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怀了魔君的崽 第9节
“更无。”
越临手托着楚寒今的腰,送他施施然站起身,确认站好后才道:“好,保重身体。”
他言辞像是问诊,没多说,楚寒今也不好再问。迈腿欲走时,只见越临满脸沉思的神色,缓慢将巨剑卸下,取出漆黑的绷带缠在掌心,握紧了冰冷刀柄。
楚寒今又看他:“何故亮武器?”
越临:“密道深处危险,我先做好准备,以防不测。”
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楚寒今不便逼问,但又不喜欢被瞒着的感觉,半晌,冷冷道:
“故弄玄虚。”
“……”
正前方有一条漆黑的通道,楚寒今正要往前走,一阵冷风吹过,缠着他的脚踝,将他雪白的衣衫拂了起来。
他迈动步伐,阴风吹得强烈,将他衣袖不住地往后拉扯,似乎在阻止他离去。
楚寒今道:“是怨魂。”
但这个怨魂的能力太弱,连化形都不能做到,只能施加这些小把戏引起楚寒今的注意。
楚寒今取出一道符纸,燃烧之后,空气中召唤出了一片深红色的血布,血液已经凝结,污秽不堪你。
楚寒今道:“请往前。”
血布挪了几步,转过来,是薛无涯苍白的少年俊脸。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嘴被针线缝住了,稍微一动便鲜血淋漓。
楚寒今说:“有人封住了他的嘴,不想让他说出任何真相。”
越临侧头:“那怎么办?”
楚寒今呼吸了一下,看着薛无涯的眼睛:“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点头。
越临:“凶手是六宗的人吗?”
薛无涯先点头,随即,又摇头。
楚寒今目视越临:“这是何意?”
越临垂眼想了一下,问薛无涯:“凶手不止一个?”
点头。
越临:“一个是六宗的人,一个不是?”
点头。
平地吹来一阵阴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夹杂着隐约的琴音,泠泠然,带着冰冷之感。
薛无涯突然睁大双眼,眼球微微爆出,直勾勾看着楚寒今。他嘴唇明明被针线缝住,但用力地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动静,血泪长流。
怎么突然发疯?
楚寒今和越临对了对视线。
楚寒今看向薛无涯:“你想跟我说什么?”
点头。
点完,薛无涯目视通道的另一侧,闭了闭眼。
楚寒今:“你想让我快走?”
点头。
楚寒今:“这里很危险吗?”
薛无涯重重点头!
第8章 8
楚寒今问:“现在,往前还是往后?”
越临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目视整座漆黑的洞穴,喃喃自语似的:“你有没有觉得,这次下天葬坑,总体透露着不对劲?”
让他一说,楚寒今觉得遍体生寒,问:“怎么?”
“正常人杀了人不想被发现会怎么样?毁尸灭迹。更何况其中一个凶手还是六宗的人,如果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伪装,一定会竭力将尸体处理干净。一件衣服,一只耳铛,明明很好处理,但他为什么大大方方摆在暗室当中,似乎故意让我们发现?”
电光火石间,楚寒今意识到什么,后背冒出一层冷意,仿佛有蛇信轻轻舔着脊梁。
随即,楚寒今哗啦拿起佩剑,大步往外跨!
越临:“你干什么?”
“叫所有人立刻离开天葬坑。”
越临盯着他的眼睛:“还来得及?”
地面之上,是轰隆隆万鬼咆哮的声响。
“这个凶手没隐瞒尸体,目的就是借薛无涯的失踪,将六宗的人引来这里。薛无涯是行江信的爱徒,行江信必然暴怒,远山道必然会竭力找出尸骨,其他宗不会袖手旁观,所有人都会来天葬坑底。”
“他想利用天葬坑成千上万的怨魂,将六宗的魁首一网打尽,怎会轻易让他们离开!?”
“……”
与此同时。
通道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隐约透露着一股悠闲,但脚步却扎得很稳,每步踏下都伴随一声琴音。尽头出现一片飘然的青衫,来者双目紧闭,是一位苍白瘦削的男子,单手抱琴,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仰着头,姿态傲然。
楚寒今哗然出剑:“琴魔?!”
越临:“琴魔是谁?”
“七年前一把松风七弦琴,杀害同门师兄师姐上百人,从此隐遁,居然也出现在天葬坑底。这事儿太奇怪了!”
琴魔最擅长用琴音蛊惑人心,他原来是无极道备受尊重的清雅高士,抚琴品茶,为琴痴狂,据说曾经抚琴三日不曾断绝,没想到后来居然用琴音行诡道,操纵人心,御制怨鬼,从万人敬佩的雅士堕入了行邪术的魔道。
楚寒今提醒越临:“记得封闭听觉,保持清心。”
他做出了抵御姿态。
但预料之中的打斗并未发生。
漆黑的通道之中,琴魔昂首站立,仿佛一具直挺挺的傀儡。
越临道:“他并不想动手。”
确实。
越临:“他在等什么?”
半晌,琴魔仿佛听到某种声音,微微一点头,猛将琴身一翻,音浪袭来,明明声调并不高,但却给人尖锐刺耳之感。
他进攻了。
但诡异的是,进攻的对象是越临,避开了楚寒今。
一来就是杀招,琴音扰乱心智,音浪中又携带着刀锋,越临取剑格挡,并不急着化解琴音,反而直直取向他手中抱的琴,剑尖挑动,狠狠拍在琴骨,将弦震得发出一阵拨乱的琴音。
琴魔避退一丈有余,发缕被剑气吹乱,恍惚间,颈部闪过一枚黑色咒印。
楚寒今瞳孔紧锁,突然道:“等等!”
越临提剑要冲上去,楚寒今道:“看他脖颈的咒印!”
越临投出一把锋利无比的飞到,旋转着将琴魔耳侧发缕削落,那枚咒印更加明显地露出。
六勾玉,漆黑,中间带着血红。
这是当时越临怀疑自己身上有的诅咒!
居然出现在琴魔身上。
琴魔像听懂了他俩的议论似的,后退两三步站定。他静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举动,随即,仿佛听到召唤,收起琴,大步匆匆往通道深处奔去,青衫消失不见。
“他怎么走了?”越临敛眉。
楚寒今气息未稳:“看到他颈间的咒印了吗?”
越临点了点头,“看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临狭长的眸子眯窄,阴阴沉沉,反而露出一种了然的情绪:“我的推测没错。”
这个时候,楚寒今握住剑的指骨收紧,觉得自己什么都被蒙在鼓里,他微微咬了咬牙,清亮的眸转向他:“什么意思?”
“我遇到你那时候,你颈后有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的咒术。这是比傀儡术更高级的操纵咒术,琴魔举止诡异,总停下来倾听类似指令的声音,当时的你好不到哪儿去,处于失忆状态,被人操纵,每天只想着打架和杀人。”
楚寒今刚松开的手又收紧:“……”
越临抬头,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看他:“但我阻止了你。”
“那时,你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旁,一问三不知。可现在,你记起了自己是远山道的楚寒今,却偏偏又不再记得我。”
通道内有零星的灯火,映在他挺直的鼻梁,撞入幢幢摇曳的眼瞳,带了一种复杂的悲凉情绪,目视眼前的楚寒今。
楚寒今只觉得混乱,这些他从未经历过的事,但被一一摆在面前,他却没底气反驳。
越临声音低沉,靠近他耳侧:“我来找你,还想弄清楚一件事。
你是被人陷害不再认得我,还是你自己……并不愿意再认得我。”
声音似乎含着痛意。
温热吐息拂过耳侧,仿佛羽毛瘙痒,激起楚寒今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涟漪。
越临声音明明正常,只是低了几个调,却让他心内微微震慑,除了感到他情绪的低迷,脑中还浮现出了一大堆旖旎香艳的场面。
这个嗓音,或温柔,或低沉,或暴戾……
在他耳畔似乎响起过无数次。
那些碎片里看不清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