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尊被当众退婚后 第117节
然后那个佛子出现了,他买了串糖葫芦递给柳生生,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难有的豁达跟情愫,然后双双消失在人海。
对了,那佛子蓄了发,虽然胸口还有一串佛珠,但两只脚迈入红尘,再也舍不掉了。
然后又过了六百年,瞭望首终于位列合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品邢,将人好好地按在地上擦了擦,当时赶来的琼芳公主抱着半死不活的品邢哭,品邢则吐出一口血,嘲讽道:“湛方凌呢?就知道躲在你身后?”
瞭望首将鬼头刀往地上一掼,“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但其实瞭望首隐隐不安,他是个心高气傲的魔,虽然跟湛方凌在一起后是下面那个,但境界高出对方一截,稍微能弥补点儿自尊心,而最近他越发觉得湛方凌修为深不可测,虽然还是化神后期大圆满,但像是盛了早已过量的水,一旦爆发可不是合道那么简单。
的确,瞭望首是修行,而湛方凌是恢复。
入夜,岐麓山脚下十分安静,偶有虫鸣响起,又困倦地消声无影。
太骨一直在岐麓山上横着走,此刻却有些拘谨,他在杂乱横生的枝叶上跳动,身上真火未燃,就一个红彤彤的小纸人模样,穿过这片遮挡视野的荒芜,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只到人脚踝的风絮草轻飘飘的如雾飘荡,远方的山河只见一个轮廓,头顶明月高悬。
应是故人来。
湛方凌转过身,跟太骨遥遥相对。
太骨曾经说过,他生于上古蛮荒,故而在那个天道应允的时代,是个神器,而他有一个主人。
不知多久的山河变迁,早在天道崩塌那日太骨就跟湛方凌互相感知到了,但真的太久了,久到曾经那种并经作战、恍如一个人的默契,在漫长的枯萎等待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痕迹,但他们还想见一见,曾经一别匆匆,经年相遇,只为了一句“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湛方凌说完招招手。
太骨空洞的五官溢出悲伤,他飞向湛方凌,先是左肩再是右肩,最后一个翻滚落在湛方凌掌心,这是他们从前经常用的姿势,但这次湛方凌差点儿没接住太骨。
然而已经满足了。
太骨坐在湛方凌肩头。
“他将你照顾得很好,你们神魂相依,太骨,以后忘渊帝才是你的主人。”湛方凌沉声。
过了许久,太骨嗓音闷闷的:“嗯。”
“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这段时间想起来很多往事。”湛方凌抬手蹭掉太骨从眼眶中涌出来的真火豆豆,“六界无恙,故人安在,已经很满足了。”
太骨:“嗯。”
他们安静站着,望着无边月色。
身后不远处,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
宿问清侧目,看向神色安静的柳妄渊:“帝尊早就知道了?”
“有所察觉。”
“万一太骨跟湛方凌走了呢?”
“走了就走了,我从未用主仆身份要求过太骨什么,待在我身边或者待在湛方凌身边,随他高兴。”
“嘴硬。”宿问清接道:“太骨奉你为主,你明明很开心。”
柳妄渊忍不住笑了,眼底是璀璨的星辰。
七日后,这片大陆迎来了第三位半步飞升。
湛方凌一袭黑袍缓缓坠落,眉目锋利,气势彻底显露出来,低沉压抑的杀伐气息。
哐当——
瞭望首的鬼头刀砸在地上。
天劫出现时瞭望首担心坏了,想着一旦湛方凌扛不住就违逆天道之不容冲进去挡一波,谁知道……湛方凌连跳化神合道,直接到了半步飞升!且天雷劈得相当敷衍,瞭望首这才明白“恢复修为”是几个意思。
湛方凌一个闪身到了瞭望首身边,将小魔尊虚虚一揽,担心这人忽然发火,含蓄地说:“承诺过,我会保护你的。”不等瞭望首反应过来,湛方凌笑了,杀意腾腾:“我去算笔账,很快回来。”
这几百年间品邢修成合道,越来越猖狂,时不时找瞭望首决战,说的都是“湛方凌不行,你看看我。”
湛方凌今日身体力行地让品邢知道了他到底行不行,他成了第二个将品邢一族全锅端了的。
“热闹。”柳妄渊“顺路”看了一眼盛况,牵着宿问清散步似的离开。
“帝尊接下来想去哪儿?”宿问清轻声,从未变过的清俊无双。
柳妄渊语气庸懒:“山涧,深谷,云鸾处。”
宿问清:“嗯?”
柳妄渊宠溺一笑:“有你的地方。”
他们看了许多风景,执手相依,总觉得怎么都不够。
问清仙君仍是那个问清仙君,他行在柳妄渊身侧,是世间一切执着所求的最好结果,他曾经暗恋一个人,然后成真了。
俗世万千,山河不散。
(全文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一 我媳妇儿会说话了!
宿问清一番吐纳完,已经是七日后。
他微微侧目看到柳妄渊正躺在床上休息,不得不说半步飞升“返璞归真”得实在彻底。
宿问清推门而出,骤然响起的动静惊得府邸外的树上落下来一个人,衣袂飞扬灵动飘渺,像是一抹即将消散的云,但与之气质截然不符的是站起身后腼腆羞涩的笑。
朗樾如今化形的时间越来越久。
“你睡在树上?”宿问清惊讶。
朗樾笑着点点头,比划了两下:焚骸教的。
宿问清有点儿无语,心头又不免涌现两分酸味,朗樾是他的本命剑,如今倒是很听焚骸的话。
剑灵不同于人,他们彼此的认可干脆利落,不掺杂任何利弊衡量,认准了就是认准了,就拿最近的说。
不久前瞭望首在魔界设宴,说是心情好,宴请一些亲朋好友,实则一个目中无人的魔尊,怎么就把魔界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部请来了?流水席吃了整整十日才结束,瞭望首就没有一日是清醒的,开始还矜持着,旁人起哄询问就说湛方凌是“内人”,湛方凌都依他,对此帝尊深感理解,毕竟上面的位置都到手了,哄哄媳妇儿怎么了?
后来喝上头,本性暴露,再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道侣,可厉害了!半步飞升!
可见某人心不对口的厉害,表面忧心仲仲湛方凌境界大涨以后打不过,心里却有种与有荣焉的得瑟。
但也难为魔尊了,白日里陪宾客喝酒,单是被帝尊灌醉就一连三日,晚上还要被湛方凌折腾,第二天腰酸背疼地出来,神色渐渐从支棱变得半死不活,最后一日自罚三杯,转头进了府邸,说死不出来了,并且下了禁制,也不让湛方凌进去。
但忘渊帝哪里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当即一抬手撤了禁制,把湛方凌推了进去。
湛方凌扭头看帝尊,满目感激。
“湛方凌资质一流修为不错,认儿子也行,就是年龄会不会大了点儿?”帝尊忧心忡忡。
宿问清:“……”
就在这次酒宴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如今都被六界口口相传。
当时是流水席的第五日,来了个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的妖界少主,隔着人群一眼相中了红发嚣张的焚骸。
焚骸有剑灵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但他化形后究竟什么模样见过的却寥寥无几,那妖界少主以为是哪个宗门的青年才俊,好一番打听,最后就问了岐麓山头上。
帝尊新收的小徒弟?
太有可能了。
这少主有半身狐妖血脉,长相不用说,那叫个勾魂夺魄,雌雄难辨,乍一看动人,但看久了不免俗气,当时他前前后后从焚骸面前走过不下十回,走得焚骸心想这“红抹布”是不是有病?倒是忘渊帝看出了不同寻常,原本晕晕欲睡,忽然就不困了,拉着宿问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嗑瓜子。
苏和不明就里,但清楚帝尊一般这样都是有好戏看,也果断加入其中。
妖界少主到底按耐不住,上前跟焚骸攀谈起来。
焚骸被帝尊教育过:以人形立足多多少少学点儿人族的规矩,要有礼貌。
于是焚骸耐着性子解答这个少主蹦豆子似的各种疑问,少主无视焚骸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觉得对方有问必答,有戏!
正当妖界少主脸色通红,扭捏着身段打算倾诉衷肠的时候,朗樾来了。
焚骸顿时神采飞扬,一把推开妖界少主,上前拥住自己的亲亲宝贝。
焚骸是真疼朗樾,用帝尊的话来说他都有些望尘莫及,凡朗樾所求,必想尽办法弄到,堂堂神剑,名震六界,为了朗樾卖乖耍宝样样都会,一天跟个“痴汉”似的,但凡朗樾皱皱眉,焚骸都能难受好几天,折腾的岐麓山生灵苦不堪言。
妖界少主当即沉下脸,盯着朗樾看了许久,不用说,越看越上火,朗樾到底是问清仙君的本命剑,脾性上略有不同,但骨性一样,不笑时清冷淡雅,一笑时万物回春。
绝非一般狐族妖媚之术所能比拟,要柳妄渊说,这少主魅惑人心的本事,都不如他家肥崽。
本来这事也该到此为止了,就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忘渊帝心头失望,觉得刚抓的瓜子浪费了。
谁知这少主非常不怕死,语气讥讽地来了句:“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个哑巴!”
他嗓门不小,四周静了静,朗樾眼底滑过诧异,也有片刻的不懂,他是个剑灵,心性极为单纯,确定没见过这位少主,为何骂他?
焚骸自然也听见了,他转过身,盯着这少主:“你说什么?”
宿问清都来不及生气,而是倒吸一口冷气,焚骸一怒,今日这酒宴该是砸得稀烂,视线一转,却发现瞭望首跟湛方凌已经往回跑,打算撤离战场。
懂事,心大。
宿问清:“……”
宿问清起身,打算先劝住焚骸,毕竟是瞭望首跟湛方凌合籍的好日子,至于那妖界少主他自会料理,朗樾化形不能言语是因为护主,他作为……
不等宿问清想好,一旁的柳妄渊站起身,“啪”一下摔了手中的瓜子,怒道:“这你都能忍?!”
那焚骸忍不了。
焚骸不系因果,他哄着朗樾变成本体回到宿问清的识海,自己则将那个妖界少主打得魂飞魄散。
问清仙君虚虚抬起一只手打算劝架,然而薄雾散去,那妖界少主已经尸骨无存。
宿问清:“……”
苏和:“天哪……”
少主身边随行的众妖自然不罢休,简单,焚骸秉持着“斩草要除根”的念头,一锅端了。
早在朗樾化成剑体的时候就有人猜测到了他们的身份,这阵子焚骸又是业火焚烧的神剑,又是肆意张狂的青年,众人怎么都该明白他是谁。
焚骸将在场妖修屠戮干净,然后站在场中央沉声道:“以后让我听到任何一个辱没我家朗樾的字眼,我让你们百世不入轮回!”
很帅气,很嚣张,如果没有后半句的话。
“我乃忘渊帝尊的本命剑,有仇找他啊!”
因为这句话焚骸回到岐麓山顶着一盆水跪了三天,最后还是朗樾求情才作罢。
此刻,宿问清抬手轻轻碰了下朗樾的额头:“化作人身也该沉稳些。”
朗樾就是笑,带着几分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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