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116节
第二日一早,严谨信便起来端正收拾好。柳树被折腾了一晚,腰又快断了,嘴里嘟嘟囔囔说:“我后头都说不要了,你咋还要,都不让人睡。”
严谨信正经的一张脸窘迫的不成,青天白日的怎么能把夜里的话说出来,成何体统,还没讲规矩,目光对上炕上的小树。
小树里衣还没穿。
严谨信移开目光,偏头说:“我先出去干活了。”
有啥活干?柳树就不懂,男人咋老爱干活,屋里前后冬日有个啥活干,他钻进被窝,再睡会,阿奶和娘说了,过年没啥活干,让他歇歇。嘿嘿。
灶屋里,严阿奶炖蛋呢,给小树补补。
后来是拖了几日,严谨信才拿出了那块府县买的红布,严阿奶和严母一看,那红彤彤的她们上了年纪的根本穿不了,一瞧就是给小树买的,便纷纷笑说:“小树穿这个好,好久都没缝新衣了,正好给小树缝件袄子。”
“可不是,小树嫁过来那天也没个红衣穿,如今补上了。”
柳树嫁人时,柳家穷,严家更穷,连一块新红布都扯不出来,还是借了前头嫁出去的大姐嫁衣,也没敢改——大姐爱惜,不让柳树改。没法子,柳树是穿着袄裙头顶着盖头,坐在严谨信拉的车上嫁进了严家。
后来婚事办完了,那身嫁衣柳树洗干净还给了大姐的。
没成想几年后柳树有自己的红衣裳,当然是高兴,看着红布都能哭出来,当天夜里为了报这红布的心,又缠着男人‘歇了’三回。
他已经想过来了,男人说不干活歇那就是想要。
差点没听出来。
严家里夫夫整日围着炕头打转,严谨信的君子清心是没咋在默了,做完了便同小树说一些府县的事,小树也爱听。
“……黎夫郎可真有本事,还能做买卖赚钱。”
柳树对男人说的书院什么时候上课,哪位夫子讲课好,读了什么书写了什么诗都没啥兴趣,就光爱听边角料。严谨信就单说了顾兆、郑辉,大致一句话介绍过,可被柳树给逮住了想听的。
同样都是哥儿,人家咋这么有本事呢。
“你很好,家里地里都干的厉害。”严谨信说。
柳树觉得这有啥厉害,“村里谁家屋里人不这么干,你说的黎夫郎做生意买卖,他家卖的卤煮好不好吃,你吃过没?生意这么好,卖的快,一定很好吃。”
“府县是啥样的,是不是很大人很多?”
另一边西坪村。
黎家在村里待到了初五,亲戚走完了,还去了一趟十里村,朱秀才最后还是回家了,顾兆和黎周周拿了东西去朱家拜年,朱秀才没出面,是朱秀才娘出面接待的,说了没一刻话,顾兆便带着周周离开了。
朱秀才是避着他们,肯定是上次说话说重了。
明明一道回来,一个方向,他家牛车也能捎一路,可朱秀才宁愿花钱雇骡子也不愿意同他说话。顾兆叹了口气。
黎周周担忧,顾兆就说:“没事,等过一段时间回到学校,我同朱兄好好说,若是能说开了那就好,说不开了也没法子。”
可能顾兆骨子里冷吧,他和朱理本来不算深交的朋友,一直记着也是因为当初朱秀才帮了他一把,念着情分,加上都是农家子不容易,才多嘴,可旁人听不进去钻了牛角尖,有一有二,就没三了。
说不通拉倒。
就如同顾兆当初和郑辉、严谨信相处一样,若是郑辉还是冥顽不灵一直看小说,追求爱情自由,那顾兆肯定处的客套,就是个普通同班同学。严谨信要是执拗老顽固听不进去好赖话,骨子里极度自尊自傲,那也没有相处必要。
反正对于顾兆来说,相处不来,志不同道不合,那就散。
这个世上唯独黎周周是不一样的。非但不能散,还得绑紧了,走一辈子的。
顾兆牵着周周的手回去。
到了初六中午,黎家收拾好了行李,套了骡车,回府县。雪下了一夜,早上清理了屋顶的积雪,中午看雪停了赶紧走,不然耽搁下去,怕大雪封了不好走了。
说好了初八还要做营生买卖呢。
村里人知道黎家要走,有送包子的,还有酱菜,鸡蛋鸡这些黎家没要,路上车子颠簸不好带,谢了好意。王阿叔早上时还给送了一大板的豆腐,那一板子豆腐能卖上百文,黎周周不要。
“我自己做的,天冷都冻住了也不怕碎,你们拿回去吃。”王阿叔怕黎周周拒,说:“我也没啥能送的,劳顾秀才还惦记着小田。”
顾兆知道王阿叔过来是想问什么谢什么,说:“也是举手之劳,王阿叔要是和小田决定了,等今年秋农闲了,爹回来拉粮,正好接小田过去。”
也不厌其烦的多说说郑家的事。
“我同窗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后来祖父学了医书,如今家里开了药馆和医馆,正缺会认字能写的学徒,干粗活的伙计不用,要是小田过去了,先跟着学炮制药材。”
顾兆说的大白话,“至于能不能被郑家人收了当徒弟学医术,我不能保证,这些要看小田天赋。我能保证的是,郑家人心地好热心肠,不会故意刻薄打骂小田,要是学东西的规矩那我就不清楚。”
“反正小田要是乐意,我便跟同窗回话,小田再学半年多的字,正好过去。”
郑辉家药馆医馆铺子大,不光是做平安镇生意,还给府县送药材。年前告官的时候,顾兆劳烦郑辉让家里小厮小齐过来送信,后来官司打完了,顾兆自然是请郑辉和严谨信二人吃饭做感谢。
送了一碗卤排骨给小齐。小齐高兴着。
吃饭时自然而然聊到了送信到村里的事,小齐回来跟二少回报,说的详细,说他拿了信出来,叔公眼花看的费劲儿,村长识字不多,最后小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顾秀才说村里有个叫小田的。”
大家伙才想起来小田,可不是嘛王阿叔送小田学认字有快一年了。
郑辉提出来是夸兆弟,这般细节都想到了。
“也不是处处心思缜密,像是来的路上吃喝过夜就没小齐有经验。”顾兆先说了句,想到小田学认字,便顺口问郑辉家还招人嘛。
然后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顾兆早两天就跟王阿叔说了,王阿叔乍一听去平安镇,他听都没听过,想也不想先否了,可还没说话,顾兆看出来,说:“王阿叔不着急,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同窗家里是医馆药馆一并开的,他祖父、爹都是会医书,小田身子弱,去医馆某个差事好些,再加上我同郑家二少相熟,虽然路远不比咱们镇子近,可人是可靠的。”
王阿叔心里动摇,回去也没和公婆商量,只是同小田说。
小田说他成。
王阿叔想了一夜,小田身子骨弱要出远门他不放心,可顾秀才话是对的,郑家是医药家,搭上了这门关系,直接就能送过去某差事当学徒,要是凭他,什么路子人都不认识,找差事那也是小田自己一人去镇上碰一碰。
要是遇到了刻薄的东家,小田咋办?
这边虽然是远,可有顾秀才这层关系,怎么说面上都不会刻薄小田。
那也不一定。王阿叔想到黎光宗,黎光宗还是黎三的侄子,照样刻薄了。
于是犹犹豫豫一整夜,是想去又害怕。
顾兆没催,决定权给王阿叔和小田,不愿意也没啥。又隔了一天,王阿叔带着小田才过来,是小田说愿意去的,还说服了阿爹。
虽说答应了,可王阿叔还是忐忑,顾兆便多说了一些郑家情况,说不着急,让小田在学学,多认认字,今年秋再送。
小田的差事定了,王阿叔为了感谢来送豆腐。
不过消息瞒着,要是现在说出去,公婆指定不乐意要在家里闹,还不如等秋,到时候直接送走小田,不打招呼。
王雪现在当家做主,对着公爹婆母越来越有主意。
“小田,开了年去上课识字,多学学药材名字。”顾兆跟小田说。
“知道了顾叔叔。”小田拱手作揖有模有样的鞠躬行礼。
顾兆拍了拍小田瘦小的肩膀,开了年小田也十二岁了,可还是瘦瘦小小的,王阿叔怎么给补都补不进去,不过如今的小田背脊笔直,双目坦荡坚毅。
迎着积雪,黎家一家返回府县了。
天黑的早,一到夜路天黑了,那就没法走了。如今赶路是很少走夜路,走夜路容易迷路不说,因为镇子、村子之间隔得距离远,多是荒地稀无人烟,一旦遇到了什么歹人,那就糟了。
即便是严谨信这样的体格,走路回家也不敢托大,尤其是风雪天,夜里在外头露宿容易冻死。因此都是白天赶路,天麻黑了赶紧找地方落脚寄宿村里人家。
所以为啥,从府县到严家村,赶骡车可能就一天半,两天不到的路程,严谨信凭着脚程要走五天。
黎大来来回回这趟路熟了,凭着天黑到了大枣村,就是村里买石粉的村子,花了三十文钱借宿了一晚,主人家供了热水热饭,因为过年还有些荤腥肉味。
不过黎家没多吃,还把带的肉包子烤了,分了这家孩子两个。
借宿别家条件自然比不过自家,古时候赶路就是如此。天一亮,三人收拾完东西赶紧走,因为提早了半天出发,即便是中途下了雪,时间也悠哉,赶在城门关之前到了。
终于回来了。
“诶呦黎夫郎一家回来了?新年如意啊。”
“明个能开铺子了吗?你们一走这么多天,实在是想的慌。”
巷子里的人见了黎家骡车,纷纷是打招呼说吉祥话。黎周周笑着回话,说新年好,明个开张,觉得回村里开心,如今到了府县院子也开心,都是他的家。
到了院子,卸东西,烧热水,黎大先把车辕给骡子摘下来,让骡子松快松快,又赶紧给喂了草料,里头还加了麦麸豆子。
两大锅的热水,倒在洗澡桶里先洗洗。
其实天气冷,按道理不该洗澡的,擦擦就完事了,可昨个睡别人家了,虽然是和衣而睡,黎周周知道相公爱干净,家里两个取暖炉子烧了碳全放到洗澡间。
“相公赶紧洗,别吹风着凉了。”
“我觉得冷,不然周周你同我一起洗了,这样快还暖和。”
黎周周脸都红了,然后答应了。
两人一块洗澡是暖和。
洗完了也没立刻出去,在洗澡间用炉子炭火烘干了头发,穿戴整齐暖和了,这才出去,大浴桶的水倒了,锅灶又烧好了两大锅,爹用。
如此一折腾,睡得时候夜已经深了,也没闲精力干别的了。
第二天做买卖,拉货的拉货,洗淘的洗淘,王阿叔送的一板子冻豆腐正好可以卤上,不用买豆腐了。
“爹,要是有猪皮买一些猪皮回来。”顾兆见下雪天突然想起来可以做皮冻,天冷能冻住,要是平时就做不了。
猪皮是朱老板免费送的。
黎大要给钱,朱老板不用,说:“没几个钱,老哥这是跟我生疏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家用猪皮折腾出什么好吃的,送我一些就成了。”
“你啊在这等我呢。”黎大高兴收回手,一口答应:“成。不过兆儿还没说啥,万一做的不好了。”
“咋可能不好,指定好着呢。”
就这样,黎大得了一大块免费猪皮回院子。
顾兆离开学还有七天,过年放假就好好放,因此在家里干活撒娇反正不看书,两人一起做了快。中午铺子一开张,外头排队是人冒着大雪,手抄着袖筒里跺着脚。
“新年好啊。”顾兆同大家打招呼,热情说:“我家夫郎说了,今个送大家一块卤冻豆腐吃,劳大家等久了辛苦了。”
排队的食客一下子热乎起来了,挨冷受冻这会也高兴。
拎着食盒买了东西,都是三勺四勺的买,说:“我媳妇娘家弟弟要过来,正等着这一顿卤排骨。”、“可不是嘛,我家也一个样。”、“我不同,我买来自家吃的,诶呦十多天没吃到馋着紧。”
买的多了很快就没了,送的卤冻豆腐四四方方的女孩掌心大,那豆腐孔都炖的吸饱了卤汁,回去热一热,用勺子一压,就是汤汁,咬一口跟豆腐还不一样,特别入味好吃。
“好吃啊,怎么不多买?”
“啥买的,这是黎老板送的,不过说来好笑,顾秀才还没入学,今个帮忙发牌子收钱,张嘴说起来就是我家夫郎说送的,真是应了黎家招牌,一点面子也无。”笑话顾秀才惧内害怕黎老板。
结果被媳妇儿白了一眼,“人家那叫疼夫郎。”
等下午生意结束了,猪皮还放着,黎周周见了问相公,还做不做。这才收拾起来,如今的猪皮不像现代超市里,给你弄的光溜溜的,现在猪皮都带着猪毛。
铁锅烧热了,猪皮猪毛那一面先蹭锅,这样处理快,再用热水洗。处理干净了,用姜片开水焯过,切成了条,开始熬皮冻,里头自然是放了八角香叶桂皮,熬出来取了香料包,倒在锅里盖着盖子放屋檐下就这么冷冻一晚。