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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怀了魔君的崽 第120节

  行将信哪里不懂,见他二人不动,忍不住道:“阴阳道阴阳同修,难道把你们二人修成了妇人,一点儿犯险的勇猛都没有了?”

  抱阳君猛地抬眸,如冰的寒光迸出,直直地目视他。

  隔着极远的距离,楚寒今听见这句话心中一顿,心道:不对。

  这话可谓精准踩雷,许多不理解阴阳道双修的人,为了恶意中伤,总是将其中一方比拟为妇人,一方比拟为男人,如果两方都是男子,那一定有个人不男不女,被暗讽为阉人。

  这是阴阳道的忌讳,行将信心直口快说了出来,抱阳君不悦,负阴君面色也淡漠许多:“有不同的想法可以协商,行宗主怎么出口伤人?既然行宗主执意要走,那就走吧,只是晚辈已经提醒过,出了后果再不负责。”

  行将信哼了声:“负阴君只要让阴犬找准方向即可,其他事情无需出力,出了事也无需二位担责。”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方不再多言,往前走了不远的距离,负阴君手中嗅闻的阴犬再次狂吠。

  望着吠叫方向行将信招手,傀儡如离弦之箭大步冲上去,一锤将迷雾驱散,前方出现了离去的黑影。

  行将信:“楚寒今!”

  那道背影也没看清,他求功心切,便飞身追去,负阴君刚道:“行宗主小心——”

  地面的金阵刹那间跃出,裹挟狂风,骤然袭向行将信的后背。区区一道法阵,行将信哪里看在眼里,抬手一招想挥去桎梏,没想到袖子被黏住,法阵化作一道金网将他笼罩住。

  行将信暴怒:“什么东西!”

  他慌忙探知,咒术脉络并不明晰,不符合记载中的,那应该一道禁咒,他暂时摸不清这金网的效果。

  行将信运起灵气想破解,没想到灵气刚灌入绳索脉络,绳索便像吸饱了养分的树藤,枝条更为粗宽,“嘭嘭嘭”胀大,宛如树枝新生,逐渐形成了交织的金笼,将他困于笼中。

  负阴君叹了声气。

  呼之欲出的“早说过要小心”。

  但他还是道:“行宗主,晚辈过来帮忙。”

  不过他刚想动身,抱阳君先行一步:“前面危险,你留在这里,我过去吧。”

  抱阳君顷刻行至行将信身旁,此时行将信的傀儡们眼看主人被束缚,焦躁不已,围着这只金笼打转,似乎要暴力将金笼拆开,但每一缕涌入的灵气除了让金笼更加坚不可摧,毫无用处。

  对碍事的东西,抱阳君冷冷道:“让开。”

  解开法阵,第一步查看法阵,探知其中的脉络和灵气走向。

  抱阳君正是如此,但没想到他的指尖刚碰到金笼,那藤蔓倏忽沿着他手腕攀爬上来,迅速长开,在周身形成了一模一样的金笼,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将他紧紧困在了笼内,同时,枝条也从坚硬而是变成了一种柔软的纯白色条状物,轻轻波动,挥舞着。

  “什么东西?”

  抱阳君不耐烦,反手从背后取出匕首,利落地劈砍下一条藤蔓,谁知道被切断的藤蔓管口流出的不是白色液体,而是殷红鲜血。

  与此同时,耳边霎时传来一阵痛呼,是行将信的惨叫。

  行将信左臂不知何时被切断了,掉落在地,血流如柱,白骨森森,跟被切断的藤蔓扭动幅度完全一致!

  透过这幕情景,楚寒今心中骤然明了。

  这阵法,是双生咒!

  世间灵气的总量保持不变,有得必有失,在曾经的许多年里,远山道祖师爷里有一对师兄弟,感情极好,后来师兄出任务时身负重伤,即将身死道陨,师弟不想看师兄死去,便创习了这套阵法,将自己的命过给师兄。

  当时师弟用灵物编制了金笼,将自己的命和对方系在一起,以金笼为媒介,使血肉和灵气灌注给对方,而他自己的身上则慢慢出现了师兄的伤口、血迹,等师兄从昏迷中醒来时,师弟的血肉早已喂养给了金笼,变成了血迹斑斑的枯骨。

  这明明是一段令人痛惜的情谊,但始终有心术不正者学得了此术,却背后饲养修士,让别人过命给自己,变得令人发指。远山道便销毁了这道禁术,让世间再无留存。

  现在,显然有人复制出了这则禁术。

  可并不算成功的复制,金笼以命换命,这两人都被束缚在金笼内,只能活一个。

  楚寒今后背一阵冷汗。

  ……好歹毒的计策。

  歹毒至极。

  双生咒最初发源于远山道,慕敛春复制出禁术,他们只会猜到楚寒今身上。而让二人被困住,只能取舍一条性命……

  选的人,好巧不巧,不是别人,居然是行将信和阴阳道的二位道君!

  谁都知道负阴和抱阳在外为二君、战士、伙伴,在内以夫妻相处,出入成双,同塌而眠,感情深厚,从幼年被选中结为对子起,两人的性命感情便连接在了一起,至死不渝。

  现在,倘若负阴君想抱阳君活命,就得杀了行将信。至于杀了行将信的后果,必然是六宗大开边衅,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而如果行将信抢先一步,杀了抱阳君,自己活命,负阴君眼睁睁看着抱阳君被杀会怎么样?被复仇趋势,阴阳道也绝对会向远山道开战,同样流血漂杵,尸盈遍野。

  ——这是死结。

  楚寒今终于明白,慕敛春为何放弃遇水城的矛盾,转而讨好行将信,原来他已找到了更稳妥的毒策!

  现在情况紧急,如果行将信和阴阳二君能稍微冷静下来,好好商议,恐怕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此时情况非常不妙——

  行将信的傀儡巨人看见主人断了一臂,疯狂躁动着,发出凄厉的嚎叫,他急于救出主人,铁臂握住金笼藤蔓猛力拉扯——

  谁知道正是这一拉,抱阳君骤然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变为苍白色,筋脉竟然被捏碎了。

  负阴君脸色骤变:“住手!!!!”

  他纵身跃起,扇子化为一张弓箭,弓弦绷紧,顷刻间射出万千弓箭,将那动手快的傀儡巨人双手射得稀烂,血肉飞溅,大步走到金笼之前。

  “你们想干什么!”负阴君怒不可遏。

  行将信断了一臂,痛得疯狂:“你想干什么?他断我一臂,你又伤我傀儡,是不是想杀尽荣枯道的人,再杀我,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性命攸关,激动之下,再顾不得表面的礼节,负阴君暴怒:“我何时要杀你,反倒是你想置人于死地。你的命是命,抱阳的命就不是命了!傀儡尚且知道护短,我为何不知!明知金笼与骨肉相连,不制止暴行,反让傀儡伤他,倘若真有三长两短,阴阳道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行将信几乎咬血:“难道荣枯道会就此作罢吗!”

  毒。

  真毒。

  事情正朝着慕敛春和白孤希望的方向发展。

  他俩要是死一个,这场恶战非开始不可。

  楚寒今再也看不下去了,从修士神智中抽离,脚尖点地,纵身朝着争议的地方跃去。

  丛林中雾气浓密,他到达之时,负阴君长剑将行将信的一只傀儡肩膀捣烂,而行将信此时早已怒不可遏,仅存的右臂执剑正要将金笼割烂。负阴君看见了这一幕,眼中骤然闪过一抹阴狠,万千弓箭指向行将信——

  他想杀了行将信。、

  千钧一发。

  “住手!”

  楚寒今一柄利剑飞去,和负阴君的长弓相撞,“铿锵”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电光鸣爆,撞得负阴后退几步。

  行将信趁这简短的空隙将手伸向金笼,却被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绳索捆住了手,怒而望去,见越临眉眼懒散立于身后,黑衣挺拔:“月照君已经叫停了,你听不见吗?”

  他说完,回到了楚寒今身后站定。

  行将信嘴角抽搐,满眼复杂,简直要发笑:“你,你们……”

  他唇瓣颤抖,无语至极,愤怒至极。

  半晌,转向楚寒今:“你是来索命的?!”

  负阴君箭尖也转向楚寒今。

  楚寒今素白的鞋履踩着地面,驱散了浓雾,发缕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双目沉静如水:“我既不是来索命的,也不是来看你们笑话的。”

  行将信怒目:“你用阴谋诡计把老夫和抱阳困在金笼,观我们互斗,现在不就是杀人来了?”

  “行宗主,”楚寒今一字一句,“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是来救人的。”

  行将信仰天长笑,支着断裂的左臂,愤怒欲狂:“你说你是来救人的,可这金笼双生咒是你们远山道的禁术,这里所有人,除了你有资格观阅禁术阁书目,还有谁!”

  他声音掷地有声,满含哀戚,楚寒今听完,不恼不怒。反静静地看着他:“行宗主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想想,还有谁?”

  气氛沉默了半晌。

  负阴君冷静了下来,道:“楚寒今,你身后还站着魔族那残暴弑父的魔头,勾结之罪证据确凿,竟然堂而皇之将罪名推给你师兄慕敛春,你师兄一直待你不薄,你想过你现在变成如此嘴脸,他多痛心吗?”

  楚寒今唇轻轻动了一动。

  再望向负阴君,他目光澄澈平静:“你的确是我师兄最好的朋友。可事实却是,他为了满足私欲,不惜将你的道侣抱阳置于死地,你为什么还为他说话?”

  “楚寒今。”

  负阴君不信。

  不止不信,甚至于满脸无可救药。

  “诸位不信我,我没有半分怨恨,”楚寒今说,“诸位都上当了。此事,我自会与师兄论说,还我自己一个清白。”

  他朝金笼过去:“金笼双生咒并没有诸位想的那么可怕,本质不会伤人,二位只需安安静静待在笼中,找出解法放出来就行。可我师兄用如此无害小术,却险些引得二位自相残杀,六宗大乱,二位难道不该反省一下吗?”

  是不是太贪生怕死了。

  行将信摇头:“轮得到你一个魔孽来教我反省?!”

  楚寒今手刚要放上金笼。

  行将信喝道:“你又想干什么!”

  楚寒今:“救你。”

  “不要你救,”行将信说,“金笼双生咒使两条性命同气连枝,要么一死一活,要么双死,现在老夫和抱阳至少还能活一个,可你碰了,老夫和他都要死!”

  听见双死,负阴君神色一凝,望抱阳君一眼,闪身挡住了金笼:“住手。”

  楚寒今:“让开。”

  行将信怒道:“不能让!让了我俩一个都活不下来!”

  负阴为阴阳道的人,并不了解此咒术,他信行将信的话至少还能保住抱阳,可信了楚寒今抱阳的性命却是前途未卜。他短暂地思考后,护住金笼:“我不能让。”

  楚寒今:“负阴,你向来聪明,现在何其迂也。”

  “不需多言,”负阴君拔出长剑,“楚寒今,再不退后三尺,便是与我阴阳道为敌。”

  何其紧要的关头啊,慕敛春用此法挑拨荣枯道和阴阳道,保不齐在另一头又用同样的咒术挑拨末法道和流离道,楚寒今知晓他惯用的伎俩,急着去另一头救人,却没想到二人却被苦苦阻拦。

  再耽误一会儿,就是耽误一条条性命。

  而行将信还在仰天长笑:“对!不能让他碰!不能让他碰——”

  聒噪至此。

  楚寒今向来礼貌端正,终于忍不住怒道:“闭嘴!”

  行将信脸色猛地难看:“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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