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装乖指南 第108节
晚上发现较早,所以当时送酒的人很快就控制住,顺着他身上的手机查的时候,发现他跟沈家的一个商业对手有过通话来往,就好像这件事是始作俑者的目的就是商业竞争对手耍的烂手段,很顺利地找到了矛盾点。可沈家人跟陈家人都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用烂手段等方式伪装成他人作为,这个商业对手就像是被推出来挡枪的。
可再仔细查,却查不出其他线索。
对方安排太周密了。
陈时明闻言补充了一句:“那个通话记录未必是真的。”
“临走的时候,老沈提醒我注意问题,他说宴会厅现场收到一份给于淮的贺礼,打开之后是断头的布偶娃娃。”陈建鸿叹气道:“这件事牵扯的事情太多,对方很明确地冲着于淮来的,还送这样诡异的礼物,沈家这段时间可能也会警惕起来。”
张雅芝捂住了嘴,“送这种东西。”
几人说着话,没注意到陈其昭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苍白了几分。
陈其昭感觉到了掌心出汗,眼神盯着车内的某一角。
他很清楚的一点,林士忠的目的、顾慎跟顾正嵩的目的……这两个目的是不一样的。
很快,车到了陈家。
张雅芝回客厅,陈其昭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陈时明正想叫住陈其昭,却被陈建鸿喊住,说去书房。
见人走远,陈时明想到刚刚在宴会厅那边没聊完的话题,决定一会过去陈其昭房间问问。
房间里很安静,陈其昭关上门并没有开灯,而是迅速走到电脑前开机。
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存储的数多资料都藏在秘密磁盘里,陈其昭把所有资料打开,一段段的文字出现在他的面前,旁边那份下午徐特助送来的文件已经被打开。
资料上写着的关于药物调查的信息细致明晰,包括药物调换的时间、发现时间等,他又把当初记录香薰细节的文件翻出来,针对着时间线一一对比,近乎偏执地核对每一个细节。
所有疑点伴随着置换药物的事似乎打开突破口,颠覆陈其昭以往对某些情况的推测。
这件事说不过去,行为重复、目的存在偏差。
如果一切的主使是林士忠,他为了30年前所谓的上辈恩怨蓄谋让陈氏破产,并在这30年期间利用陈氏不断谋利……等他发现陈家无利可图的时候,他开始对陈氏破产进行安排,以对方的谨慎程度,这件事只会在背地里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所有事情安排。
他跟林士忠交过手,知道这个人谨慎惜命爱权爱财,所以有些证据才难以获取。
这样的人真的会拥有更稳妥方式的时候,不断地用各种手段来让陈家人陷入危机吗?
动手越多,只会让他们越来越警惕,最后对林氏彻底防备。
所以这个行为主体存在两个矛盾点。
第一,林士忠不可能在已安排蒋禹泽置换药物的前提下,还命人去安排有毒香薰。
第二,陈时明车祸,一步棋里多了两步安排。
陈其昭对上辈子的车祸有非常的深的印象,所以在这辈子车祸事件被阻止的时候,第一时间串联起来的推测就是上辈子林士忠一方买通了或者司机,再安排老林带着陈时明去撞确保万无一失,而这辈子老林被他们提前发现,对方最后只能采用GPS定位器跟货车司机。
可如果说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呢?他记得蒋禹泽入狱跟货车司机调查的时候,对方说雇主让他想办法制造车祸,最好让陈时明卧床一段时间,可见蒋禹泽当初找人肇事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陈时明碰不到盛洺这个项目,并没有说雇主要的是人命。
上辈子陈时明的车祸是在几年后,当时的定位技术基本可以实现实时定位,连同货车司机,如果不是撞死人,而只是实现车祸的目的,那这样的安排轻而易举能达成,没必要搭进一个老林。
……可如果是要撞死人,那就免不了老林。
老林在监狱里被审问的时候,曾经招供了一个细节点,那就是他说他找人查过妻儿的事。找人调查无非是找情报贩卖商或者私家侦探,而出现在顾慎车辆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恰好就是个侦探。
老林说到底是个成年人,哪怕他的神智精神状况出现问题,想要控制这样一个人,对方不可能只有手机交流这种间接媒介,极大的可能是通过别的方式对老林进行洗脑怂恿。
老林没说出背后人是谁,却清楚知道对方是个疯子。
那与老林接触的私家侦探就是可疑对象,对方利用的手段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所以才能好几年稳住司机老林这一步棋。可对方到底算漏了疯子的底线,老林很有可能是注意到了私家侦探,发现私家侦探与那辆车有过接触,顾慎不可能鲁莽到跟老林直接接触,更大的可能是通过别的方式威胁过老林。
香薰跟老林的直接接触人是顾慎,而不是林士忠。
想杀人灭口的可能不是林士忠,而是顾慎。
如果真是这样,这辈子的事,上辈子的事……
顾慎在这里面掺了多少手?
房间里很安静,陈其昭按着鼠标,机械地重复浏览着每个细节,一步步地核对着自己脑海里猜测的真假。只是越往下看,他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零散的片段,某些不愿意去设想的事重复出现,上辈子陈建鸿脑溢血手术室门口,陈时明车祸现场的狼藉,张雅芝满脸苍白躺在病床上……还有最后网络报道中沈于淮实验室那个惊悚的意外。
这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沈于淮的名字浮现在手机屏幕上,陈其昭混乱的思绪似乎停了下来,他微微转过头,视线停在手机上。
电话持续响着,直到时间过去,沈于淮的名字灭了下去,变成了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没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沈于淮的名字重新亮了起来。
这次在拨号时间即将走完的时候,陈其昭划开了接通键,听筒里响起了沈于淮的声音。
“在忙吗?”沈于淮那边的环境比较安静,似乎忙完了其他事情,“刚刚以为你睡了。”
电脑屏幕的光倒映在陈其昭的脸上,他撒谎道:“没,刚去洗澡了。”
“累吗?”沈于淮道。
陈其昭回复:“有一点。”
敞亮的房间里,沈于淮的目光在桌面上精致的钢笔上停留片刻,“礼物我拆了,很喜欢。”
是他经常使用的一款钢笔,这家小众店不同款式的钢笔使用起来的感觉存在差异,他喜欢的只有两款,而陈其昭送的这份礼物是他最常用的一款。
陈其昭听着沈于淮的声音,却有种恍惚的感觉,听筒里的声线似乎与上辈子沈于淮的声线叠在一起,他听着沈于淮说话,耳边却似乎出现以前沈于淮的声音。
咖啡馆里沈于淮问他喝什么咖啡,公司楼下等他的沈于淮问他晚上吃什么……在相处不多的时间里,这个男人似乎把温柔刻在骨子里,哪怕他的性格是冷的,却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展现冰冷与疏离。
那些记忆与现今的记忆交叠在一起,他恍惚间似乎回想起了某些细节。
陈家的事一直是他骨子里的刺,在陈家破产之后他每日每夜地活在仇恨里,每天想的事情就是如何让林士忠付出的代价……他曾有过更偏激的想法,找个机会拉着林士忠一起去死,只是每一次这种想法浮现起来的时候,在他可能将要走进深渊的时候,都是沈于淮伸手拉了他一把。
‘实验室意外事故,没人活下来。’
‘沈于淮也在那个实验室,沈家人已经过去了。’
……
很多个声音交叠在一起,他得集中注意力才能分清谁是谁在说话。
陈其昭忽然开口道:“哥,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
沈于淮道:“怎么?”
陈其昭的声音有点哑:“香薰的事……你为什么要帮我查这么多?”
沈于淮闻言沉默了下,“你很喜欢问为什么。”
他将钢笔放进礼盒里,“想要帮你需要理由吗?”
陈其昭胸腔微微颤着,“如果当初你没跟我去车场,没发现香薰的事,你会帮我吗?”
“会,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帮你。”沈于淮听到电话另一边陈其昭的声音有点颤,他微微皱眉,询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其昭控制着语气,解释道:“…没,就是困了。”
沈于淮:“那早点休息。”
陈其昭说了句晚安,挂断了电话。
沈于淮听到另一边挂断的长音,压下内心的疑惑,vx上给陈时明发了消息。
陈家另一边,陈时明从书房里出来,清理手机消息的时候注意到沈于淮的消息。
沈于淮问他陈其昭是否休息了。
陈时明本来就打算去找陈其昭谈换药的事,身走向陈其昭房间的方向。
只是当他到门口敲门的时候,房间内并没有传来回复,在柔和光线的走廊里,房间里仿佛是关着灯的,一点光线都没有漏出来。
关灯?
陈时明微微迟疑,看着沈于淮的消息,难道睡了?
满是烟味的房间里,男生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的文件传输已提示已提示完成,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黑沉沉的眼仿佛透过屏幕看了某些东西。
房间安静,陈其昭似乎听到房门外陈时明跟管家的说话,又好像透过这个声音,听到了上辈子陈时明生气的谴责声,脑海里浮现的场景是瘫痪的陈时明,以及坐在沙发上安眠的陈时明……
陈其昭仰靠在椅子上,空荡荡的眼看着天花板。
手里的打火机翻盖又合上,机械宛如他脑海里播放的各个画面。
陈时明死亡那天的现场,出入的警察,尸检报告及结论,一句句让他节哀的话在此时此刻变得格外的清晰。
实验室意外事故的新闻传遍全网,葬礼现场的黑衣白花,石沉大海永无回复的消息。
有些秘密永远沉寂在不明的岁月里,一如荒唐半生,荒唐到最后他其实也没有任何脸面去见任何人,他的上辈子戛然而止在某个时刻,嘲笑着他一无是处的复仇,以及满是笑柄的人生。
混乱的回忆逐渐加深,耳边似乎重新响起了上辈子身边人的话,张雅芝希望他懂事,陈建鸿希望他有所成就,陈时明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还有沈于淮。
直到手中的烟灰掉落在手指的皮肤上,灼热的感觉拉回了他的思绪。
陈其昭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揉着了冒着火光的烟头。
刺拉的声音伴随着逐渐洒落的烟灰,逐渐消失在房间的安静里。
陈其昭眼睛半垂着,视线停留在手里的烟头上,难以抑制的感觉似乎逐渐攀升。
分不清恨还是兴奋,混乱的画面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扯了下唇,压制着胸腔里迸发的恨与唾弃。
什么顾全大局,他现在只想这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光地戴上监狱的枷锁。
比死亡更痛苦的结局,就是让他们睁着眼,看着属于他们的所谓大业,全变成地面的灰土烂石。
随风而散,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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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满地狼藉,清醒的林旭延扫掉了不少家具,脸孔上带着愤怒,尤其是看到手机里其他人的问候,他满胸腔的怒气就无处发泄。
林士忠沉着一张脸,“闹够了吗?”
林母安抚着他的情绪,“这件事也怪不得孩子,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想到香槟被动了手脚。沈家那边查出问题了吗?是谁干的?”
林士忠:“沈家的竞争对手,给沈于淮的酒误送给了小旭。”
林母:“怎么会这样?”
看着愤怒的儿子,林士忠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当时站在走廊里,一脸看戏的陈其昭,以及周围的陈家人。那种窃窃私语的讨论至今还萦绕在自己的耳边,这一场安排背后是无数人幸灾乐祸。
他离开了客厅,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里的顾慎声音平静,似乎对他的电话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