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穿成了魔尊的炉鼎 第77节
“尊上,我快摸不到昭言的心跳了……”风月给昭言把脉,可指尖所触之处,是稀烂腐肉触感。她顿时红了眼眶,止不住啜泣出声。
昭言痛着,可意识还在。
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好像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母亲的脸。
昭言抬手去碰触,可萦绕在身周的腐臭气味似是提醒了他什么,他连忙卑怯地将手藏回衣袖,不让对方看见。
他迟疑半晌,对着风月微微张口,温柔的声音极其嘶哑,却又那般小心翼翼:“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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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我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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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怔了下。
她诧异地抬眸看了眼折墨,折墨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风月用衣袖擦去眼睛上的泪珠,颤抖着声音应话:“嗯,昭言再撑一会儿,拿到解药就没事了。”
昭言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没一会儿又像听懂妈妈说话的孩子一样笑了出来。长长的睫羽如蝶翼般垂落,弯出漂亮乖巧的弧度。
眼前的面容模糊不清,可脑海中的记忆却崭新如昨日刚发生似的。恍惚中,昭言似乎看见了儿时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模样。母亲笑起来如满树的梨花齐放,随风一起安静地,温柔地,从枝头瓣瓣飘落。
母亲亲他的脸,夸言言是天下最可爱的omega。那时候他的小手还不够长,勾不住母亲的脖颈,只能勉强搭在对方瘦削的肩上,歪着头傻乎乎地笑。
再大一些,母亲牵着他在家附近的菜市上买菜。昭言小小的脚踩过地上的烂菜叶,迈着短腿走到一边拿起一个西红柿递给母亲。母亲接过西红柿,却看着他哭了。
再后来,昭言坐在桌子前写作业,门外传来争吵的声音。他打开掉漆的门,看见父亲举起拳头打在母亲身上。昭言吓坏了,他跑过去拉住满身酒气的父亲,母亲头上都是血,清秀的脸肿了一片,胳膊和腿上都是青紫。
最后,母亲站在门口弯腰抱了下昭言,道完别便拖着行李箱往别处走。昭言拉着母亲的手舍不得放,母亲跟他说她很快就会回家。昭言睁着一双棕色的大眼睛看着母亲,怕母亲不高兴,擦干眼泪就不闹了。
他怎么会闹呢,他一直很听话,他是很乖的omega。
只是他在门口等了母亲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南归的大雁在头顶飞过几个轮回,门前的老树几番枯荣,原先的小omega长高了许多,母亲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昭言眼睛噙着泪,他像儿时一样小心地抬手搭在风月肩上,似是怕惊扰眼前的身影,他只小幅度歪了下头,凑过去看一看母亲的容颜。
风月配合着他的举动,强忍着泪对他笑了出来。
昭言漂亮的大眼睛捕捉到母亲的亲昵,嘴角的弧度再也止不住。他第二次叫她“妈妈”,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声音里有藏不住的雀跃和欢喜。
他终于有勇气将头靠在母亲肩头,那里瘦瘦小小的,什么都扛不住,唯独能容许他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
所以昭言睡了。
眼睫上沾染的泪渍因阖眸的举动顺着眼角滑落,安静地晕开在风月的衣服上。
搭在风月肩头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如凋谢的梨花落地,昭言停了呼吸。
风月惊惶地叫他名字,怎么叫都没叫醒。她抱着昭言悲戚地哭出声:“尊……上……昭言……出事了……”
萧溯听闻身后的动静,身形猛的一滞。
他转身,回头看向风月怀中的人。再顾不得什么持月还是临风,他走过去,蹲下身,从风月怀中将人接过来。
“言言。”萧溯叫他,声音温柔。
昭言没有反应。
萧溯再叫他:“言言。”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言言睡了吗?睡了好,睡了好……”萧溯眼眶猩红,却扯出欣慰的笑,他低头吻昭言的额头,“这样好歹不那么疼,省得看着你哭……我心里难受。”
说话的声音平静,眉间火苗熄灭,眼眸沉如死水。
可石室外的天空骤然风雨大作,狂风呼啸哀鸣于整个修仙界。
一道闪电横劈碧落,雷鸣轰然不止。豆大的雨点打落在人间,狠狠地砸在能砸的一切东西上,把自己撞的粉身碎骨后化成水滴死去。
掌心的脓水越积越多,淅淅沥沥地从萧溯指缝流落。昭言的身躯越来越不完整,体重越来越轻。
轻得快没有了……
萧溯抱着昭言的胳膊紧了紧,他嘲讽地笑出声,声音悲怆:“本尊在这世上修行两千多年,世间安稳动荡尽在本尊一念之间。本尊可以一把火烧光尘寰一切秽物,妖尊臣服,鬼尊避让,享万丈荣光,可这有什么用……活到今天,本尊仇恨未泯不提,连自己的伴侣和孩子都护不住……不过空负千载灵力,一无是处……”
“尊上……”折墨和折羽闻言,同风月一起单膝跪地。
萧溯眉心的火苗在抬眸的瞬间重燃。
他狠狠盯住持月和临风,目眦欲裂:“本尊要你们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千年烈火灼烧,受百载冰寒霜冻!魂魄永生封锁于地间炼狱,遭剐刑,剥皮,鞭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他的身侧煞气周转,黑色衣袍浮在半空,猩红的眼底有浓雾肆意弥漫。
金红的大火交织着黑色的云雾在萧溯身侧燃烧,世间万物停止生长,天际瓢泼大雨骤停。
电不敢闪,雷不再鸣。太阳躲在云层后,将光芒收敛干净。
折墨大吃一惊,连忙低头:“圣迎天魔!”
折羽和风月经提醒,回避眼神交流,接着开口:“圣迎天魔!”
天魔莅临,众生垂眸避视。
持月和临风的身躯逐渐被金红的火苗吞噬,惨叫声此起彼伏。
“萧溯……你化魔飞升了又如何……你不过是败家,永远的败家!千年前我杀了你父母,千年后你的妻儿亦死在我手上,你有什么用?魔道也想同正道并肩?痴心妄想!哈哈哈哈……啊啊啊————”
火顷刻窜上了持月和临风的嘴脸,将此烧得污黑稀烂,化灰消散。
得天魔指令,他们的魂魄被打入地狱,受刑罚千万载,一辈子不得投胎转世。
昭言的身躯在萧溯垂眸看过去时,彻底化成了一滩脓水。什么都没了……
他温柔的眉眼,他唇角的笑,他好闻的气息,他滚烫的泪,萧溯再也碰触不到。
脓水之上,两个紧紧贴合在一起的魂魄化成一大一小的湛蓝色光球,无需引魄灯的指引便逐渐积聚在萧溯掌心。
魂魄颜色纯澈干净,想是生前素来品行端正,不诽谤,不作恶,行孝道,积善德,故地狱不收,魂魄不散。
萧溯噙着泪的眸内倒映着幽兰的光,那是昭言和他的孩子。他将他们置于胸前,用天魔炽热的体温捂住他们冰凉的魂魄。
谁能说他的言言不好呢?
当年那个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瞅着母亲身影的孩子怎么舍得放母亲离开,他明知道她在骗他,他明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可他还是松开了牢牢攥着母亲的小手。
因为他可以哭,但是他不能让母亲再哭了。
【作者有话说:救命,这一章写的我难受死了
害,不慌,萧溯和言言会在一起的】
第九十章 他说他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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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月和临风两位真人死后,石室内的火随他们尸体的消失慢慢熄灭。
云想衣的目光缓缓落在萧溯掌中的魂魄上,眸色清寂到仿佛置身事外。
萧溯从他手中夺过引魄灯,没再给云想衣一个多余的眼神,迈开步伐径直朝出口走去。
折墨等人紧随其后,不敢多言语。
出了石室,周边的树枝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天空黑压压的,好像是雨过天晴了,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惊心。
果不其然,藏雪镇弟子们还没从刚才的暴雨中缓过神,一场大火便无端从他们脚底窜起。
金红的火,常人谁也没见过。
他们在地上打滚,但湿漉漉的地面没法压灭皮肤焦烂的折磨。灵气失去作用,跳入湖内也无法熄火。
大难临头,他们又想起了云想衣。
知道云想衣的所在之地,拖着一身的火哭着喊着求仙尊救他们。
可是这回云想衣帮不了了。
*
萧溯没去天上领天魔之位,而是一个人回了寒山。
他的寝宫早已被烧得一塌糊涂,处处是断垣残壁。枯死的草微微生出了些新芽,台阶上黑色的火印经过暴雨的冲刷仍旧清晰可见。
天魔的灵力可以帮他将房屋一点点恢复原样,床,桌子,纱帐,还有昭言握过的笔,穿过的长靴和衣裳。
眼前的场景和昔日再无差别,小东西坐过的凳子都重现在身边,可心里被剜走的一块始终无法填补,空落落,却又沉甸甸的,叫人喘不过气。
萧溯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身,面色凝重。
为长久保存昭言和孩子的魂魄,他将它们放置在了引魄灯内,用灵力供养。
他举起引魄灯,看着浮在灯内的两个颜色纯净的魂魄,眼角眉梢的狂傲陡然坠落,失落得像被主人遗弃的大狼狗。
两千多年的光阴都挺过去了,可在感受到过与爱人相处的温柔后,在这凡尘独处一分一秒都被无限延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这是锥心刺骨的痛,比渡劫失败被雷劈断了筋骨还来的惨烈。
“言言听得到我说话吗?”萧溯低沉的声音于室内响起,它沙哑,小心,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希望。
但魂魄并无反应,它们在引魄灯内闪烁,散发的幽蓝光芒冷而寂静。
萧溯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我给言言找一副身体好不好?”萧溯再道,“像言言一样干净又漂亮的身体。”
“或者,我等你投胎转世。”萧溯想到这点,眼睛亮了下,“我去找你的父母,把你的魂魄放回她的身体,让她赋予你新的生命。”
说完,萧溯不知想到什么,眉目突然又沉寂下去。
他可以等,等昭言长大,等十八年的光阴过去,等昭言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他与昭言的孩子等不了这么久。
引魂灯能维持尚在腹内的胎儿的魂魄原形多久,它形态本就不稳,失去依偎着的父体魂魄,它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