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古早追妻火葬场 第28节
青年下楼的身影微顿。
宗楚呵呵笑了两声,他盯着青年消瘦挺直的身影,视线好像毒蛇渗出的毒液,黏滞在猎物身上:“你他妈说走就走,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嗯?”
“我给你两个选择——现在留下,我既往不咎。第二个——”
男人的声音好像当天贴在跳楼的李家家主耳边一样轻:“我让你求着回来。”
沈余忽然剧烈抖动起来。
他死死握着楼梯扶手,才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宗楚这句威胁对外人来说可能够唬人,但沈余没有感到害怕,只感觉到巨大的绝望还有庆幸。
他不是自虐狂,被男人威胁被他恶语相向,他只会感受到哀戚。如果他不离开,这份小心压抑着的感情或许根本也维持不了多久。
而且他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他所有风光的一切都是宗楚给的,他要收回去,随时都可以。
沈余垂下眼,僵涩地往下迈了一步,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声响。
他攥紧扶手,声音有些不明显的颤抖:“五爷……我去收拾一下画室,不打扰您了。”
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宗楚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他手掌掐着门边,因为过度用力崩碎的木门枝杈插进皮肉里,他表情一点变化没有。
身后的青年看着顺着门滴下去的血,吓得直哆嗦。
男人忽然动了。
他缓慢转过身体,灯光下深刻的眉骨阴鸷到极点,他视线平直的扫过这间屋子,在掠过绵软塌下去的被子时凝滞了瞬间,仿佛看到青年乖顺躺在里边的身影。
但他妈这人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宗楚狠狠锤了一下门板,发出的巨响让地板上的少年剧烈颤动了一下,一缕头发丝不小心触碰到了床褥。
宗楚猛地火了:“谁他妈让你碰他的床!滚,给我滚!”
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提起领子,呛得瞬间咳嗽起来,脸上糊满了泪水和鼻涕,满眼都是惊惧,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说出来。
卫臣在走廊听到声音,快步赶了过来,他理智的没有打扰暴怒的男人,只站在门外低头致意,用声音提醒男人冷静:“五爷,我打发他出去?”
男人提着人,长久的站了五分钟才松开手,青年一踩到地面就狼狈的往外跑,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这个濒临发疯的男人,临跑出去前,他隐约听见里边男人用阴鸷到发哑的声音问:“他走了?”
青年眼泛惊惧。
他之前羡慕沈余,甚至还有些嫉妒。
宗楚那天把带他带过来,实际上却什么都没干,只等着今天给沈余做一场戏。
现在戏完了,他却只觉得恐惧。
甚至心里有些怜悯的同情。
他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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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臣头压得更低了:“沈少爷在画室,还没离开,五爷……把人拦下?”
“呵,”出乎意料的,这次男人回的极快,他抹了把脸,高大的身体稍微侧过一点,只露出一只通红的眼睛。
“人他妈都想跑了,拦下有意思?”
他表情凶狠,语气却有一瞬间充满……就像孩子撒气一样的疑问和不满:“卫臣,我他妈哪里对不起他?”
卫臣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男人的这种状态也只是存在了一秒而已,快得好像是他出现了幻觉。
下一秒就恢复了他熟悉的模样,视线凉薄阴狠,嘴角带着吓死人的微笑,“我真是最近脾气太好了,大善人?嗯?一个两个都想上来试试。”
一个玩物而已,他完全没必要太在意,毕竟他有一百种手段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乖乖回来。
宗楚忽略掉因为沈余离开而躁动的情绪,拇指按着额角,沉目看向卫臣:“那女人处理得怎么样?”
卫臣深鞠躬:“按您的吩咐,已经散播消息。”
宗楚冷笑一声,“办得好。”
他不是最在乎他那个疯子母亲和病秧子弟弟?呵,那他就让这只被养在手心的里四年、毫不知人间疾苦的小雀亲眼看看,他离了他还能怎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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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余逃似的跑了,公馆暖气很足,沈余却没觉得多温暖,甚至手脚冰凉,心跳得快要在他耳边炸开。
沈余指尖发抖,轻轻推开画室的门。
画室里还保持他离开前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男人随时可能打开门,凌厉的眉眼要么挂着浓浓的笑意,要么是故作生气的肃穆,无视他的心虚讨巧的话一把把他扛起来去餐厅吃饭。
沈余嘴角微微扬着,浅色的眼睛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抚摸着画布上男人的背影。
无论最后他和宗楚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他其实从来没有后悔认识宗楚,他甚至感到庆幸,还好,还好他那天遇见的是宗楚。
四年,应该够了不是吗?
这四年里不管宗楚怎么对他,哪怕是限制他的职业、控制他的自由,沈余从来都没有反抗过。
或许是不想,也是不能。
当初是宗楚把他从人生绝望的低谷里拯救出来,这一点,就值得让他感激一辈子。
沈余唇瓣微微颤抖。
他又自私了一回,宗楚生气了,不管是出于习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想他留下来,但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或许只有在看着画里的男人时他才敢露出一点真实的感情。他喜欢宗楚,但是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墨色的画布轻飘飘坠下,尚未完成的画一点一点消失在明敞的光线中,直到完全盖住那个高大又青涩的背影。
沈余收回手,在蒙上黑布的画板前站了半天才动了动脚,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这间屋子。
他只带走了用习惯的画笔画具,至于这幅画,还留在原来的位置,或许有一天---
就会被佣人扔到某个角落不见天日。
沈余握紧手中的袋子,迈出门前,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站在二楼走廊,健硕的身体微微支在楼梯扶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余顿了下,然后扬了扬嘴角,他看到男人神情一僵,表面平和瞬间被打得稀碎,浓黑的视线变得阴鸷又冷厉。
沈余朝他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感觉一身轻松。
不管宗楚要收回什么东西,他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如果他实在气不过---他也可以承担一切来自他出气的打击。
沈余嘴角带着无奈的笑。
而且宗楚不知道,他其实从来没怕过他。
这样结束,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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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余迈出公馆大门的时候,李晨飞正倚在车边抽烟,一看见他,立马把烟头给灭了,仔仔细细把他检查了一圈,才哈着冷气凑上前问:
“都拿好了?那位---没怎么样你吧。”
沈余笑着看他,摇了摇头:“没事,咱们走吧,现在赶去片场时间正好。”
李晨飞觉得他的表情正常的有点不对劲。
不过既然沈余说没事,他也不太好再多问,接过东西让沈余赶紧上车。
倒车的时候李晨飞从后车镜看了眼奢华的公馆大门,忽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不安。
不光是圈内,还有一些隐秘的,不可说的可怖。
少了宗楚这颗大树,娱乐圈里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可不少,毕竟沈余年少成名,要不是之前有宗楚在他身后顶着,还不真不一定得被多少眼馋的人盯上。
现在他们项目已经丢了不少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沈余和宗五爷不是善了,要么至于对跟了四年的人这么赶尽杀绝?
想想这事李晨飞就脑袋疼,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要是当初知道沈余可能面临这个情况,他估计也得想想值不值得留下。
不过现在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只能干他的!还好那位没有真的把他们路给堵死了,应该就是不顺心,随手教训了下,再怎么的跟了四年的人,没有情分也得有点苦劳不是?
不过在这个节点崩析可绝对不能再出事,李晨飞当时千挑万选才选了这个剧本,还冒着巨大的风险送到了宗楚眼前。要是正常播出,沈余绝对能拿奖拿个手软,彻底巩固住在圈内的地位。
只要能撑过这个项目就行。
李晨飞把这话开诚布公的给沈余说了,沈余点头应下。
他知道李晨飞的难处,其实也做好了他随时离开的准备,沈余没什么雄心大志,只要口袋里的钱够生活就够了。
但是只要他还在剧组内一天,绝对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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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套俗语在娱乐圈这个人人挤破头的行业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天而已,沈余和背后大金主闹翻的事情就传遍了业内,以至于沈余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就算再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察觉到某些视线下涌动的打量。
和他不对盘的男三号更是直接冷哼了一声,直白的讽刺:“怎么,我们三金得主的大影帝终于有时间回来拍剧了?”
这人名字叫范至言,背后有资本,当初男主出事故没办法出演,他一力竞争想要拿下男主这个角色,结果制片人和导演笑眯眯的把他安抚了回去,没隔几天沈余就进了组,从此他就和沈余单方面结下了深仇大恨。
沈余无意和任何人争论,而且拖延剧组时间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但是对于看自己不顺眼的人,沈余也没什么好脾气去应对,只淡淡说:
“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们几天时间,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范至言差点被他这颗软钉子给气死,气得面目狰狞,冷笑着说:
“沈余,你还牛气什么?既然和金主闹掰了,就学着点夹着尾巴做人,别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沈余怔楞了一秒,对他这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并没有很在意。
不过他不在意这些话,不代表别人能忍,早就收到李晨飞消息早早来剧组蹲点等着沈余的王笑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出来,手指指着范至言就骂:
“我呸,都是千年的狐狸等你在这里给我玩聊斋,蹦蹦跳跳的找存在感,你看我们沈哥搭理你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练练你的演技,省了粉丝花钱给你买好评!”
“你!”
范至言被她气得两眼发黑,伸手就想打人,被沈余牢牢抓住手腕,他皱眉挡在王笑笑身前,先低呵了句:“笑笑,别说了。”
王笑笑丝毫不怕的对着范至言扯了个鬼脸,范至言的脸顿时更扭曲。
沈余又隔空点了点她的鼻尖,等王笑笑哼哼着退后这才回过头来去他,视线稍冷:“范先生,希望您注意举止。”
注意举止?
范至言鼻子都该气歪了,可惜沈余看着清瘦,但是那双拿惯了画笔的手比他这个从小娇养大的公子哥结实了不知道多少,范至言愣是抽不出来。
他气急败坏的张嘴要骂,结果看到沈余背后来的人后又像是吃了粘豆包一样不上不下的堵住,只能憋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