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总裁助理面对古早狗血火葬场 第43节
傅为山只草草道:“你帮忙应付一下。”
严子书应了。
好在朱小姐“通情达理”,听罢,也是耸耸肩:“行了不用解释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是男朋友找来了吧?既然是瞒着另一半来相亲的,人家‘抓奸上门’,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严子书叫了一辆礼宾专车,帮她打开车门:“真是抱歉了。”
傅金池连忙伸手捞住他,脱下大衣,把人兜头盖住,然后按在怀里。
严子书靠在他胸前,全身大半重量都压在对方胳膊上。和傅晓羽绵软得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拉拽不同,这是一双常年锻炼的有力的臂膀,不会让他轻易摔下去。
大衣还带着傅金池的体温,严子书的视线被彻底遮蔽了,谁也看不到,然而在这狭窄的黑暗中,他本能地感到温暖和心安,意识渐渐濒临涣散。
“你疯了吗?”傅晓羽终于回神,“你就为了他打我?”
他立刻觉得自己气势弱了,但对方摄人的目光把他钉在原地,实在让他生出悚然之感。
傅金池说:“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妈教教你,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这是下三滥的行为。”
四十五、
傅金池压下心里的烦躁和暴怒,把人搂在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严子书像人偶一样挂在他身上,磕磕绊绊的。为了省事,傅金池把人打横抱起来。
傅晓羽回过神来:“你!你也没说……”
“滚。”傅金池冷冷呵斥,他带着个病号,现在不是算账的时机。
这阵子傅金池都待在临市,准确地说,住在他母亲出生长大的小渔村。后来公墓管理处请人来清理和复原墓碑,他又过去了几次,对方象征性地赔了一点点精神损失费。
等最后去墓地看了一眼,直到下午,傅金池才看到傅晓羽三五不着的消息。
但傅晓羽也只是囫囵说了声要人,傅金池以为这傻x玩意儿日常犯贱而已。
严子书笑笑说不重要,心知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了。
从十几岁就开始参加特殊派对乱搞的主儿,不能指望有什么是非观。
温泉山庄坐落在东城的远郊,两座城市交界处的位置,和小渔村的直线距离也就二十多公里,傅金池是在开车回城的路上,才想着顺道过来看一眼,敲打一下傅晓羽。
傅金池到了之后,走到酒吧这边,就看到这么一幕。
严子书揪紧了他胸口的羊毛衫,呼出的气息灼热,傅金池掀开一点缝隙:“什么?”
严子书迷迷糊糊,但下意识还记得:“手机……”
傅金池便又转回两步,拦住傅晓羽:“拿出来。”
傅晓羽瞪了他半天,不情不愿地掏出严子书的手机,伸手递过去。
傅金池低头确认了一下,是严子书的手机壳,但又拧眉:“装我兜里!我现在腾得出手?”
接下来的套路是纪晨耍脾气,虽然没有发作,却赌气转身要跑,傅为山要面子,私下闹闹就算了,在朱父面前闹大龙凤,无异于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几分愧疚都变成了恼羞成怒。
好在傅为山脑子反应倒快,当场编了个“跟家里弟弟吵架了”的瞎话糊弄过去。
朱父虽然心生疑问,但还要赶时间去上班,暂时来不及多问,跟秘书上车走了。
随后傅为山匆匆离开追去,原地只剩下严子书和朱小姐,外加一个始作俑者傅金池,远远地靠着车,戴着墨镜,悠然自得地交叠着双腿。
朱小姐和严子书站得近,面面相觑,一时尴尬。
朱小姐问:“呃,那你要不要也去看一下?”
严子书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傅金池却打来电话,及时把他叫住了:“人家小情侣闹矛盾呢,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准还要打一炮解决问题,你跟着去干嘛?围观?”
严子书听他讲得荒诞不经,忍不住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傅金池远远望着这边,提醒:“相亲的那小姑娘还在呢,你总不能撂下不管吧。”
这倒是。严子书先摁了他的电话,又打给傅为山:“朱小姐这边……”
傅为山只草草道:“你帮忙应付一下。”
严子书应了。
好在朱小姐“通情达理”,听罢,也是耸耸肩:“行了不用解释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是男朋友找来了吧?既然是瞒着另一半来相亲的,人家‘抓奸上门’,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严子书叫了一辆礼宾专车,帮她打开车门:“真是抱歉了。”
等他浑身冰冷地睁开眼,晨曦初现,有人正逆光站在床头,伸手更换输液瓶。
冷是因为浑身的汗刚刚退下,以及药水正通过输液管一滴滴流进静脉。
傅金池低下头,对上一双半睁半合的眼睛。
“醒了?”傅金池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睁眼是本能的生理反应,过了快一分钟,意识才跟着回笼。严子书动了动右手,手底下倒是暖的,大概垫着热水袋之类的。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谢谢。”
看看天花板和窗棂,这房间眼生得很,既不是温泉山庄的房间,也明显不是医院病房。
身下的床垫贴合人体曲线,羽绒被轻柔绵软,像躺在云端,舒适得令人不愿思考。
傅金池主动解释:“这是我家。我把你带回来了。”
这其实是傅之章以前金屋藏娇的小洋房。最开始只有他母亲,后来有了他,他们母子同住,再后来母亲没了,他一个人住到现在。如果说有个地方姑且算是他家,大概就这里。
最初的装修基调,就是他母亲奠定的,二三十年代的民国小楼风格。
严子书尚不知这些,他侧过头,往下看了一眼,身上被换了陌生的条纹睡衣。他头疼欲裂,但这已经比预料中的结果要好,没有受到侵犯的迹象。好像连傅金池都没逞禽兽之举。
不过要是直白地说出来,正在装绅士的这位不知会不会生气。
严子书却发现自己仍然动不了。
室内温暖如春,傅金池坐在床边,掀开被子,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约束带:“回来你就不老实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医生都看不住你,扎上针就拽了,闹到后半夜才打上点滴。”
严子书重获自由,把左手伸到眼前,手背上果然三四个针眼,还带着划出的血痂。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又说了声“谢谢”。
傅金池按铃,过会儿家庭医生进来,给他抽了血,说是拿去化验检查。
严子书笑笑说不重要,心知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了。
往往,生病的、受伤的人总能得到好一点儿的待遇,严子书现在好像就获得了这种待遇。傅金池一反若有若无的冷淡,非常温和地对他说:“你的手机和个人物品都拿来了,Helen帮你收拾的。”他示意对面的桌子,上面摆了一堆东西:“她还帮你请了假,说你突发急病。”
“好。”严子书扫了一眼,头还晕,但理智已经复位,“有心了。”
“还有就是。”傅金池俯过身来,胳膊肘撑在床边,有些歉意,“现在还不能动傅晓羽。”
严子书意会,哑声道:“因为你不能得罪傅三叔么?”
傅金池笑笑:“目前是可以这么理解。”
严子书听懂了,省略的主语里包括两个人:不仅傅金池不能动手,他也暂时不能去找傅晓羽讨回公道。毕竟在傅三叔看来,严子书是傅金池的人,他的举动也代表傅金池的态度。
气急之下打一巴掌,也是人之常情,傅三叔可能还会不疼不痒地替儿子道个歉。
但不能真的撕破脸,否则会让傅金池失去一个塑料盟友的支持。
“但你说‘还’——”他轻轻哂笑,“你该不会有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黑名单吧?”
傅金池笑而不语地默认了,指了指自己心口。他当然有。
“你可真是……”严子书吞下了后半句,冷冷地想了想,“但还有个调酒的呢。”
“可以去查监控。不过他如果不傻,可能已经想办法把录像删了,要费点儿功夫。”
“下巴上有两颗痣的那个。”严子书说,“有没有证据无所谓了,我自己想办法。”
“我看你才是不消停。”傅金池哭笑不得,“都这样了,躺着吧,回头我去找他讲理。”
这时要有个外人在场,听见他们俩对话,算是妥妥的狼狈为奸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点滴输完了,重新把医生叫回来起了针。傅金池一直守着严子书,吃饭叫了金凤台的外送,当然,外送指的是秘书Lily外出跑了趟腿,把食盒给他送到家里。
严子书还说他:“随便点个外卖就可以了,还让她跑那么远。”
傅金池却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她又没什么事做,难道发那么多工资养闲人的吗?”
严子书想知道他去哪了。
窗外天空低垂有如幕布,朔风凛冽,卷着枯枝敲打在玻璃上,咔哒作响。
这种灰暗阴冷的天气,尤宜躲在家里睡觉。严子书精神不济,吃了点东西又犯困,却因为头疼睡不着,作用于神经的药物,多半有许多后遗症,他只好开口,问家庭医生那里有没有安定,傅金池却喂了他一杯温水,说是药三分毒,不要用那么多,多喝点水加快代谢。
水杯被放回原处。仍旧一坐一卧,室内却忽然陷入沉默的旋涡。
半晌,傅金池道:“既然睡不着,那不如聊聊天。”
严子书靠在床上:“聊哪方面?”
傅金池便道:“老规矩吧,你先问。”
严子书笑笑说不重要,心知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了。
他原本想问“你最近去了哪”,“你去做了什么”,到底傅晓羽说的那件刨坟的事,让他很难不放在心上,可直接问又怕过于冒犯,便这样加以试探。
傅金池坐在椅子上,两手交握,大拇指互相轻轻摩挲。听罢,他倒是情绪如常:“哦,你说这个,看来很多人都听说了么。”他不奇怪,对方意在震慑,自然不吝于把风声闹大。
严子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金池垂着眼摆弄手机,从相册里调出照片,隔着被子扔到严子书腿上,让他自己看:“要说麻烦也算不上,已经清理好了,公墓方面也道过歉赔过偿了。”
严子书虽有心理准备,还是拧起眉头:“这也……”太过分了。
傅金池却道:“别惊讶,都是小事。我最近又是选董事,又在公司里跳得太高,碍了傅为山少爷金贵的眼。傅太太死了,但她的狗还在呢,用这种方式和我‘打个招呼’而已。”
严子书抬头看他:“难道你知道会这样?”
傅金池嗤笑:“不是我知道会这样,把她的墓迁到现在这地方之前,经常都是这样。”
严子书哑然:“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傅金池表情略显阴暗:“没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干的。”
在这个好似要落雪的阴天,傅金池终于向他敞开了一点过去。
以前他母亲死时,傅太太就压着,不许大办,嘴上说自杀的人不吉利。后来草草火化了,骨灰盒放在一个收费很廉价的公墓里,管理很粗疏,三天两头有人来泼红漆,写侮辱性言语,搞得其他逝者的家属意见都很大,三天两头地催管理处给他打电话,要他赶紧把麻烦迁出去。
傅太太的娘家是涉黑势力,当年也有一手遮天的架势。只是这些年慢慢才不行了。从这点来说,傅金池要感谢时代进步。法治社会了,黑老大们可以逍遥自在的黄金时光一去不返。
就是破船还有三斤钉,傅太太人走茶凉了,她的党羽做事还留着点黑社会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