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相公 第35节
还隔了老远,水时就看见在河边一头扎进水中,在水面蹬着两只小黑脚的幼熊。只一会儿,那小家伙便浮了上来,嘴里还咬着一只不小的鱼,“咔嚓咔嚓”的嚼起来。
最近小白狼忙着挖洞,就没空下来找幼熊玩了,眼下它看到水时,立即扔了嘴里的鱼,晃晃悠悠的往水时身边跑,边跑边甩水,溅的到处都是。
水时拍了拍一路甩到眼前的小熊瞎子,别说!真是天生下水的料,这一会儿功夫,毛已经很干了。
正午的阳光温度正炽,水时撸起袖子就到了已经完全开化的河边,这一片河不同于地底温泉所流出的热河,而是东山山脉中各处高海拔的山顶上,流下来融雪汇聚而成,流到这里,颇为壮观。
兽群春季也要渡过这一条宽阔而湍急的深河,只是水时眼前这处,已经是河流的分支,河水和缓很多,也浅的多,阳光一照,升温很快。所以,众多的鱼类也选择在这一处进行产卵与繁殖。
西侧河岸有一处湖中岛,那是一片湖中的露出的石滩,滩下边又更多示意储存鱼卵的窄缝,便吸引的一大群鱼前去争夺。
水时在岸边实在捞不到,就迎着阳光,躲在符离的影子下,仰头朝符离眨眼睛,看了一会儿,而后歪头示意河中滩。
符离有些厌恶沾凉水,也怕一不留神冰到水时,虽然今日阳光不错,但刚开化的河流依旧冒着寒气。
所以水时就见男人很罕见的没有顺应自己,而是抄起一根树枝,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就在水时泄气,要在捞一把鱼试一试时,就见符离瞬间抬起臂膀,握着长树枝“嗖”一声往元一抛。
水时随着看过去,那树枝竟立在水中不倒!符离低头踢了一脚小黑熊,那小家伙就二话不说,“噗通”一声下水,一起一伏的朝河中心的木枝游去。
只一会儿,小熊连拖带拽的上岸,水时就见那树枝下面,叉着一条极大的鲑鱼!正插进鱼头,鱼身一点也没有损伤。
水时回头,看着脸庞被波光粼粼的河水映的有些明灭的符离,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只是符离歪着头,看着小雌送到面前的小拳头,了然一笑,探身去亲了亲。水时却有些囧然,“没叫你亲我,是夸你厉害的意思。”
符离恍悟的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动作,然后弯腰将头尾有一米长的满腹鲟鱼扔进水时的藤网,拎着回山了。水时一路都很兴奋!河边不仅有鱼,肯定还有青贝田螺和小虾,那么夏日他就多去打些,回来腌上,留着冬储!
鲟鱼的正是好季节,腹子极优质,营养丰厚,味道又好。水时挖出了一小盆鱼子,给狼群的小狼们分一些,又连同鱼汤一起,端了一盆到狼王的洞穴。
意外的,水时被母狼允许前去探看,于是,在一片温暖又狭小舒适的狼巢中,他看到了一窝小幼狼。可即便这还是白狼刚生的幼崽,体格依旧要比那几只灰狼崽大很多,物种的基因差异是巨大的。
等水时小心翼翼的出了洞穴,符离才问,“几只?”
水时一拍脑门,这他倒是没数,不过,看样子也有十来只。符离闻言,心里颇为有数,眼睛沉沉的不知道再想什么心思。
只是看着天黑了,符离有些踌躇满志的,要把伴侣往洞穴里带,只不过水时看着伴侣生产也出去严格巡山的狼王,便有些恻隐。他拽了拽符离。
“要不,你替它去呢?这,母狼需不需要它呀?”
符离眉毛一皱,叹了口气,夹着水时就大步往狼巢中去。
“母狼,不需要,你,更需要。”
……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色比昨日还亮,已经后半夜,水时喘着气,有些困倦。但借着月光,他望到洞外的苍穹,却想起了自己昨晚的梦境,于是一时间有些忐忑。
水时翻了好几次身,在符离的怀中蛄蛹着睡不着。于是男人也睁开金眸沉沉的看着他。
“符离,咱们去上回的山下看看吧!”
水时又接着说,“上回因为你还是兽形,我自己也不稳妥,如今你变回人身,咱们正是应该去探查探查,看到底是恰巧路过,还是有所图谋。咱们早做打算,别至于被动才行。”
符离看着抱着自己一只手臂在怀中的雌兽,想了想,起身给水时穿衣服,然后抱着水时,朝昨夜的路线往山下奔去。
符离人形的速度要被兽形慢一些,但好在隐蔽,临走前水时特地给两人做猎户打扮,尤其是符离,甚至还叫他把水哥儿父亲遗留的那把重弓背着,以便掩人耳目。
于是,等两人出现在东山脚下的小路上是,已经是一个猎户带着夫郎刚猎完回家的情形,为了逼真,水时还叫符离打了一只兔子挂在腰间。
他们走了半晌都不见一个人影,就在水时微微放下心要回山之际,就听远处又来了一队成排成列的火把,将林子照的挺亮。
水时刚想着怎么开口,就听对面的人朝着他么摇火把,“停步,站住,哪里人!”
一看对面先出声,水时便带着符离出了丛林。
两人这形象一出现,那队人稍稍松了口气,“哪来的猎户,进来官府禁止在夜间打猎钻山!还不带着郎君出来!”
水时一看着些人马是正常的士兵,便有些放心,但依旧谨慎的带着符离站在林后。
“军爷,我是附近山村的,与我男人上山打猎,天黑迷在这,眼下您帮个忙,指个方向我们就走。”
天色有些黑,普通人的夜间视力并不好,没看出符离的异瞳,只当做一个魁梧的猎户。
兵将盘查核实了半天,才放行,又说,“最近不要走山路,附近都要封,小路也不成,免得被当做蛮族奸细抓起来杀头!”
听话听音,水时理解为最近的世道不太平,可是多问便容易暴露,当即得知这些人是来封路的,就带着符离撤了。
但在回山的路上,水时皱着眉想,也许疯应该去县城看看。一是看最近形式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二若是没事,也补充粮米调料。
于是第二天,水时便翻箱倒柜的拿出那几两兽皮换回来的银子。符离则看着举着银子颇有些爱不释手,还用小牙咬一咬的伴侣,一挑眉。
朝“吃铁”的厉害伴侣,标标准准的竖起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天不亮,符离便被水时乔装好。
高大的符离被穿上一身猎户装扮,左不过是粗布衣服上再挂一条兽皮带子以示身份,宽阔的后背挂着重弓,水时甚至还粗糙的磨了几只木箭,装在兽皮袋子中稍作装饰。
就连符离异色的双眸,也被细藤斗笠稍稍盖住,不抬头显露不出来。
水时上下打量着,满意的点点头。只是穿不惯布衣的符离有些束缚,但依旧好生生的忍耐了。
水时自己也找了一顶皮帽子,将脑袋上的短发遮住了。又转身带上了他所有的家当——五两碎银子。
随后,背着结实的藤筐,信誓旦旦的要下山去探探风头,顺便把钱花光!
只是两人奔跃到了东山山脚,水时看着林间奔跑的野鹿野羊,登时恍悟。
“符离,咱们猎一只带上吧,正好在镇中卖了,既能换银子,还坐实猎户的身份。”
符离点点头,放下怀中的人,便要去扑咬一只距离不远的雄壮公鹿,水时见状忙喊,“欸!别用嘴咬死,太显眼了,用弓箭!”
水时只见男人看了看腰间的箭兜子,又看了看鹿,没动。他这才想起来,符离可能不会拉弓!
“你或许可以……”没等他说完话,符离双眸一沉,抬手拽出一根不甚锋利的木箭,虬结的双臂一展,做出扔掷的架势。
水时只听“嗖”的一声,一只木箭便从符离手中飞掷而出,带着破空的风声,径直扎向那只雄鹿的脖颈要害。
那木箭极具凌厉的气劲,极快极准的从雄鹿的脖颈穿骨而过,但去势尚且不停,最后直直扎进一棵粗木中,才止住。
这时候水时看着倒地流血死去的肥壮公鹿,一时间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这人是不需要自己教他如何捕猎的,近些日子的柔情,让他差点忘了,男人是一只那样凶悍而狠厉的野兽!
猎杀是他刻在基因中的天性与本能,即便只是用一根劈着叉的破木箭。
符离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他已经听从小雌的命令,换了这种别扭的捕猎方式。于是符离一手拎着还在滴血的鹿,一手抱起水时,毫不费力的往山下奔走,速度丝毫未减。
水时并没有回到热河村,郑家人与热河的几个村民亲眼见到符离兽化,并且凶狠狂暴的将熊撕碎。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样的情状,到不如不见,只是时常送些吃食与山中产物,叫他们知道自己依旧活的很好。也就罢了。
于是二人直接往县城的方向去,符离取道皆是重重山林,所以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城门口,才从荒林中现身。
之前围城的难民早已不见,城门口放稀粥的棚子也被改成了审查岗,水见状有些微微诧异。
“诶?难民都撤走了,怎么卫队防守反而更严密。”就在水时正忐忑之时,一行商队带着好些身强体壮的镖师,押着大量货物,往城中走。
这时符离轻巧一跃,直接隐蔽的尾随商队,往城门口去。这队伍仿佛是本地的商队,与城卫都熟悉,抑或是有什么门路,很轻松的便通行了。
而符离与水时跟在后边也并不突兀,兵将一看水时这个笑眉笑眼的柔弱小哥儿,又瞧了一眼他旁边扛着猎物,背着弓箭的大汉。
“哪里人,进城做什么。”
水时冲卫兵笑的乖巧,“我们是山里的猎户,昨日碰运气弄了只鹿,特来镇上卖了,换些米粮。”
说罢水时还从篓子里掏出几颗枣子,塞到领头的手中,“山上的野果子,上差尝尝鲜!”
那为首的看到符离这样高大雄魁的身躯,本在心中就好一声赞叹。且还带着一个哥儿,既然拖家带口,想必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又见这小郎君实在懂事,便放行了。
“办完了事就赶紧回去,最近不太平。”说罢就挥手让水时赶快走。
水时本想问详细,怎么个不太平法?却见自己身后又排了好些要进城的,只能作罢,被符离牵着往城内走了。
这是水时第二次来到定平县城,但眼前的情景却大不相同。
上一回,正赶上年节前夕,虽有些流民在城外,但不影响镇中人的热闹生活。如今,那样人声鼎沸的主街明显冷清下来,只有零星几个摊位卖必须的春播种子。
符离观察着摆摊的几位,便也学着样子,没等水时吩咐,就弯腰捡起一石块,在路旁画了个圈,将鹿扔在圈内,以示贩卖。
水时眨眨眼,深深为符离这种超乎常人的行动力折服,实在佩服的呲着小牙,笑嘻嘻的在符离眼前竖起大拇指。
符离在人群中是很戒备的,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警戒四周,浑身肌肉紧绷。骤然见到小雌嬉皮笑脸的做着那个熟悉的动作,心里有些好笑,也着实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将水时严严实实的护在胸怀中。
旁边几个摊主见到这样壮硕的猎户,本就惊奇,又瞧见地上肥硕的壮鹿,更是“嚯”一声,心道好家伙!这东西可不常见,何况品质这样好,不说别的单单那雄鹿头上的角,也值些银两了!于是当下便有些窃窃私语。
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胖摊主,朝瞧着和善的水时试探的问,“郎君,是远来的猎户哇,没见过你们啊!”
符离压低斗笠的边沿,并不太在意这个丝毫没有威胁力的胖子。水时心道正好打探情况,便与摊主攀谈起来,“噢,我们一只住在山上,一打猎为生,这不,开春了,好不容易猎到一头雄鹿,想着来县城换银钱。”
胖摊主一听是不知世事的猎户小两口,就存了告诫的心思,“呦呵!我说小郎君,你男人可真是魁梧威风啊,唉,这还好一些。”
水时疑问,“怎么?”
“嗐!最近啊,不太平的很。”说罢摊主还四处瞧了瞧,小声说,“听说,关外的蛮族要打上来了,那群人可是吃人肉喝人血啊!这不,前儿都征兵走了一批了,世道不安稳,我们四个出摊的不能让鲜活的货烂在手里。你呀,卖了东西还是快回山里吧。”
水时还想细问,摊主却摆摆手,叫他快卖了东西走吧,征兵的看到他家男人这样的体格,还不拉去上前线!
于是水时皱着眉想了好半晌,就听另一个卖鲜梨子的大娘,笑着朝他俩指指点点,“欸,欸,别看了,就说你呢小郎君!愣着干什么,倒是叫卖吆喝啊!”
水时一愣,抬头与符离大眼瞪小眼,“!”
一个社恐,一个人话尚且说不全……
水时看着符离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乐起来,他眉眼弯弯的,脸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连额头上淡淡的孕痣都被阳光照的有些光彩。
符离摸了摸伴侣的脸蛋,低头就想亲,却被水时躲开,又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而后也有些脸红心虚的左右瞧。
那大娘还捂着嘴笑呢!
水时咳了一声,掩饰着尴尬,朝大娘说,“没事,不用吆喝,就这么一只鹿,要买的过来瞧见就明白了。”
正在水时边闲聊,边探听附近情况时,就觉得身后的符离身体一动,朝远方长街的尽头望去。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一阵杂乱的呼喝声!
“闪开!快闪开!吁,吁!前面的,快退!”
随着一个兵卒惊慌的喊声,就见朝众人直冲过来一批大黄马,那马似是被什么惊了,疯也似的飞跑,。最惊险的,是马磴子上还拖着一个人,眼见那人就扶不住马鞍,一松手掉下来必定要被拖死。
那马瞬间就到了街边的摊子,抬起蹄子就踢翻梨摊,脆梨滚落了一地,那马也立即要踏住惊吓的不能动弹的大娘!
水时刚要喊出声,身后的符离便“嗖”一声冲出去,他一跃至惊马身边,抬起双臂,一手拎住绞在马镫子里的人,一手掐住黄马的脊背。众人只听“哐当”一声,那马已经口吐沫子,被符离死死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几个吓的够呛的摊主这才醒过神,但看着符离稍稍显露出来的筋骨身躯,还有那身煞气,立即便又吓住了,踌躇不敢上前,他们刚才是哪来的胆子和这人说话的!
水时赶紧跑过去,把大口喘气的大娘扶到别处坐下。
这时候远处追马的众人已经跑过来,他们见这样慑人的汉子正掐着副将军的后脊,登时就吓的想拔刀。符离登时眸色深了,筋骨作响的便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