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之子 第270节
此时崔明智无声无息地保持隐身状态跟在魏鸿卓旁边。
他们在城堡的石柱间穿梭,偌大的城堡内只有几处点燃着松油灯。
幽幽的灯光撒下黑影,犹如鬼魅之舞。
这就是那个晶靖公主被关押的地方吗?魏鸿卓暗想,这里是多么寒冷,黑暗又孤寂啊。晶靖她一向怕黑……
那都是我的错。
他们一路前行,在通向大厅的成双成对的石柱旁矗立着一座座雕塑,在昏暗的灯光下,魏鸿卓看到了庞大雕塑的脸。
这些雕塑都和魏叔叔很像。崔明智暗想。
魏鸿卓抬眼望去,在晃动幽暗灯光之下,是一张张与他相似的面孔,仿佛被他们的脚步声惊动到般瞪视着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脸和我如此相似?
他转过头,对这些雕塑相对的另一排雕塑,它们的脸都是他的妻子盛诗华的脸,它们的脸也在瞪视着他。
它们的眼中包含着忧愁,就像是在质问他:为何你现在才到?
为何你现在才到?
因为我一直不愿接受现实。
就如我一直不敢面对晶靖。
……
……
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摩擦石板的声响。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
它踏着沉重的脚步靠近他们。然后魏鸿卓看见了它的脸,那个怪物的脸。
它就像是老格列特嘴里的描述,甚至比那个描述更怪异可怖。
它苍白的皮肤犹如新雪,它的脸上有一双硕大的眼睛如地狱黑火又如烂掉的果冻,它怪异的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唾液如泪水般自牙间流下,那鸦羽般的长发披散在它怪异的肢体后,它扭曲的利爪如金属般闪着银光。
在这非人的生物出现的第一秒,魏鸿卓和崔明智都停止了呼吸。
它就像是噩梦中诞生的生物。
然后那个怪物对着他们扑了过来。
就在怪物即将触碰到魏鸿卓的那一刻,隐身中的崔明智猛然发动了攻击,他对着怪物的腰部刺入了匕首。怪物嘶鸣了一声,挥舞起它的利爪。
不!!
崔明智被击飞了,男孩翻滚着撞到了墙上。
男孩的身上显示出了【眩晕】【虚弱】【残血】提示状态。
“快用传送卷轴!!”魏鸿卓疾呼道。
男孩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魏鸿卓这才看到,在刚才击飞的过程中,传送卷轴从男孩的身上掉落滚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怪物向着魏鸿卓逼近,它没有急速袭来,而是像享受猎物一般缓缓靠近。
魏鸿卓立刻发动了“急速卷轴”,他盯着它计算着它的步伐,当怪物猛地对他冲锋的那一刻。他转身飞速绕圈,避开了它。
扑了空的怪物发出了一声恼怒的嘶鸣,再度向他扑来。还有十五秒,魏鸿卓暗想,他再度快速绕圈急行,虽然他的等级远远不够,但是他注意到这个世界里等级高低之间的跑步速度相差幅度并不大,那么就可以利用“急速卷轴”来弥补等级的差距。
只要能躲开,就还有机会。
魏鸿卓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崔明智。快了,就快了。
还有六秒。
怪物再度向他扑去。
魏鸿卓再度加速,这次他终于绕到了崔明智身边。他一把抱起崔明智,启动了他自己的回城传送卷轴。
传送卷轴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
他的计划是确认后迅速逃走,现在情况有变,那只能先送走崔明智。
作为成年人,当然要把崔明智送走。
昏迷的崔明智在卷轴的光芒中消失了。
而现在,他将作为一个父亲,去面对他的女儿。
是的,他知道,那个怪物是他的女儿魏晶靖。
就算她变成这副可怖的模样,但魏鸿卓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女儿。
急速卷轴的BUFF光芒在他的身上消失了。
沉重的呼吸声靠近了。
“晶靖,爸爸在这里。”他低声说道。
随后一个巨大的力量向他袭来,伴随着刺骨的疼痛,魏鸿卓在地上翻滚。他感觉到自己的血量在瞬间减去了80%。
怪物发出了斯哈斯哈的咆哮声,它对他举起了锋利的利爪,即将挥下————
而后,刮起了红色的旋风。
怪物的血在空中飞溅,一把斧头犹如斩破黑暗的光芒。
怪物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凄惨叫声,飞跳到大厅的黑暗处。
一个战士出现在他的眼前,她手中的斧头隐隐闪着火焰之光。战士摘下了头盔,露出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她的眼瞳如黑夜的星光,她鄙夷地望着他:“魏鸿卓,你怎么只有4级???”
第261章 国王你好
盛诗华盯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真的太菜了,她想。
“你怎么也在?”他瞪着眼睛,半是诧异半是忧伤。
盛诗华没有回答,她紧紧握住斧头,盯着那个怪物的动向。
怪物发出了凄厉的咆哮声,扭曲的利爪在黑暗中闪烁不定。它对着他们扑了过来。
盛诗华挥舞着战斧迎敌而上,她的斧头在空中划出红色的轨迹。怪物飞速躲开了她的砍击,它的利爪冲着她的胸口而来。她急速地扭转腰,跨出一步,将她的斧头高高举起,在瞬间反转,狠狠地打在怪物的头颅。
一声几乎能割裂耳膜的嘶鸣声在大厅内回荡。
怪物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哀嚎。
盛诗华提着斧头注视着它。
“那是晶靖。”男人在她背后说道。
我知道。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
……
……
盛诗华的少女时期只要放假就会住在加州的姑妈家中,她的姑妈是个单身不婚主义,在圣莫尼卡拥有一家酒店度假村,日子过得潇洒肆意。
她曾经问过姑妈为什么不婚,姑妈笑着说:“我没有信心能养好孩子。”她抚摸着她的脸,“因为孩子应该因爱而生。我一直没找到那个人。”
在那些暑假夏日里,她常常一个人坐在海边听着海浪声看书。海边上前来度假的男男女女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盛诗华完全不能被他们的欢乐所感染。从小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不能理解他人某些时候的言行。人们总是像戴了面具,有些时候人们表达的话与真正的想法往往截然不同。她总是按照自己的思考回路想当然地去接近他人,也从不会顾忌他人的想法,当别人表面微笑其实内心恼怒时,她也不明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是在被人群孤立。在学校时,在家庭聚会时,在公共社交场合时,她总是格格不入。
妈妈说她是特别的,但盛诗华知道她的特别是有其他的含义。那是一种异于常人的疾病,一种现今都无法查出原因的疾病。直到快成年她才知道自己的病名,艾斯伯格综合征,又名孤独症谱系障碍,她是一名社交障碍患者,而且已经无法医治。
她顿悟了自己为何会在与他人交往中感到焦躁不安。对于她来说,他人的言行想法就被一道厚厚的屏障隔绝。而她是一只苦闷又不聪明的小狗,望着人们的嘴巴上下开合,她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却无法懂得其中的规则。她焦灼地叫上几声,然后被当做不合时宜出声的异类排斥。
她喜欢一个人呆着。
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她可以张开双臂尽情奔驰在幻想中。她不被他人理解,她也不想去理解他人。她生来如此,便由着自己的这种孤傲自尊膨胀。孤独的她从不伤感也不寂寞。
然后他出现了。
那个夏日暑假,她在海边像往日一样在乘凉棚下坐着看书。他和一群欢笑的男男女女在不远处打沙滩排球。在一声尖叫中,排球直直地飞向她,她啪地一下把沙滩排球给击飞了出去。
一个年轻人站在一旁,他的皮肤被日光晒得发亮,他笑眯眯地向她道了歉,然后问道:“中国人?”
她点头说是。
那是她与魏鸿卓的初遇。后来她白日依然来此处看海或者发呆,他也每日过来和一群人来玩耍。到了第四日,她接到了他的邀请。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走看日落吗?他问道。
她回答这里就能看得到,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
他沉默了。
她又说道,实际上,我们已经一起看了三次圣莫尼卡海滩的日落。
他笑了,说了一句放在今日烂俗无比的话,你真的很特别。
后来她大学毕业回了国,姑妈把那边的产业给卖了,她再也没去那个夏日的海滩。
在国内的聚会上,她有时会遇见他,他的皮肤白了很多,干净而有精神。
几年后,作为餐饮业巨头的父亲告知她,在一周后的聚会上,魏家的魏鸿卓会向她求婚。
这其实是两家谋划了一段时间的联姻,是长辈们商讨出的决定。她看了一眼父亲,父亲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她知道父亲近几年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做,他已经关掉了各地数十家实体连锁餐厅,盛家的产业正在急剧缩水。
他们的婚姻对于两家都是一件好事。
父亲望着她,眼中闪着惭愧。
她点头说好。
“但要把我的病情告诉他。”盛诗华说道。
“这没问题。”父亲低声说,“我不会逼你做不情愿的事。”
她脑中浮现了那个年轻人的影子。
她不讨厌他。
她也没感到不情愿,她心中涌现的是些许对未知婚姻的迷惑与茫然。
魏鸿卓在她心中只是一团朦胧的光影,由一些轻微的好感和好奇组成。
订婚后没多久,他们就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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