松,可对邢刻就会变得很冷酷。
这种冷酷,不能抹去老杨对邢刻的好,事实上老杨对邢刻的关注一定比对许拙多。只能说他就是爱以这种方式来和邢刻相处,每次两个人走在一块,就跟两老头儿似的。
邢刻也很搞笑,会学老杨的冷酷来面对老杨。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羊肠小道上,许拙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声。
“这次应该是差不多了,背景、人际网、痕迹图都很清楚,抓到是早晚的事。只是这孙子太会藏,但我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他犯下的案子不止临西这边一桩,往前还有好几起,跨市联合犯案,抓到了有他判的。”
邢刻说:“能判多久?”
“这我哪知道,综合量刑你得问律师。”
邢刻说:“他怎么做这么恶心的事。”
老杨笑了笑:“天底下恶心的罪犯多了去了,像这种□□,追溯起来无非就是发育不全、经历糟糕、心智歪曲呗。他们刚想给我看那人背景,我都懒得看,拿脚趾都能想出来。”
这事儿老杨没吹牛,许拙可以作证。
虽然一直到现在,老杨在许多人眼里,都只是个坡脚民警。
但许拙猜测,老杨以前应该不仅仅是民警。
回回捏他的时候,许拙都能感觉到老杨手心里厚厚的茧子。位置很特别,不像是民警的手,像是拿过枪的手。
前段时间许拙听六小这个片区的警察说起老杨的时候,态度也是比较恭敬的,更作证了许拙的猜测。只是老杨从来不提这些。
许拙走在前边,故意给他们留了一些空间,高高兴兴地吃着自己的冰糖葫芦。
然后就听见邢刻说:“……经历糟糕?”
“对啊。世界上的罪犯追溯起来童年多少都有点问题,像你爹那样的人,你爷爷也是个酒鬼不是?他这种也是一样的,幼年多少都有点问题。还有一些杀人犯,往前追溯能追到幼年尿床、少年偷窃、虐杀动物等等经历,这些东西多得能被写成书咯。”
一个心智健康的成年人不是一天造成的,一个心智不健康的成年人,也不是一天造成的。
“哎哟哟。”老杨的烟灰掉手上了,皱着眉弹烟灰。
而前方的邢刻则顿住了脚步,回头朝老杨望过去。
这会儿的天变得更暗了,天边的残阳像血一样,而杏花苑的院门就在前方。
许拙仿佛听不见身后两个人的话音一样,高高兴兴地就举着冰糖葫芦冲了进去。
像杏花苑这样的大院里也很特别,譬如说许拙邢刻升小学之后,没多久,又会多出一些幼儿园的小萝卜丁。
如今是轮到三年级的许拙被人追在后边喊哥哥了。
他这么转弯一进去,外边顿时就只剩下了老杨和邢刻。
老杨瞥了溜进去的许拙一眼,眼底不留痕迹地笑了笑,随即视线落在了邢刻身上说:“干啥,有话想说?”
邢刻一下子就捏紧了手里的锦旗。
柔软的缎面质感,让他回想起了今天白天时吃的那顿温馨的饭。
也让他回想起了那天放学,刻意掐着时间,找好轨迹,宣泄完愤怒的自己。
老杨在杏花苑都快不算外人了,熟络地往院门口一辆摩托车上一坐,点了点烟道:“看来话不少嘛,来说说看?”
大院里的许拙已经把手里的冰糖葫芦分完了,正被一楼的徐妈喊去吃包子呢。
走到徐妈家门口时,许拙一边应,一边回头朝大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老杨之所以会特地跑到六小来和这边片区的警察交接,其实还是因为许拙。
这是许拙前一天下午,就偷偷找时间去同老杨约好了的。
他对老杨说,邢刻像是有什么心事,能不能拜托老杨问一问,也大概说了说他们最近的遭遇,然后拜托老杨不要声张。
老杨从许拙的讲述中,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进而也懂得了许拙的用意- -这孩子就是鬼精。
许拙是邢刻的朋友,而有些事,朋友是讲不了的,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引路人的工作,得由一个能担得起引路人身份的大人来做才可以,说出的话也更能让孩子信服。
而在那件事上,老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是全方位的合适。
许拙要做的只有等邢刻处理完那件事之后,像以前一样陪在他身边就好啦。
“阿婆,这个包子你可不可以多给我几个呀?”外面一大一小在谈心,里边的许拙在勤勤恳恳地给他们谋福利,同徐妈撒娇:“老杨叔叔和邢刻都在咧,一人一个好不好呀?”
徐妈被他这声音哄得眼睛缝都快没了:“好好好- -”
许拙说:“我一会给阿婆捶肩。”
而外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意识到,徐妈当时第一次出场是按照孙芳丽的年龄写的徐妈,其实以许拙的角度她应该是徐阿婆……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错乱,愣住。
*
感恩!
第42章 是他不再看魏岚了。
那天下午, 邢刻和老杨聊了很久。
久到太阳下了山,漫天红变成黑中剩那么一点红。许拙手里的两包子都凉透了,两人才聊完。
而等到聊完之后, 邢刻明显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包子冷啦, 得热热吃。”许拙当时这么对邢刻说,也是叮嘱老杨。
然而老杨那种随性的人, 哪里会热乎吃,直接咬着个冷包子就走了。
临走前,还含糊地提醒了一句:“没抓到人之前, 进出还是小心点啊,结伴走。”
许拙只来得及哦一声, 人就一个转身没影了。
许拙眨巴眼看看来去如风的老杨,然后缩到邢刻身边说:“杨叔叔和你说什么啦?”
邢刻把包子揣进了兜里。
许拙皱眉:“脏, 别这么放。”
邢刻:“……”于是又拿出来。
往筒子楼里走的时候说:“没说什么。”
“聊那么久呢,怎么会没说什么。”许拙舔舔唇, 这个时候才开始吃老杨给的茶糖。
大院里的小孩儿盯着他手里的茶糖, 蠢蠢欲动要张嘴,许拙吐吐舌头道:“我就一颗,叫哥哥也没用啦。”
那小孩愣了愣,于是也学许拙吐舌头。但因为年纪小,动作迟缓, 看着滑稽。
“不教人好。”邢刻说。
“不就做个鬼脸吗,有什么不教人好。”许拙一边说,一边快步追上上楼的邢刻。
他们现在长大啦, 大院门口到筒子楼的这几步, 走起来都比以前快多了。来去如风的, 再也不用像小时候一样, 让人担心会摔跤。
“你还没说呢,老杨跟你说什么啦?”许拙抬起头说。
许拙其实也不是非得问个答案。主要是他的的确确在旁边等了邢刻那么久,以他的性子,不问那才奇怪呢,邢刻一秒就能想通他和老杨串通了。
就得这样追问,才比较符合他什么也不知道时的样子。
上边的邢刻停下脚步,垂睫看许拙。
许拙一脸无辜地抬脸看他。
“老杨说,有些大人长到那么大了也不一定如小孩。让我想想我是想做那样的大人,还是想做其他样的。”
许拙装不懂:“说谁呢?”
邢刻也就顺着往下偏:“邢东海呗。”
“怎么又提起邢东海啦?”许拙继续装。
邢刻说:“就是提起来了。”
是偏不是骗,因为老杨方才和邢刻的的确确提起了邢东海。
老杨说,不用把大人想得特别神圣,邢东海也好,魏岚也好,那个嫌犯也好,都是失败的大人。像这样的大人就是会让人气愤,而邢刻要决定的是- -要学习他们,还是要成为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邢刻当时还挺意外的,他以为他把他做的事情都告诉老杨之后,一定会得到老杨的批评。
可老杨看上去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对邢刻会做出这样的事,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老杨说:“像咱们这样的人,成长过程和许拙就不会一样,这种错事你昨天没做,明天和未来也有可能会做,这规避不了,也没什么意外。况且人成长也不可能不犯错。重要的是你得从这件事里学到什么。批评甚至道歉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批评你,我让你道歉,你就服气,你就甘心吗?不能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