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炮灰他意识觉醒了 第57节
林退没有说话,把电话挂了。
吃了一条巧克力,胃痛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但仍旧不舒服,林退用手捂着胃后仰,让自己陷进了床上。
柏原跟林竟殊的意图很好理解,前者不甘心表白被拒,后者这些年一直试图恶心他。
但他不理解虞怀宴,上次不是说很清楚了吗,这人为什么还要作出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闪现了十几秒,很快林退的大脑又被其他事塞得满满当当。
明天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以往他都会去疗养院陪林宜挽,第二天再回去。
现在林退不想见任何人,他拉开被子把疲惫的自己埋了进去。
门铃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林退没有管,闭着眼睛继续躺在床上。
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第二天凌晨五点林退饿醒了,他摁着自己的胃,从沙发上翻出自己的背包,把最后一点食物吃完了。
酒店提供自助早餐,不过六点开餐,到了时间林退去里面喝了半碗热乎的粥,吃了两片刚烤出的松软面包。
上午他强打起精神,租借了酒店一部电脑看今天的股票交易,打电话联系了自己的股票经理人。
处理完这些事情,林退去酒店二层健身房慢跑了半个小时。
他不准备回林家,打算在开学之前都住在酒店,所以去商场买了几身衣服,两双鞋子,还有其他用品。
把自己封闭了一个星期,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心理状态都很差,林退通过运动、出去接触人群慢慢调整回了原先的状态。
他现在已经不像昨晚那么烦躁,下午开始整理酒店房间,正叠衣服时林退接到了林宜挽的电话,对方打的是房间座机。
“车已经停在楼下等着你,晚上过来陪我吧。”
林宜挽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但温和的表面下却透出不容人拒绝的强硬。
林退抿了一下唇,说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他失去整理衣服的闲情逸致,换了一套新买的西装,外面穿了件黑色中长款大衣。
等林退到了疗养院,穿着白色真丝旗袍的林宜挽正在玻璃花房煮茶,肩上还搭了条墨绿色披肩,两粒圆润饱满的珍珠耳坠,看起来素雅淡然。
林退走过去,叫了她一声。
林宜挽没有抬头,摆了摆手让他坐。
林退坐到林宜挽对面的梨木圆凳上,垂眸沉默地看着她泡茶。
经过繁琐的步骤,林宜挽才用镊子夹起一个茶杯,放到林退面前,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这几天去哪儿了?”
“出去散了散心。”
“散心就可以一通电话都不往家里打?”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林宜挽端起茶杯,先品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下次不要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今晚在这里吃了晚饭就搬回家吧。”
林退滚了一下喉咙,看着面前那杯碧色的茶说,“我想出来住。”
林宜挽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发生这么多事,你比以前成熟了。”
林退低哑着说,“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可以搬出来一个人住。”
林宜挽闻言放下了茶杯,“如果你心理上真的成年了,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林退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攥紧,心脏一下一下凶猛地撞击着胸口,“……我还是想搬出来。”
林宜挽看着林退,用一种对他失望透的语气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林退心口膨胀的有些痛,他抬起头注视着许久没敢再看过的母亲。
林退同样满脸失望,忍不住质问,“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问一问我为什么想搬出来,问一问我的想法?”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接下来反而好说了,林退直视着林宜挽,用一种隐忍的目光,极力克制自己的颤抖,但声音还是哑得不像话。
“我到底是林永廷的儿子,还是你跟别人生的,跟一个beta生的私生子……”
林退话音未落,林宜挽一巴掌甩了过来。
“谁告诉你的?”林宜挽面色青白,语气惶急,甚至是恼怒,“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第49章
看到林宜挽震惊又恼怒的样子,林退并没有生出多少痛快,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左脸清晰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林退木然道:“总之我是不会再回去住。”
林宜挽眼角神经质地动了两下,她压低声音问,“他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林退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林宜挽口中的‘他’是指林永廷,没说话只是摇了一下头。
林宜挽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你也不要搬出去住。”林宜挽走过来用力摁住林退的肩膀,紧紧盯着林退的眼睛,“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压抑在喉间的情绪再次翻涌,林退几乎控住不住刻薄的语言。
“我说了,我不会搬回去住,除非你告诉他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这话激怒了林宜挽,她脱口而出,“我当然会告诉他,等你继承公司那天,我会告诉他,你是我随便跟其他男人生出来的。”
林退仿佛被一记铁拳迎头重击,他全身发麻,感官失灵,只能怔怔地望着林宜挽。
许久林退的语言系统才恢复,他麻木从口中挤出,“所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是报复林永廷出轨,让他难堪的工具?”
林退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包括他的出生。
像是受够了林退转身就走,林宜挽惊醒过来,惶急地拦住他。
“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对我的?”林宜挽看着了林退,艰难地挤出温柔的笑容,语气轻柔。
林退听见她说,“我是你母亲,我当然是爱你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也没有人比我更想你未来过得好。”
她嘴里那些‘爱’听在林退耳朵里,仿佛绞刑架上的绳索,除了让他感到窒息,再也没有其他感受。
“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林退拨开了林宜挽的手,没有看对方的脸色,走出了这个令人他压抑的地方。
离开疗养院,林退像一具只剩下血肉的驱壳,漫无目的地走了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觉得很累,找了一个地方躺下来,睁着眼睛看向漂浮在半空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他用一种冷漠的,看一滩腐肉的眼神注视他,无声审判着他的懦弱与无能。
林退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不光彩的,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以往林宜挽对他的那些督促跟教导,现在想起来令他万分反胃。
原来他的母亲跟林竟殊竟然抱着同样的目的,所以才没有拆穿他的身份。
前者是为了报复林永廷,后者是为了在他站在最高处时,把他狠狠踩到泥里。
林退闭上了眼睛。
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真的变成一堆腐烂的肉,这样什么都不用思考了。
林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口鼻,然后将他推搡进了沼泽中,身体随着腥臭的烂泥不断下沉。
就在林退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昏昏沉沉间他听见似乎有人在叫他,但他并不想醒。
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到他的脖颈,林退被那东西冰醒,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一管高挺的鼻梁。
对方半蹲在他面前,额前的碎发自然垂下,那双眼睛漆黑深邃,他看着林退,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连探究跟好奇都没有,只是用一种平铺直述的口吻讲述了两个事实——
“你发烧了。”
“你两天没换内裤。”
林退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又合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躺了大概两三分钟,林退感觉那个人似乎还在,他不得不再次撩开眼皮。
这下林退终于确定自己没烧糊涂,他真的躺在那列废弃的火车车厢,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幻觉。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林退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记忆保留在跟林宜挽那段糟糕的谈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记不起来了。
可能潜意识他把这里列为安全地点,所以大脑在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下意识跑到了这里把自己藏起来。
林退躺在满是灰尘的铁皮箱,脑袋跟喉咙滚烫,身体却很冷,冷得牙齿直打颤,因为高烧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待在林退旁边,看他哆嗦着把身体慢慢蜷起来。
林退拢起大衣裹紧自己,这里太冷了,他穿得又薄,还没拿睡袋跟毛毯。
除了刚才那两句,男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像之前那样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这一夜特别难熬,尤其是林退高烧不退的情况下,中途冻醒了好几次。
之前在雪峰那个别墅上,虽然那里的天气比现在还要恶劣,但起码有壁炉跟不透风的房间,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只能硬捱。
林退的手机扔在学校宿舍,他还没补办新卡,兜里除了一堆零钱跟两块糖,身上就没其他东西了。
林退隐约记得自己带了一千现金在身上,现在一张整百的都没有,应该是付了车钱,零钱十有八九是出租车司机找给他的。
但林退还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听刚才那个人透露出来的意思,他在这里睡了两天。
他会不会死在这里?
冻死或者发烧病逝,要么就是饿死,再者死于胃痛。
林退烧得越来越严重,半夜咳了起来,胃里一阵绞痛,喉间腥甜,像是咳出血。
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放到了林退额头。
林退支开一条眼缝,抬起头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对方还是那个口吻,说话像是播报天气预报般平直。
“烧得比刚才严重。”
“今天是你没换内裤的第三天。”
林退喉咙痛得难以发声,在听到对方的播报后洁癖发作地想,他临死前居然穿不上一条干净的内裤。
大脑烧得发懵,林退艰难吞了一下口水,但好几天没进食物跟水,口腔连分泌液都没有,吞咽时空气割过喉咙。
林退捂着脖子,痛苦发声,“你有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