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之子 第350节

果然是韩老板这个坑货。“看你这个处境，再从你嘴里听到韩老板这个名字，我突然一一点都不奇怪了。”小真感叹道，“这个先放下不谈。重点是你千里迢迢旅行到此处，为什么要在翠莲安餐厅里挑衅？”

“挑衅？”任安之一脸茫然，“我没有挑衅啊。”

“你进餐厅后说了什么？”

“我问侍者二楼能不能上去。”任安之说，“然后突然有一些食客笑得很开心，另一些食客跳起来恨不得撕了我，他们就打起来了，我也被卷了进来。再后来，我就看见你了。”任安之的身体向前凑，他的眼睛充满了希望的光亮，“小真，你是能把我救出去的吧！”

“……”小真说，“你把你对侍者说的话再说一遍。”

“呃，请问二楼能上去吗？”

任安之的发音很标准，显然他的体内有星际智能翻译纳米机器人。而无论从哪个音节和波段频率来看，他的这句话都和那句侮辱性极强的脏话无关。

“你确定吗？”

任安之点头，“我很确定，但是这些外星人都不听我的解释！！”

小真摸着下巴，沉思不语。

“小真，我真的是无辜的！”当他离开时，任安之依然在不懈努力地大喊。

之后他询问了一下任安之隔间的那几个重犯，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他们都听到了这位智人的公开恶毒挑衅。

“你看到是他说的吗？”

“就是他说的！”

“确定吗？”

“我确定。我告诉你，议会才是%@#%￥%！”

等到包括餐厅侍者在内的在场证人全部问询完毕，一切就如噶乐提供给他的调查报告，除了任安之本人全然否认外，所有的人证都清楚地表明任安之就是此次骚乱的源头。

“我跟你说过，结局不会有任何变化。”一直陪同小真的法务官员噶乐说。

刘星泉则始终持有完全相反的看法，“任安之就是无辜的。一个地球人怎么会知道当地的脏话。”

斑船长说：“星际云，学外语学得最快的永远是脏话。”

“我相信一个理智的成年人是不会在陌生的地方开口说脏话的。”

“……”小真想了想，他又把数据板拿了出来，坐下来又把翠莲安餐厅的监控影像反复看了几遍。

其中有一次他往前多退了一些进度，画面里的翠莲安餐厅门口出现了一只鸡，然后是他自己，刘星泉跟着他的身后，紧随其后的是菲女士还有刘关张三兄弟。等他们这一行人走上二楼后，任安之出现在了门口，他抬头向二楼望去。

原来他是看到了我们才到这家餐厅的啊。也就是说他的本意是上二楼找我们。这样看，他应该没有说谎。

“唔……”

猫先生踱步到了他的身边，“我提醒你一下，距离他们把任安之弄死还有一个小时。”

“唔……”

一直跟着观看视频的刘星泉说：“会不会餐厅里的食客听到的这句话是别人说的，而这群食客误以为是大明星。”

关羽说：“你看画面里任安之的身边没有其他人，这种情况下在场的人不会搞错发声源。”

小真突然站起身，他指着全息图像说：“任安之的衣服和在监狱里的不一样了，他被捕后换了囚服。”

“嗯？是的。”

“他原来的衣服在哪儿？”小真对法务官员噶乐说，“我要调查一下他的衣服。”

“……”虽然还是有点不乐意，但噶乐的效率依然值得称道，在十分钟后，噶乐将任安之原有的衣服提取了出来。

“他的衣服怎么了？”

小真一言不发，将任安之的衣服一一抖开，他抬头说道：“不对，少了件外套。视频里他是穿外套的。”

“嫌犯被捕时穿的就是这身。”噶乐说，“你看登记表，我没有遗漏。”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外套了。”小真自言自语，“对，是在骚动时被人扯下来了。”

“怎么了？”

“我需要他的外套！！”小真喊道，“去翠莲安餐厅！！”

……

……

翠莲安餐厅正在内部维护，因为这一场暴力骚动砸坏了店内不少设施。听闻小真是来找食客遗失物的，餐厅老板给小真指路了两条街开外的垃圾场。它已经将当日打架后一片狼藉中清扫出来的垃圾统统扔进了垃圾处理站。

猫先生说：“还有二十分钟。”

它的话音刚落，小真已经嗖地一下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距离任安之死刑还有十分钟。

小真从即将销毁的垃圾中扒出了任安之的那件破破烂烂的外套。

距离任安之死刑还有八分钟。

小真跳到了法务官员噶乐的身前。

“任安之是无辜的！！”他说。

“这句话您的同伴已经反复说了二十遍不止。”噶乐说，“推翻判决需要有根本性的证据。”

“因为他根本没有恶言挑衅，那句话不是他说的。是旁边的食客以为是他。”

噶乐说：“证据呢？”

小真从任安之的外套里掏出了一个“玉米棒”。

“最近突然莫名其妙火起来的费斯塔巴可，也只有你们这些外星人会上当过来吃这个。”噶乐说。

“费斯塔巴可的特性是它的生物结构能够记录下某些音节。这就是这场骚动的原因。”小真捏着“玉米棒”晃了晃，玉米棒发出了高昂的声音：“军团就是一个%@#%￥%！军团就是一个%@#%￥%！”

“……”

“是费斯塔巴克引发的骚乱而不是任安之。任安之是一个外乡人，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以为自己买了一个特产。”小真说，“所以任安之应该被释放——”

“你们应该判这根费斯塔巴克死刑。”

第343章 入队上船

他站在甲板之上, 看着黑暗宇宙中的那颗水蓝色星球逐渐变小。“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他身后的异星人说。

“我曾经听人说过外星人的存在。”

“什么？”

“闪闪星人。”他转过头，忧伤地微笑着。

……

……

任安之眨了眨眼，他正躺在空荡荡的囚牢单室内。

“这是……”他睁大眼睛理清自己的记忆。吕立轩……事实证明他只是一个无害的异星人。而后他遇见了韩君谦, 那个异星狐商老板。一场突如其来的星际旅行, 然后他停在了这个陌生的星球。

韩君谦，韩老板……

他缓缓念着这个名字。含糊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起伏，借着昏暗的光线, 他抬起眼睛观察着四周，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霉菌的味道。他的双手被一个沉重的镣铐所束缚。

他摇摇晃晃坐了起来, 伴随着咔哒声响，他看见了一双金属脚，那是在囚室巡逻的机械狱卒。它有一双灯泡般的电子眼, 它的模样就像是地球上古早科幻片星球大战里的礼仪机器人。在一阵机械关节的声响中, 机器狱卒把他提了起来。

“唔……”他的胳膊被拉扯得抽痛。

“扫描完毕。囚徒69-39生命体征正常。”机器狱卒平板地说道，它的电子音让他想起了电子游戏马里奥的通关声效。每隔一段时间它都会这样过来检查一下他。一成不变的动作，一成不变的指令语言。任安之怀疑它只是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在接受刑罚之前意外死掉。

“请问有水吗？”他说，“我渴了。”

机械狱卒没有任何回复。

“我渴了, 我想喝水。”任安之重复道, 然而它不会对他做出回应。也许它的程序只设定了过来检查的他的生理体征。

“我是无辜的。”他第一百二十三次重复了这句话。机械狱卒松开了机械臂，将他放在了地上。

他再度一个人被留在了这个单室内。他大声喊了几声，只带来嗡嗡的回音和让他的喉咙变得越发干渴。任安之轻轻叹气，重新坐回了地上。在发呆与干渴中, 他又陷入了那浅眠之梦。

那是一片片在意识之海沉浮的碎片。

那些曾经被他遗忘的往事。

他看见了第四中学，那个时候它还没被完全毁掉，他排着队和大家一起进入学校操场避难。在更久之前，他看见了他的父母，他们的脸上总是时时带着悲伤。他看见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古旧的磁带, 磁带上写着歌手谭筠的名字。在床底下的那个旧木箱内，放着一个随身听和一本发黄的相册。那个随声听的外壳已经磨损严重，底部因为长久抚摸而变得光滑细腻，反射着房间内微弱的月光。他将磁带放进了随身听，然后这个已经被时代淘汰的机子发出了歪歪扭扭的噪音，完全听不出那是曾经有天籁之音美誉的歌声了。

牢门再度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他的意识从梦中脱离，他勉强睁开眼睛。

机械狱卒带着一个人走进了昏暗的囚室。那一成不变咔哒咔哒的声响曾让他烦躁不已，但狱卒身后的那人把一切沉闷的噪音都化为了优美的管弦乐。

少年乌黑柔软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他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夏日的露珠，他如同一轮明月般从这无助的黑暗中显现身影，他注视着他，用着他似曾相识的脸微笑道：“我来接你了。”

他站起身，他知道自己的梦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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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斯塔巴克？”

“是的，那个看起来像是玉米棒一样的东西，那个本地特产是害你蹲大牢的罪魁祸首。”小真对他解释道。

“啊……”任安之表情僵硬，“你是说，因为一根玉米棒，我差点被枪毙吗？”

“不是枪毙，是死刑，实际操作是给你注射一种药剂，你会永久陷入沉睡。你的躯体将会被移入塔尔阿热生物研究所用来制作血肉电池，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的身体将会模糊种族的物理界限，彻底化为……”

“好的，你不要说了，我了解了。”

根据小真的叙述，任安之得知经过一系列流程，外加监督之眼的协调，他最终被宣布无罪释放。小真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救我。”任安之拍了一下小真的肩膀，“谢谢你！”

少年的身体看起来很是稚嫩，但在任安之的拍打之下，他没有一丝摇晃。“大明星，真的就差一点。外星球人文风俗都和萝，呃，地球相差甚多，你下次可要小心一点啊。”

“没有下次了。我会注意的。”任安之笑道，“还有别喊我大明星了，不是说过要喊我叔叔吗？”

“……”小真看着他，像是有点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也没年长到让我喊叔叔的地步，这个称呼有点显老啊。”

“那喊我任大哥也行。”

小真不想与他纠结称呼问题，便开口向他要了任安之中的那张奖券，看看他的航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