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怀了魔君的崽 第14节
轰然倒塌。
梦醒了。
楚寒今睁开眼,后背泛着一层黏腻的冷汗。
他意识归位之后,察觉到胸腔一股残余的怒火,是梦境中他的愤怒。但身体同时代入了曾经自己的感受,有一片衣衫被潮意濡湿。
楚寒今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再睁眼天都亮了,他顶着睡眠不足的一双憔悴眼,沉沉地推开了门扉。
楚童站门口埋怨:“月照君你起来啦?越临方才不等通报又擅闯,我拦都拦不住!”
楚寒今:“他人呢?”
楚童:“在后厨,说要给你煮饭吃。”
“……”
楚寒今想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该说什么话,到后院汲了桶水,用冷帕子敷着净脸。洗漱完将帕子收起,回头越临正端着案板出来。
说实话,越临身高腿长,眉眼俊逸,相貌在美男辈出的远山道都能名列前茅,同时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傲气和冷意,让人感觉并非善类,难以逼视……但这个人实在奇怪,待他时却极体贴,简直到了离谱的程度。
放在茶几上的是一碗菠菜汤,一碗鱼羹和一碟水果。
楚童拍手直笑:“哈哈,你不知道吧?我们月照君清晨只喝白粥,不吃这么荤腥的东西!好心白费咯。”
越临嗤声:“我有什么不知道?”
他将菠菜汤推到跟前:“你这几天不是肠胃不适?喝吧,调理肠胃。”
楚童:“这调理什么肠胃?我只知道西阿嬷刚怀孕的时候,天天吃菠菜,大夫说对身体好。”
“……”
又是“怀孕”这两个字。
这两天出现的次数是不是太高了?
大概是听着让楚寒今想起了不美妙的事,对着散发着热气的汤,猛地,他掩着唇,勉力压下恶心的感觉。
楚童说:“你看!我就说月照君清晨不吃油腥!他都恶心吐了!”
“……”
越临神色复杂,拣出果碟里一颗樱桃递去:“解解腻?”
楚童又道:“你又不懂了吧?月照君不爱吃樱桃,他小时候吃到过虫子,犯恶心,后来再也不吃了。”
但楚寒今看着那枚饱满的果肉,犹豫了一下,接过送入口中,舌尖卷去肉实,将核唾在雪白的帕子里,道:“味道还不错。”
楚童:“……”
越临接着递樱桃:“喜欢就多吃。”
因此一早上,楚寒今只吃了些樱桃水果,其他的菜分毫未动,全都放凉了。
吃完饭,楚寒今去医馆看望师兄和六宗诸位的伤势。
药老整理完书卷,出来说:“慕宗主没有伤到灵核,只是些皮外伤,老夫已经料理完毕。其他宗派老夫便不清楚了,他们接应的人星夜赶来,决定带回宗门治疗。”
楚寒今理解;“各宗修习的路数不同,有自己的窍门和秘技,不方便示人。他们想回宗门疗伤,就好好地送回去,莫失了礼数。”
药老捻着胡须:“你昨日的伤,第一道药辛味太烈,我怕你受不了,又让慕宗主给你送去了第二道药,伤口可有好转?”
楚寒今:“有,谢谢药老。”
老头点头:“那就好,你继续服用,很快就能好转了。”
医馆内还算清静,旁边有几位小徒弟端着一只木匣进来,道:“药老,前段时间缺的麝香,现在有了。”
“哦?”药老兴致勃勃地走近,“我看看成色。”
“成色不差,就是上次进的那批货。本来以为早缺货了,结果刚接到通知,从库房里又翻出这么几瓶。”
药老揭开盖子,闻了闻。
楚寒今离得近,同时闻到了浓郁的麝香味。药老笑着转向楚寒今:“有麝香就好了,你那瓶药正好掺入麝香,活血散结,抑制疼痛。来,老夫现在就为你调制一瓶。”
楚寒今跟在药老身后,空气中麝香味刺鼻,他平时闻惯了倒不觉得,只是站了有一炷香片刻,腹部隐隐泛起疼痛感。
疼得难忍,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收缩,一阵一阵地。
楚寒今本想勉力强忍,但疼痛越来越剧烈,让他脸色泛出了苍白。
药老注意他的异常:“咦,你这是怎么了?”他连忙安排楚寒今坐下,“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哪里不舒服?”
楚寒今道:“腹痛难忍。”
“怎么会腹痛?”
药老嘀嘀咕咕放下了手里的麝香瓶,伸手将楚寒今的手腕搭过,放在桌上扪住了脉门。
他本就是紧张凝重的神色,摸了不到两三秒,突然皱了下眉,手指颤抖乱动:“不对!”
他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再三道:“不对。”
他重新抬头,直勾勾看着楚寒今,似乎想确认什么。
楚寒今不解:“怎么了?”
药老猛地一掌拍在桌面,震得周围的小徒全看过来,他喊:“立刻收起所有麝香!”
小徒弟们议论纷纷。
“麝香?”
“麝香有什么问题吗药老?”有人斗胆问。
药老并不回答,只握着楚寒今的手腕,用灵气驱散空气中的麝香味,压低声靠在楚寒今耳畔,冷汗涔涔。
“君上不用担心,老夫这就为你准备安胎药。”
第13章 13
楚寒今像没听清楚:“安胎药?”
药老道:“你脉象为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①。这是有喜的脉象,我反复把了几次,绝对不会出错。”
药老从楚寒今父辈起就担任远山道医馆馆长,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哪怕他说一块石头怀孕了,也证明石头有蹊跷,而不是他胡言乱语。
楚寒今又升起在噩梦中没醒的感觉,玉指几乎扼碎,额头滑下一颗颗冷汗,肩头微微发抖。
怀孕……
怀孕了……
绝对不会出错……
越临!!!
他几乎将牙齿啮出血腥味:你……好无耻!
饶是他从小习“仁慈友爱,善良宽厚”,现在也忍不住升出暴怒……我杀了你!
但他腹中剧痛不已,眼前阵阵发黑,再恼怒下去恐怕会直接晕厥。在理智还残存前望向药老,楚寒今苍白着脸道:“请不要说出去。”
“不说不说,你身体要紧。”药老连忙吩咐左右,“来人!快扶月照君回去休息!”
一阵人仰马翻,几位小药徒送楚寒今回了月照离宫。药老给他熬了一剂药,送到榻前:“麝香活血散瘀,但也用来催产和滑胎。那么大剂量,你闻了一刻钟就腹痛难忍,要再多闻一会儿孩子指不定没了。以后要万分小心啊!”
“……”
他的话,谆谆教导。
可楚寒今完全没有心情理解,他额头上蒙了一片雪白的布缎,半卧在床榻,俊美的眉眼泛着病态的苍白。
试想,一个端正清高、无情无欲的修道之人,突然和怀孕扯上关系,比起身体,难道不是精神受到的刺激更大?楚寒今怔了好一会儿,才理出头绪问:“药老,男子也能怀孕?”
药老沉吟着拈胡须:“按理说不能,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怀孕的男子不是没有见过。曾经魔族研发出了一种邪术,能让男子怀孕,但后来禁了,因为非常邪门……”
他没继续说下去,楚寒今问:“怎么邪门?”
药老看他一眼,面色犹豫,觉得在月照君面前说这些话不妥,但再考虑到是他怀了孕,才道:“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嘛。有的人为了怀孕,使用的手段层出不穷,求仙问道也还好,还有的求催生符,贴安产图,喝茴香水,在满月之夜行房,行房后还要特意垫高小腹,养精来受孕……”
楚寒今听的耳颈微微泛红,垂下眼睫。
药老道:“而那则禁术,具体措施老夫也不清楚,只记得主修房中之术,夫妻行房的次数要极多……”
说到这里,药老目光转向楚寒今,询问:“月照君是否有了心仪的男子?”
楚寒今思绪还停留在那句“行房的次数要极多”,羞耻得面色红了几分,再听到药老这么问,明白恐怕是他开始感到迷惑。
夫妻要不断地同房。
楚寒今一直待在远山道,怎么跟男子同房?
很显然,答案只有一个。
他光风霁月,清冷出尘的月照君,不知何时起芳心暗许了男子,屡次与人野合,暗通曲款,行那些□□不入目的事。
或许还弄了些房中不干净的邪术,玩来玩去,玩大发了,导致受孕。
楚寒今微睁着清贵的眼,只觉得这事过于离奇,他甚至辩无可辩。
第一,他意识清醒时从未跟人行过房。
第二,但他确实跟越临行过房。
所以,他一方面不想认账,但又完全没理由反驳,更何况他现在腹中还有了孩子。
楚寒今眉眼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半晌,才哑着声道:“药老,事情绝非你想象的样子。”
药老也凝重地点头:“老夫当年看着楚狂君长大,后来,又亲眼看着君上长大。君上的品行,老夫从来没怀疑过。”
他声音顿了一顿,“倘若真与那位男子感情深厚,愿意彼此奉献,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无妨。不过,这些事也要与他商量,议定才好。如果实在不愿意,或怀孕只是出于意外,老夫这儿还有别的药,可供君上选择。”
别的药,也就是滑胎的药。
楚寒今蜷在被中的指尖微微一颤,看向药老。
药老收拾了药箱,背在身上,道:“老夫已经将药抓好了,煎煮服用即可。这事老夫会保密。月照君,如果没有别的事,老夫先行告退了。”
他按住楚寒今的肩:“不必送。”转头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