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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相公 第41节

这个点刚过了军队的晚饭时间,所以伙营中还真没多少人,只有一个耳聋的老卫兵自打更,且看守营房物品。

老兵虽残,但伙房在军营内部,寻访严密,也不担心这里食品的安全,更何况他做的一手美味的大锅饭!连水时这样经历过现代繁华的人都觉得甚好,营里乐得给无儿无女的他养老。

大爷见水时也很和蔼,毕竟,军队中全是粗声粗气的糙汉,这样和气又讨人喜爱的小哥儿可不多。

“大爷!寻营呐。”水时知道他聋,所以喊的还挺大声,但大爷依旧听不真切,可见到是水时,就笑眯眯的问,“呦,来拿饭呀,快,里边有,还热乎着!”

水时乖巧点头,老兵却还是跟着进来了,因为聋,他自己的声音便也很大,“等着,大爷给你拿好吃的!”说罢,就去翻他藏在布篮子里的一块酱猪肉。

他自己尤自絮叨,“前儿陷阱里抓的,后将军正上火,也不爱吃饭,将军瘦弱的想鸡仔,大哥喷嚏都闪腰!这哪成!老汉我拿出绝门手艺,酱了肉给将军下酒,还剩了一块,给你个小猫崽子留上,嗐,我这酱料可好……”

水时看着老头佝偻着翻肉的背影,觉得很温情,絮絮叨叨的也像自己的父亲。

他笑着应答,虽然老汉也不一定能听得见。

水时正说话,伙营前方放糖与蜜的角落“砰楞楞”一阵锅碗落地声,老兵听不见,尤自翻找,“欸?搁哪了?”

水时却有些谨慎的往那边瞄,但等看清后,当下倒抽一口气,脑袋嗡一声,瞬间血压就上来了!

就见,装蜜的柜子里,骨碌碌滚出一只黑黢黢的小熊,因为太圆了收不住去势,“乒里乓啷”就着桌柜一通乱撞。就这也抵不住它那颗馋心,大脑袋撞的叮咣响,手里还死死抱着一块蜂巢,正嘬的起劲!

它不在东山的河里摸鱼,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水时告诉自己要克制,要放松,赶紧弄走,以免引来别人,偷东西被抓可不光彩。

他飞速瞄了一眼还在翻肉的老兵,压下暴动的心情,露着僵硬的笑脸试探去抓熊。却不料,锅台后又“叮叮当当”一阵响。

一只蹭了满脸炉灰的小白狼,头上尚且还歪歪斜斜的顶了一只刚掉落的盆,看到水时后欢快的摇起了尾巴,那尾巴摆动的太快,连头上的破盆都“叮叮当当”随着那节奏敲着脑壳。

那蹭黑的狼吻中,正叼着一块酱肉……

水时身后,老头奇怪,“欸?妈了个巴子的,肉呢,我的肉呢?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水时咬牙,血压蹭蹭上头!

第62章

眼见聋爷就要转头!水时屏住呼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拎起小熊的后颈皮就塞到木柜里,随后“嘭”一声合上柜门!

又转身一把按住小白狼头上的破盆,扯过那嘴里的酱肉,胳膊一甩,肉“啪嗒”扔到老汉身后的砧板上。小狼的蓝眼睛尚且跟着那块肉,专注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刚要本能的扑过去,却被一拳迎面而来的怼进灶台后。

与此同时,老兵转身,看着呲牙笑着站在灶前水时,他刚要说肉不见了,就见那块独留的酱肉,此刻正好好的搁在砧板上。

“诶嘿!在这,诶呀,瞧瞧我这记性,老喽。”说罢上前去拿。

“嗯?怎么黏黏糊糊的,不能够啊,今儿刚做的,咋个能坏哦。”水时却急忙走过去,接过那块沾满了那小崽子口水的酱肉。

“没坏没坏,谢谢聋爷!我自己找吃的,您老忙去吧。”

老兵年纪上来,这些天还有些辛苦,着实困了,便鸡同鸭讲的与水时说了几句话,转身回旁边的帐中去了。

但他要是此时再转回来,就能刚好看到被大黑爪子“咚”一声踢开的柜门,与坐在柜子里一脸懵逼的黑熊崽儿,最骇人的,是还有一只跃站在灶台上,摇头摆尾的半大白狼!

于是,营地中,水时表情空白的,拖着一只布袋子往自己的帐中走,若有熟人好奇,问是什么,水时就阴森森的说,“晚餐,回去杀了,挨个放血。”

熟人诶呦一声,心里感慨,真别说,战场让人成长不少啊,看如今这小哥儿,行!有点子杀气!

等半夜符离悄悄潜回营,还没进帐,就鼻子一动,闻了闻。刚要抬手掀帐门,就见他的小雌从里边猛地扯开帷帐,一脸控诉,拉着自己就往内侧的屏风后边去。

屏风后的角落里,两只小家伙肚子都鼓鼓的,但却都在“面壁思过”,只是并不甘心,还在玩闹。可见符离回来,就瞬间变了一副嘴脸,小狼立即乖巧扭捏起来,板板正正的坐好,仰头乖巧看人。

水时一见,登时“嘿呀”一声,上前就揪住两小只的耳朵,“小东西,还两幅面孔!上人家伙房营偷东西吃的那股子劲头哪去了!”

正说着,却觉得手上感觉可真好,狼耳朵立的挺直,又大又绒,小熊的耳朵却圆圆的,还来回动。水时“哼”一声,报复性的开始揉捏。

符离胸腔一阵鸣动,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抱起水时,团在自己怀里,将那只把人家的毛揉的乱七八糟的小坏手夹在臂弯中。

水时却有些烦恼,“诶呀,别夹我!你倒是想想,这两个小祖宗可怎么办,你看谁家好狼能混进军队里偷肉吃!自己就笨,还叫了个更笨的!”

小熊尤不知在说自己,只是面壁久了,站着睡着了……

水时随即抽出手,无语的指着黝黑锃亮,却熊头睡的一点一点的小家伙,“你瞧!它还没断奶吧?”

“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眼下又打仗,伤了他们可怎么办。”

说到底,水时主要还是担心这两个家伙,他与符离在蛮族眼皮子底下已经不很安全了,如今深怕护不周全它们。

符离闻言摇了摇头,“附近,有狼,能护卫,不用管。”

水时一听,一惊,“狼下山了?”

“我们久不归山,五队狼卫,来寻。”符离说完,侧头自上而下的,瞟了瞟那只眼神飘忽的小白狼。

“它偷偷跟到半路,无奈带上。”看着水时尤不解气的样子,还补了一句,“回去要挨揍,狼王怒。”

想到对小白狼丝毫不留情面的狼王,水时冷哼一声,“该!就它,不揍能上天!”但过了一会儿还是给一狼一熊拿了好些军队中特有的好吃东西,叫他们饱饱的被送回去。

趁着月色,符离一手拎一个,出了军营,接连越过了几重山,来到一处青翠的高山密林中,金眸只一巡视,便将这两个小东西随意的扔到林子里。

就见有几只强健的白狼矫捷的从林中窜出,叼着不敢挣扎的狼与熊,悉悉索索的钻进深林,消失了。

除了“看孩子”的,剩下十几头白狼全都紧跟着符离的步伐,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在月色的掩映下,它们迅疾且悄无声响。

那个人形的野兽带领着骁勇的白狼群,直奔宣城。不知为何,蛮军既不进攻,也不撤离,只留守在附近,并在城门口设下大阵,阵中浓雾缭绕,闯阵的城内士兵,全都不知所踪。而从外侧看,整个城池都掩藏其中了,无人能看清城内情况。

但是,那个诡异的阵法,在符离与狼群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它们看穿重重迷雾,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城墙下来不及收殓的战死人族、残破的城门、现今正在守城的卫兵。还有,仿佛尽在眼前的大阵,其中的布置与阵眼。

狼□□错而行,自然而然的演示着阵内的变化,符离凝眸细看,沉沉思索。

正值午夜时分,蛮军开始换防,狼群已经隐没进山林之中,符离独自在黑夜的掩映下,辗转跋涉在附近各个荒芜的村落,符离早已闻到那种“枯藤人”独有的死气,只是他们行踪不定,着实难寻。

渡过了焦黑的树林与破败的村庄,浑身逐渐兽化的符离,嗅着弥散在空气中的味道,停在一处山峰上。月光映在被夜风吹散,漾着银光的巨狼毛发上,它垂眸向下望,那是驻扎在一片平原之上的蛮族大军。

他们大多露宿,唯有在众多人拱卫的中心处,有一片很华丽的帐篷,却都是相通的,帐中肉眼可见的灯火通明,以巨狼的耳力,还时不时能听到鼓乐之声。

有一些蒙着黑布的竹筐,摞的老高,堆积在帐子后侧。时不时被风掀开黑布的一角,就能隐约看到一些被蛮力扯碎的小衣裳。

蛮族的军队绵延数十里,他们甚至不放哨卫,因为自信没有人能有胆子打到大营来。中原在他们眼中,都是一群负隅顽抗、随便□□的“弱羊”而已。这片富饶的土地,早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只等蛮王一声令下,就攻进宣城,直取京都!

白色巨狼的金眸竖瞳缩成一条线,便显得格外无情与冰冷,它就像一个残酷的制裁者,审视着自己的囚徒。而那些粗鲁无礼且焚山毁林的向自然嚣张宣战的蛮族人,此刻还沉浸在战争的喜悦与杀戮的快感里,亢奋的回味。

今日巫师被暴躁且急切的蛮王在王帐中召见,蛮王刚喝了一碗殷红的液体,此刻正兴奋,一不注意掐死了一个在自己身下服务的舞姬。

他随手将人扔出帐外,门口的卫兵习以为常的收拾残局,剩下几个吹奏丝竹的美人脸上却毫无异状,但云袖下颤抖的手暴露的惊恐的内心。

可她们没人敢表现出来,以免下一个便是自己了。

“巫师,你这方子很不错,但不够,不够!我要更多!”蛮王逐渐暴躁难忍,一把挥开舞姬,将旁边剩余的所有盛满液体的酒盏怒气冲冲的踢翻打碎。

下坐的巫师却丝毫没有在意,甚至好整以暇的看了看那高壮蛮王日渐红润发紫的脸颊,邪邪一笑,“王,我已参透世间万物的轮转更迭,长生之法指日可待。”

蛮王感觉着身体中源源不断涌动出来的力量与精血,状若癫狂的一掌拍碎前方一舞姬的美丽头颅,粘了鲜血的凶煞面目一脸迷幻。

“有劳巫师,我再派给你两千蛮族精锐,你只管去做!”

巫师颔首起身离开,蛮王又在他离帐前说,“巫师,灵药不多了,去弄些。”

巫出帐后看着犹如穹庐的绵密星空、即将要满盛的月轮,又微微瞄了一眼王帐外头堆满的竹笼,一扯嘴角,这人未免食用的太勤了。

不过,也好。

水时等了符离一宿,到哪都不见人,早晨便朦朦胧胧的睡了。他刚睡迷,就被一阵激动的喊声激灵的吓醒了。抬头一看,正是邋邋遢遢的孙陆谦。

他这几天夙兴夜寐、宵衣旰食,甚至弄了满头满脸的碎木屑,但此刻却兴奋极了,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闯入水时的帐中。

孙先生将水时从被窝里挖出来,激动的双手摇着他的小身板,“水哥儿!你,你可真是人间善使、天下救星!”

水时正睡的迷迷糊糊,煞然被人揪起来,晃的脑浆都浑了!

见平日里那样稳重的孙先生如此失态,又张口而出大篇辞藻华丽的赞美称颂之言,只觉得自己还没醒,如今怕不是做梦了。

孙陆谦本是温文儒雅的性子,又因身世缘由,做事极为谨慎,眼下只是兴奋的过了头。等他自己回过神后,就稍微有些尴尬了,又看着迷糊疑惑小家伙,“诶呦”一声直拍脑门。

水时被孙先生松开,头上的呆毛都跟着困倦的一抖一抖的。

“水哥儿!咱们弩制成了,你快来看!”

而后,等孙先生终于稍微平静一些后,他又沉重的感慨。

“家国,有望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要去医院,短小一些。

第63章

孙陆谦正心潮彭拜的抓着身穿单衣的水时涕泪横流,就忽觉身后一阵凉意,寒毛不知不觉都竖了起来。

先生哭声一哽,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极高大壮硕的男人身躯,此时正掀着门帐,立在门口。微微橘红的晨曦映在他的身后,从他麦色的皮肤与健美的筋肉上跳跃而过,透进帐内。

符离跋涉一夜,以往被水时打理规整的辫发有些散乱,光洁额头前那丝丝缕缕碎发上,还结着凌冽又泛白的晨霜。

这里刚入春的气候不并不如何暖,符离看着衣着单薄,还打了个颤的小雌,迅速撂下了帐帘,刚要往他身边去,却忽觉自己尚且带着一身的寒霜,便停在了门口。

孙陆谦看着门口停住的大汉,忽的想起了那具被瞬间扎穿的藤甲,把住水时肩膀的双手下意识一松,迅速收回。

水时本就迷迷糊糊的刚睡醒,早晨起来还有一些低血糖,正晕呢,孙陆谦手一松,他“诶呦”一声,就要往木床上磕。

水时还以为又要倒在床上晕一会儿,却觉得自己被一只衡阔坚实的手臂揽住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就见是符离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床边。

这人今日的眼眸不知为什么,有些格外的发亮,金郁郁的,看着更不像个人了。紧闭的嘴唇两边也有些微鼓,是没收回去的兽牙。

水时看着看着,没忍住,便抬起手去摘粘在发辫间的几片枯草叶。符离的视觉中,却只见伴侣朝自己伸手,便二话不说,低头去亲。

水时一蒙,被“嘬”的一口亲了个响亮!他抬头一看犹犹豫豫要往帐外走的孙先生,脸唰一下便红了。看着不管不顾要上下其手扯他衣服的符离,登时尴尬极了!

于是他瞬间感觉气血充足,从木床上翻起身来,抓着这只野兽的头发就往被窝里按,然后“嘿呦”一声,拽过被来将那人蒙了个满头满脸。

看着不敢挣扎的符离,水时红着脸一咳嗽,“那个,先生,你,继续说?”

于是等几人来到军械场来试弩时,符离那一头黑硬的头发因为被褥之间的揉搓,有些更狂放的凌乱起来,到是有了些他从先独居山林的风格了。

即便那因静电而翘起来的几缕头发有些好笑,但依旧是没人敢正眼瞧符离,他浑身上下的流转的气势既隐蔽有神秘,极骇人,但也叫人下意识忽略这样一个人,一个与众人如此迥异的与众不同的人。

场上的士兵不多,但因为要记录多方面的数据,派了不同体型与力气的人共同来试。接连射出了好些不远不近的箭矢,最后终于掌握着最佳的弓弦绷紧的幅度。

要以射程最远,力度最强的攻击射出一箭,就势必要壮汉二十五名或常人三十名。他们各个排两侧,奋力卷起拉弦的轴轮用以绷弓,拉到极致,在由另一位士兵使锤子砸向发射机关,才算成功。

看着这人逐渐掌握技巧与方式,符离陪伴水时隐没在人群一角,看着前方依次排开的三张巨大床弩。

古代的生产总是精益求精又生产力低下,所以纯手工的产能很低。就连这三架都是工匠日夜不休赶制出来。为了制弩,已有好几个老木匠熬病了,如今能站在试炼场上,都是靠孙先生的药,还有胸中一口气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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